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抬眼看着水寒,眨眨眼,随后移开目光,过了一阵,又再次偷瞄他,将“欲言又止”四个字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水寒瞬间猜到了月白想说什么。 他笑着,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温柔一些,握着月白的手:“想问什么就问吧。” 月白表现得有些拘束:“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办法,能将龙血从人们体内取出来。” “暂时还是尝试阶段。”水寒直言不讳,“就算找到突破口,也不可能去救所有人,伊让喂下去容易,咱们弄出来可得费一番功夫,而且大量秘药失效,带来的最直接影响是熵值急速反弹,牵涉面很广。” 月白笑意淡了一些:“我明白了。” 水寒牵起月白的手,放到嘴边亲一口,再亲一口,保证说:“巴尔我会救,唯有他能牵制住伊让。犬族的话,能照顾到的只有牧哥他们这一群,毕竟其他的狗我们也不认识,人家也未必相信咱们。至于猫族那边,我早跟多多团团打过招呼了,警惕一切外来食品,应该不会有问题。” 月白抿了抿嘴,凑过去轻吻过水寒的唇,低声说:“我可以做些什么?” 水寒沉默片刻:“秘典还是不听使唤?” 月白:“嗯。” 水寒:“慢慢来吧,心态调整很难一蹴而就。” 月白长长叹着气,顶了张生无可恋脸,一条猫似的趴在床上,觉得自己简直是猫界的耻辱、废柴中的废柴。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企鹅又跑出来了,飞到床上扑闪着翅膀蹦蹦跳跳,颠得月白十分毛躁。 月白翻了个身,揪着它头上的呆毛怒斥:“你别闹!” “嘎!”企鹅拼命挣扎。 月白没心思跟它打闹,无精打采说:“别吵了,我是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嘎嘎嘎嘎!”企鹅仍旧不肯罢休。 这破王宫没有独立浴室,洗澡还得排队,还要卫兵掐着时间押送。水寒才刚刚出门,估计要好一阵才能回来,月白被吵得头昏脑涨,无计可施之下只好求助梦魔。 谁知梦魔说:“其实我也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月白不信:“听不懂,你怎么知道它的名字?” 梦魔:“你没发现它除了嘎嘎嘎,就是科乌科乌吗。” 月白:“那你们以前是怎么交流的?” 梦魔:“为什么要交流,一个仆人而已,会做事就行啦。” 仆人? 这企鹅的冰咒有排山倒海之势,需要秘典和魁札尔铃联手,才堪堪制得住。 在曜谷的时候,全部法宝失效,它却能通行无阻,还有对战枒桫和伊让的两次交手,它借出来的那根法杖,怎么看都不像凡物。 那么厉害的角色,为什么要忍气吞声,跑到在梦魔麾下干活? 月白歪着脑袋一边想,一边戳了戳企鹅厚短的喙:“它跟着你多少年了?” 梦魔:“应该有二十多年吧,具体我也没仔细数。” 怎么又是这个数。 月白蹙着眉,继续追问:“它是自己跑进乐园镇的,还是你外出遇见了他?” 梦魔:“都不是,我是在银杏树下捡到它的,就挨着摩天轮的那棵银杏树,有印象吗?” 月白:“有。” 梦魔:“说来奇怪,一般人进入乐园镇,我布下的界域就会开始自动分析他们身上的时间线,但科乌是个例外,甚至它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不知道。所以我猜,它是卡特林散养的宠物,一直呆在镇上。” 不能够吧…… 月白苦着脸心想:卡特林这么忙,儿子都养得半吊子的,还养宠物? 再说这种企鹅在当时算顶级珍兽吧,卡特林的钱和心思,都花在购买秘宝和复活莉莉的计划上,哪有闲暇养这种小东西。 “哦对了。”梦魔突然想起些什么,“夜璜也是在它身上找到的,你们俩搞不好是旧识。” “什么!?”月白直接跳起来,“夜璜不是哈恩给你的吗?” 梦魔:“不是啊。” 完了。 时间地点吻合,身上携有夜璜,再回想起它人形时的装束——礼服、手杖、少年体型…… 还有使用冰咒。 月白当场傻眼,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只卖萌企鹅很有可能就是哈恩躲了许多年的那个魔术师。
第117章 诈降(下) 月白心里忐忑,连带着就觉得时间过得超慢,加上水寒一反常态迟迟不归,各种不好的设想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干脆变成猫身闯了出去。 澡堂里一个人都没有,负责盯梢水寒的卫兵像木头似的站在走廊上,而就在距离卫兵不到十米的地方,有两条人影在说话。 黑猫飞身跃上房顶,蹑手蹑脚悄悄靠近。 伊让:“你偷偷摸摸,跑到我寝宫附近做什么?” 水寒:“打算找你谈谈往后的安排。” 伊让:“谈?我们有什么好谈的,我要做什么,谁也没资格打听。你既然想当本王的底牌,那就尽好底牌的本分,乖乖呆在该呆的地方,衣食短不了你。” 水寒:“如果你无心洽谈,我不打算继续留在王宫里虚度时光。” 伊让:“哦,是什么让你产生了错觉,觉得有自主选择的权力?” 水寒:“别的不说,至少先让我到方舟那边打点吧?” “不急,等我真的要用上再说。”伊让像是察觉到什么,忽然回头,黑猫来不及撤离,赶紧闭眼屏息,凭借着一身黑毛隐匿。 稍逊,伊让没有看出异常,回头朝水寒笑道:“我劝你别搞小动作,我什么都不怕,但是惹怒了我,你和你家小猫的下场会很惨。” 黑猫担心有埋伏,一直不敢现身,只尾随着水寒,直至回到房间。 “刚才是怎么一回事?”黑猫从窗户转进来,恢复人身,小声地问。 水寒说:“我洗完澡,刚好碰上伊让的母亲出行,把附近的路全封了。大约是指令被打乱,卫兵直接宕机,我想着机会难得,不如去探一探巴尔那边的情况,谁知碰上了伊让。” 月白:“那你见到巴尔了吗?” 水寒:“远远看了一眼,他坐在伊让房间里一动不动。” “伊让有没有虐待他?” “不清楚。” “……对了,你刚才说要去方舟,是不是有新的计划?” “没有。”水寒笑道,“伊让自大,疑心病又重,我那样说,他会以为我们意在出逃,然后着重加强外部防范,疏于内部管理。” “原来是这样。”月白点点头,赶紧将企鹅的事说了。 水寒半信半疑:“这只企鹅,就是带着哈恩四处杀戮的魔术师?” 月白:“十有八九。” “它……”水寒平折着大圆耳朵,向来不露形色的脸上难得出现抓马表情,“它不是’对面’利安妮那一派的。” 月白:“嗯,利安妮说不认识它,也完全不关心它的死活。” “似乎也与龙族扯不上关系。” “它还帮我们对付枒桫,而且它带着哈恩到处引战,赶紧也没把熵值当一回事。” “那会不会……伊让真正的合伙人是它?跟枒桫合作只是个幌子?” “可是30年前吧,伊让还没出生,等伊让长大,科乌已经困在乐园镇里了,梦魔说它自那时起,从未离开过,所以这两人不可能有碰面的机会。” “如果都不是,这企鹅又属于哪一派,它图什么?” “我也在纠结这个。”月白颓丧地挠挠头,“你上次说封住了他的脑子,那你觉得现在解开来问问清楚,拉拢他帮我们对付伊让,成功率高不高?” 水寒蹙着眉:“我认为还是应该直接杀掉,以绝后患。” 梦魔“咻”地冒出来,竭斯底里大喊:“不能杀!敢动它一根汗毛,我跟你们没完!” 月白:“嘘,小声点。” “我偏不!”梦魔打滚撒泼。 水寒担忧引来守卫,只好调停说:“不杀,也不解封,维持现状吧。对付伊让和枒桫已经够费神的了,再把这玩意放出来,简直是地狱级别的混战。” 第二天,牧哥领了另外三条狗来。 水寒在其中某只叫阿茶的肚子里成功取出龙血,但未能唤回他的理智。 “怎么回事?”牧哥紧张地问。 水寒:“或许还有残余,或许需要一定时间恢复。” 他说着,又去另外两只的身上操作,结果在另一只茶杯犬身上找到一颗比哈士奇还要巨大的龙血,几乎占满了整个胃部。 这结论直接推翻了龙血与体型有关的假设。 水寒:“这位……” 牧哥:“阿茶。” 水寒:“我怎么记得刚才的也叫阿茶。” 牧哥:“我们犬族取名的方式很特殊,同一个品种,就叫同一个名字,所以很好分辨。” “……”月白心想:好分辨个鬼,喊一句小萨,一万头萨摩耶狂奔着朝你扑过来,想想都窒息,难怪阿望坚持要改名。 水寒将情况告诉牧哥,并询问这只较为严重的阿茶平日的表现,得到的答复是“一切如常”。 众人于是回头研究那颗被取出来的龙血。 龙血离开宿主后,自动进入休眠状态,肆虐的触须收起了,呈现出类矿石质感。 阿望左看右看,脑洞大开地说:“泡水试试呢,咱们胃里不都有水吗?” 月白赶紧照办,发现毫无反应后,又添加了诸如醋之类的酸性物质,可惜依然无效。 “这玩意估计能辨活物。”水寒抱着手思忖一阵,“这位严重的阿茶,和取出龙血的阿茶,在性格或人生际遇方面有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牧哥才讲了个开头,外面忽然传来响声。 月白爬上窗户张望,王宫大门失守,攻进来的除了肤色黝黑的萨默郡人和德郡兔耳矮人,还有明显是城市人的格雷斯本土居民。 “什么情况?”月白自言自语。 蛋散从窗台爬进来,生气德说:“伊让颁布新政,恢复贵族们的身份,否定了议会君主制时期的土地权属买卖。现在普通市民住在自己合法取得的房子里,耕种自己的土地,反而要向10年前被打跑的贵族缴租,谁受得了。” 蒲桃跟在后头:“我们完全压不住,所以骚乱提前了,怎么办?” 水寒:“伊让呢?” 蒲桃:“之前跟元老院的人在楼下议事厅吵架,听说平民闹事闹到王宫后,就暂停了会议,赶去庭院那边处理。” 水寒:“这样,蛋散跟我一起去找巴尔,阿望带着犬族先回岗位,切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牧哥去枒桫那边盯着,观察我们取出龙血她是否会有感知。月白和蒲桃留守在这里,随时准备接应。” 月白:“实验到现在都找不到明确的方向,你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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