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也想吃我,痴人说梦!”魔尊嘴上虽这么说着,却如临大敌般盯着他。 他眯了眯眼,刚刚沈洱闪身时,自己好像看到了这大邪背后居然有个裹着孩子的襁褓,他试探着开口,“来人,先杀他那个孩子,给我细细地剁成臊子下酒!” 闻言,沈洱猛然睁大双眼,心慌意乱之际,忘记了小崽身上有左护法给的乾玉,他下意识想要将孩子抱回身前保护,却忽听那魔尊冷笑了声,飞身上来,一把擒住了他的腕子。 “果然,那孩子是你的弱点。把两只手折断,你还怎么吃?” 沈洱脸色一瞬煞白。 那魔尊刚要动手掰断他的手腕,忽然间,门外传来一道魔族低低的声音,“俎恶,尊主命你到天字一号房觐见。” 话音落下,沈洱一愣,看向面前相貌魁梧可怖的俎恶,“你不是魔尊?” 这里不是天字一号? 一共就三个房间,他竟然也能迷路了! 俎恶没有理他,反而毕恭毕敬地对门外人道:“是,属下即刻赶到。” 回了外面人,他缓缓回眸望向沈洱,阴恻恻笑了声,“听说妖魔吃掉大邪,也可以变成大邪,把你送给尊主,尊主一定喜欢……” 沈洱咬了咬牙,想要挣脱,却被俎恶和他的魔族手下一路死死钳制住,押送到了真正的天字一号房门前。 原来天字一号是正对戏台的房间,好位置都在正中间,里面那间,是天字三号房。 三号房间里的魔族都跟魔尊一样强大,那真正的魔尊该是什么样? 老天爷,为什么三百年过去,魔族变得这么强了?! 可恶,谁能告诉他答案,明明以前魔族们看到大邪都会吓得屁滚尿流,根本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难道说是因为之前左右护法给他抓来吃的魔族都是已经被左右护法料理好的么,应该不会吧…… 沈洱心底渐渐多了几分恐慌,他努力冷静下来,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找到机会吃掉一只魔族的恶念就行,这里随便哪一只吃掉,他的邪力就能恢复大半! 他不怕,魔族有什么好怕,好吃还差不多,这些魔族加在一块都没有顾明昼可怕呢。 顾明昼…… 嗯,还是顾明昼更吓人。 这样想着,沈洱瞬间冷静了。 房门缓缓推开。 沈洱被魔族们压着脑袋,押送进去,低着头,他看不到那位魔尊的脸,只听到身旁的俎恶在邀功,“尊主!方才属下抓住了一只大邪,货真价实的大邪,属下方抓住它便立刻马不停蹄地赶来敬献给尊主!” 沈洱:“嘁,马屁精。” 俎恶:“……你少找死。” 沈洱朝他呲了呲牙,俎恶脸色沉下,狞笑了声,“还有心思嚣张,很快你就该被吞吃入腹了!尊主,不如先让我给他一剑,把他切做成更好入口的肉丝!” 话音刚落,俎恶胸口忽然被一道魔气贯穿,他愕然地张着嘴,随后,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心口,那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大洞。 半晌,他倒在地上,临死之前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滚烫的鲜血猛然从他胸口的血洞爆喷出来,溅落在他身旁的沈洱脸侧。 沈洱吓呆在原地,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极难对付的魔族,竟然就在眨眼间如此轻而易举地被杀掉了。 这就是……真正的魔尊! 可魔尊为什么要杀他? 是因为他拍马屁没拍好么? 周遭的魔族皆被吓得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沈洱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的魔族们都在发着抖。 有这样一个喜怒无常,性情难测的主子,沈洱也得抖。 他听到身前传来一道脚步声,很轻,很慢,每一步都饱含强大的威压,令沈洱根本连头也抬不起来,周遭其他魔族已经尽数跪在了地上。 沈洱强撑着,心中暗暗谋算,只要假装被吓得魂飞魄散,等对方靠近之后他再立刻去吃他的恶念就行。 成败在此一举。 不成功,他就死定了呜呜。 不过小崽身上有乾玉,应该不会有事,而且顾明昼发现他不在,肯定会上来救超坏的。 早知如此,他就不那么贪吃,只吃二楼的恶念不就好了嘛,他要是活着回去一定扇自己几个嘴巴子…… 此刻,沈洱只能俯身低头,静待时机。 那足靴离他愈来愈近,愈来愈近,每一步落在白玉地砖上的声音,都令沈洱毛骨悚然。 眼看魔尊就要走到沈洱面前,他瞳孔微缩,暗道一声,就是这时候! 沈洱极快地伸出手,却被人一瞬间轻松捉住了腕子。 完蛋了,死定了,他要被切成肉丝了呜呜! 超坏,再见了,爹爹大意轻敌,要被吃掉了,如果有来生,爹爹一定要改掉嘴馋的毛病…… 沈洱心底涌上一阵绝望,他猛地抬起头,想记住这个胆敢把他吃掉的魔族,就算要被吃,他也要狠狠咬这个魔族一口肉下来! 然而在看清身前人面容的一刹那,沈洱倏地怔滞在原地,连自己原本要做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对方微微笑着,伸出手,捧着他的脸,从衣襟内取出一张洁白如雪的帕巾,在沈洱的脸侧轻柔地擦拭去那些脏污的血迹。 声音很轻, “尊上,好久不见。” 沈洱讷讷地看着他,小声开口, “好久不见,军师。”
第37章 此事说来话长(二更) (三十七) 沈洱讷讷地道, “好久不见,军师。” 这是他的军师,谢珣。 三百年没见面,谢珣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 仍然是那副清俊温雅的模样, 只是手段比从前更加残忍粗暴了几分。 刚刚看到那个魔族胸口被打穿的时候,沈洱承认自己的确是有一刻害怕到腿软。 但看到谢珣的脸, 沈洱又觉得无比的安心。 扶风山上, 碧磬宫内, 军师和左右护法将他抚养长大, 这份安全感是从他只有超坏这么大时就已经培养好的。 厢房内可怕的氛围瞬间一扫而空,有人撑腰, 沈洱底气也足了不少。 他浑身松懈下来, 无比庆幸地想,军师好像还挺能干的。 顿了顿,沈洱笑容又陡然僵住。 可是军师三百年都不来见他, 该不会是发现了自己其实很厉害, 所以想单干吧? “军师, 原来是你啊。”沈洱轻咳了两声, 试图摆出些尊上的模样来。 面对谢珣,他总是感觉和面对左右护法时不同,他莫名觉得军师虽然笑着, 但是随时能动手揍他似的, 尽管他也知道军师绝对不会那样做, “你怎么变成魔尊了?” “此事说来话长。”谢珣伸出手, 无比自然地在他发顶揉了揉。 沈洱的头发很软,所以军师小时候常常喜欢这样摸他, 慢慢的,长大之后也会这样揉他的脑袋。 尽管沈洱无数次强调,自己是大邪,是尊上,在外要给他留点面子,但军师每次还是改不掉这个坏习惯。 四下的魔族皆震撼极了,无人出声,所有魔族都战战兢兢地俯下身子,不敢抬头。 半晌,谢珣的目光落在沈洱身后襁褓里的小崽上,眸光微顿,他浅淡笑了笑,将那块沾满血渍的帕巾随意扔落在地,牵住沈洱的手,将他拉到了身边的椅子落座,低声道:“尊上,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沈洱立刻回想到来魔域之前左护法的叮嘱,左护法说了,绝对不能让军师知道这个孩子。 他登时哑了嗓子,片刻,支支吾吾地道:“此事、此事也说来话长,总之这是别人的孩子,本座养着玩玩而已,你别管了。” 谢珣微微一顿,“好。” 沈洱紧紧把小崽抱进怀里,生怕谢珣趁他一个不注意把孩子抢走掐死——左护法说了军师知道超坏的身世后一定会伤害超坏的,他不得不防。 谢珣自然察觉到他防备的动作,抬眼看向厢房内一言不发的魔族们,淡声道:“去叫萧青来。” 萧青? “右护法在这里?”沈洱一下子从椅子上起身,心情激动,左右护法绝对不会伤害超坏的,有右护法在就好了。 “嗯。”谢珣眸光微暗,“尊上想见萧青,大过想要见我?” 沈洱被他问得一愣。 其实这三百年,他很想见军师。左右护法常常闲的没事就来见他,有段日子沈洱见他们都见腻了,但军师从未来见过他一面。 思及此处,沈洱心底又有些气闷,压了压眉,“是啊。” 话音落下,谢珣沉默不语,指腹轻轻转动把玩着手上的翡翠扳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待萧青来之前的气氛实在安静,沈洱瞥他一眼,还是决定问他,“这三百年你为什么不来见本座?” 谢珣垂下眼睫,低声答他,“属下得知尊上被封印,想在魔域寻找解开封印的办法。” 原来是这样才到了魔域。 沈洱抿了抿唇,还是不太高兴,“一天见本座的时间都没有?” 谢珣摇了摇头。 “本座不相信。”沈洱越说越气,他打量着厢房内的陈设,分明处处都是名贵千金的东西,军师一定是被魔域的花花富贵给迷住了,“三百年前,那天你去了哪里?” 不需沈洱说完,谢珣也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天。 “属下在外为尊上抓捕赤血蛟龙的恶念,却被赤血蛟龙身上的上古阵法所伤,不慎受重伤昏迷了数日。” 谢珣抿了抿唇,缓慢而平静地道,“回山时,一切已成定局,是属下擅离职守,望尊上责罚。” 沈洱能怎么罚他? 这些从小跟他长大的部下,他从来没有责罚过他们。 但是如果不罚,下次军师心更野了,直接跑走单干怎么办? 他得树立自己的威严! 怎么罚呢? 用棍子狠敲他脑袋,会不会把他打傻,军师的脑子那么好用,打傻了可不行。 关他禁闭?可这里是军师的地盘,他在军师的地盘关军师禁闭能起到什么作用? 他四下扫视一圈,冥思苦想,还是没想到该怎么罚,咬牙道,“你想本座怎么罚你?” 谢珣默了默,从桌上拾起一柄精致的月牙短刀,在沈洱的注视下,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左手一刀剁了下来。 血流不止,整个檀木桌面都被鲜血染红。 做完这一切,他将那柄短刀朝沈洱的手边推了推。 沈洱吓呆了。 “你、你干什么!”沈洱连忙捧住他的腕子,不可置信地道,“谢珣,你疯了?!” 谢珣毫不在意,“只要尊上原谅属下就好。”说着,他把那柄短刀塞进了沈洱的手心,“还有一只手,我自己不行,尊上来。” 沈洱震撼,他忍不住把那把沾满血的刀子远远扔开,气愤道:“你这是干什么,本座怎么可能这么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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