以至于到了此时此刻,伊让才想起,他们这段孽缘源自于什么。 “巴尔,再喊我一次吧,再喊我一次好不好。” “狗儿。” “再喊一次。” “狗儿。” 伊让揩了揩巴尔的脸,见对方这回没有反抗,猜测自我意识清除得差不多了,于是低头吻了吻巴尔,命令道:“说你爱我。” “我爱你。” “加上称谓。” “狗儿,我爱你。” “你爱我什么?” “……” 被秘药控制的人是无法思考的,所以不会作答,这样安全、省心,但无趣。 伊让抬头看着天花板,方知道原来费尽心机得到了这个空荡荡的人,并没有任何快感。 沉寂了有近半个小时后,伊让收拾心情,撇开那些伤春悲秋,终于想起躲在衣柜里的窥探者。 只见他手心朝上一扬,长刀感召,“咻”地飞回他手里,挂在墙上的卫兵尸体旋即落地,发出沉甸甸的“咚”一声。 鲜血浸红了靴子。 他步步逼近,将长刀一下子插入柜中,却不见里头有任何动静。 “?”伊让略感狐疑,干脆刀锋骤转,直接将柜门砍成了四块。 柜子里搁着两套明显不属于巴尔的衣服,但没有任何人。 再仔细看去,角落还连着一条透明通道,似乎是为了方便蛋散进出玩耍而布置的。 这房子虽是旧宅,但已被巴尔改得七零八乱,完全没有伊让小时候的半分影子,加之仓鼠隧道错综复杂,对于不能变小的人类来说,找出那只该死的畜生费时费力。 一想到日日呆在巴尔身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嚣张得鼻子朝天的仓鼠,伊让捏紧拳头,咬牙切齿说:“本王明天就把这里拆了,看你还能躲到哪去!” 仓鼠带着两只猫疯狂奔跑,鉴于出口都被卫兵把守,最后只得逃到建筑高处的尖塔上。 “看到那个末端翘起的小滑梯没有?”蛋散指指长得像排水管的东西,“收起手脚,用圆润的屁股高速滑下去,不要紧张,在冲力的作用下,你们会呈抛物线飞起,落点就在对面房子那块特别干净光滑的瓦片上。” 不能说话的兔狲:“……” 同样不能说话的黑猫认真眯起眼,总觉得自己能直接跳过去,又担忧后续还有其他机关,便来回挪动屁股,认真测量距离,特别紧张地点了点头。 蛋散:“现在我示范一次,你们仔细看。” 仓鼠熟练地将自己团成一个球,“咻”地滑下去,腾空飞起,紧接着…… 紧接着就被鹰叼走了。 “吱!!!”蛋散死命挣扎。 黑猫见状急起直追,结果忘了仓鼠的训斥,在空中下意识展开四肢,加上猫的自重本来就比仓鼠大,于是抛物线戛然而止,在最高点突然转换成自由落体。 “喵嗷嗷嗷——” 这下连聋子都听见了。 卫兵们纷纷抬头,大喊:“什么人!” 伊让搀扶着巴尔走出来,瞥了眼天上乱斗的一群飞禽走兽,冷冷地说:“不追,留十个人,把马街818给我烧了,其余人跟我回宫。” 猫咪状态下,爪子不能捏决,嘴巴不能念咒。兔狲慌忙后退几步,助跑朝前猛冲,与黑猫在半空撞了个满怀,而后依随惯性,双双摔在对面的瓦片顶上。 他喵的! 黑猫后怕地喘了口气,甩了甩痛得要死的脑袋。 明明可以直接跳过来,搞什么嘛! 他一边吐槽,一边沿房顶追逐那只鹰,刚才耽搁了那么一阵,鹰不仅没有远飞,还盘旋片刻,似乎有意等他们追上。 是褐羽…… 月白认出人后稍稍松了口气,随即又想:不对,褐羽也是个难缠的主,这回又不知道在搞什么幺蛾子,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两只猫一路跟到新桥餐厅楼上的旅馆,惊讶发现等着他们的不止恶魔后裔,还有以蒲桃为首的各族妖精,以及从未见过面的德郡兔耳矮人代表。 提前溜走,给牧哥通风报信的阿望不敢回马街818,自作聪明来到巴尔安排给月白的这个房间,还刻意重买了一盒蛋糕,想制造贪吃的假像蒙混过关。结果被这群人逮个正着,当成狗质摁在地上。 “嗷呜……”他可怜兮兮地哼哼,雪白尾巴微微发抖,肉肉的大耳朵都快耷拉到地板上了。 “你们什么意思?”月白变回人形后警惕地问。 蒲桃幽幽飞过来,打着商量的口吻:“月白,我们谈一谈。” “不谈。”月白一口否决,“除非放了我的朋友,那只狗,还有仓鼠,一个都不能少。” 蒲桃的眸子暗了暗:“他们是你的朋友,我难道就不是了吗。” “我没说不是。”月白义正言辞,“但做朋友,讲求的是真诚、尊重和信任,你如果真信得过我,就不会拿他们来要挟。” 蒲桃说不过他,甩手向水寒扔出火球。 月白一个箭步挡在前面,双手交叉,以太盾迅即展开,将攻击弹了回去。 褐羽:“灭世书果然在你的身上。” 得,藏不住就不藏了吧。 月白直接摆烂,叉着腰说:“是又怎么样,你们要公审我,还是替天行道?” 场面当场混乱起来。 妖精、鹰、兔耳矮人、仓鼠和狗同时叽里呱啦各说各话,偏偏这时,那只专凑热闹的企鹅又冒出来了,学着人们“嘎嘎”放声大叫。 “喵!别吵!一个一个慢慢说!”月白头痛欲裂,感觉刚被药物压下去的体温又有抬头的趋势。
第114章 败北(上) 好消息,这群人不是来找茬的。 坏消息,这群人是来求助的,看见灭世书以后无比激动,纷纷抢着说自己的难处。 水寒第一百次感到无力。 甚至突发奇想,要不要找猫长老学习那什么古民的风水阵,好压制月白这命中自带搜救光环的体质。 短暂的混乱过后,月白让他们放了蛋散和阿望,检查过两个小家伙身上都没有伤以后,叫他们挨个挨个慢慢说。 蒲桃的诉求很简单。 库姆沦灭,大量领土被瓜分,地处南方的乌托盐沼并入了格雷斯版图。 这已经够悲催了,结果伊让还遣人四处抓捕火妖精,逼她们服下龙血,希望自己的军队里,增加一支能操控元素力的特殊部队。 谁知秘药对妖精根本起不了作用。 学者就这个问题研究半天,给出的答复是——妖精跟龙族一样,属于神圣物种,怀疑其血液或者翅膀、皮肤之类的身体组织具有神秘力量。 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火妖精在各种实验中被杀害,连跟月白有一面之缘的暴躁族长也牺牲了,后来还波及到其他元素系的妖精。 蒲桃希望趁着萨默郡人大闹凯城,守卫忙不过来的这段时间,将仍然存活的同胞救出来,再想办法夺回乌托盐沼。 兔耳矮人的诉求是,想要德郡从格雷斯独立出来,成为新的国家。 按照他们的说法,德郡和萨默郡、乌托盐沼一样,本身是游离在各国之外的独立地带,然而格雷斯立国之初,版图被高山峻岭环绕,种子和货物输入困难,出口更是被迫支付昂贵的关税,借道吉特。 这使格雷斯经济发展缓慢,内部矛盾层出不穷。 为度过难关,当时的格雷斯王经高人指点,决心拿下“两港一谷”三个战略要地,打通商道,港指的是萨默郡南港,和海对面曾属于达尔达诺的科罗旺东港,谷则是德郡的圣卡洛特走廊。 是以有了230年前,以灭世书为饵,祸乱三国,害吉特人身负诅咒的那场战役。 后来的漫长岁月里,格雷斯人在德郡大挖大建,破坏兔耳矮人的生存环境,害他们食物短缺饥肠辘辘不说,还经常为了贩卖皮毛偷猎。 兔耳矮人频频循正规途径向元老院反映问题,可终究不是一个族类的,元老院嘴上说严查,实际理都懒得理。 随着时间流逝,两族积怨日深。 最近听说萨默郡人在凯城闹事,兔耳矮人赶紧跑过来掺上一脚,希望月白能干掉伊让,还有元老院那群糟老头子,如果能将人见人爱的巴尔将军掳回去当他们的吉祥物就更好了。 褐羽更是奇葩,来找两只没养过娃的公猫托管孩子,问他“什么时候来接”,答曰“时间不定”,问他“小夜在哪,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一概拒绝回答。 月白被气得够呛,乏力摊在凳子上说:“你们疯了是吧,找我提这种要求,灭世书它,它也不是万能的啊!” 企鹅大声“嘎嘎嘎”,似乎在帮月白说话。 水寒沉默过后,揉了揉眉心:“灭世书的事,是谁告诉你们的?” 答案五花八门。 蒲桃:“道上贩卖消息的一匹马。” 兔耳矮人:“一星期前,灵通报社的报纸上。” 阿望大骇,赶紧澄清说:“不可能,灵通报社早被砸了,哪还能出报纸!” 兔耳矮人:“怎么不是,喏,报纸我还带着的。” “……”月白的头更疼了。 知道灭世书的人是不少,枒桫算一个,鸯鸯和猫长老算一个,巴尔算一个,但这些人都没必要拆穿陷害他,除了天杀的疯子伊让。 恰巧灵通报社也是落到了伊让手中,下黑手的人是谁,一目了然。 现在有人来求助,接下来就有人来抢夺,甚至追杀,伊让那家伙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将他月白和水寒逼入绝境,至于是单纯觉得整人好玩,还是逼他们加入他的阵营…… 谁知道疯子的脑回路。 月白仰面躺着装死。 水寒摸摸他的耳朵,要了报纸逐字逐字查看。 阿望蹲在月白身旁,张开嘴,有点想含一口猫猫头尝尝味道,被水寒瞪了,乖乖收敛。可是两分钟后,他又忘了危险,两爪搭在月白身上,吐着舌头笑着问:“灭世书是什么?很厉害的吗?” 月白:“呃……” 水寒抬手要打。 阿望“呲溜”转身跑开,又去问别人,结果妖精、鹰、兔子、企鹅都不理他,只有蛋散神经兮兮自言自语:“灭世书在猫崽崽身上?居然在猫崽崽身上!那还等什么,走啊,搞掉伊让,一切就迎刃而解啦。” “对,杀掉伊让!”群情顿时汹涌。 月白捂着耳朵:“别闹了,伊让手上有世界盾,不论多重的伤都能痊愈,你们怎么会觉得我打得过!” 褐羽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脸色发青。 兔耳矮人:“世界盾是什么?” 月白:“一件很厉害的秘宝。” 蒲桃:“灭世书也不是对手吗?” 月白:“灭世书连张使用说明都没有,出招全靠运气,我能怎么办。” 水寒抱着手:“所以你们不知道伊让有什么本领,不敢亲自去硬碰硬,就怂恿月白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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