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洱立刻眉开眼笑,笑眯眯地抱着小崽坐在桌边,趾高气扬地指挥着顾明昼:“给本座把烧鸡打开,本座现在就要吃!” 他收拾了一清早,虽然越忙越乱,但好歹也是累死累活了半天,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现在心情又是前所未有的好,沈洱闻到烧鸡的喷香味道,舌根就开始分泌口水。 顾明昼在心底叹息一声,将那用荷叶包裹着的烧鸡缓缓展开,露出金黄流油的鸡肉,递到沈洱面前,随口道,“吃吧。” 他还得收拾沈洱造的这堆烂摊子。 听到他的话,沈洱却仰起头看他,张开嘴,“啊。” 顾明昼:? 沈洱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眉飞色舞,一字一顿道:“喂、我。” 顾明昼清晰地听到自己拳头指节嘎嘣作响的声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地笑了笑:“尊上不是有筷子么?” “那又怎样,”沈洱哼了声,大爷似的把筷子推远,“现在你是本座的奴隶,你要清楚你的身份,哪有奴隶干看着主人吃饭的,喂本座吃。” 顾明昼闭了闭眼。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他缓缓自桌面拣起筷子,撕下块肥美的鸡腿肉,挑肉去骨,轻轻喂到沈洱的嘴里。 沈洱的唇瓣不点自朱,总是像渲着一抹殷丽的水红色似的诱人,微微张开的口,还能看到一截半露出来的粉红舌尖。 顾明昼眸光微暗,面无波澜,将那鸡肉塞进兔子嘴里。 兔子嚼了两下,抽着气:“嘶哈……好烫,你怎么办事的!” 找茬找得太明显,顾明昼已经对兔子的小技俩没什么感觉了,他再夹起一块,轻轻吹凉了些,再次递进沈洱口中。 红软的唇瓣微张着,舌尖轻轻探出来,将他筷子上的鸡肉飞快卷走,而后美滋滋地舔了舔嘴角。 显然是觉得很好吃。 “一点也不好吃。” 沈洱毫不犹豫地口是心非道,“你怎么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算了,本座指望不上你,你过来给本座捏捏肩膀。” 指望不上还使唤他。 顾明昼没说话,只是顺从地走到沈洱身后,轻轻将他绸缎般柔软顺滑的墨发撩起,指尖在沈洱的肩头轻轻揉按。 力道很舒服,刚刚好,沈洱享受得眯了眯眼睛,像慵懒猫儿一样舒展开身体,“这还差不多,本座最近可累了,像你这种人一辈子也体会不到生孩子的艰辛,你得感恩本座知不知道?” 说话还变老气了,蠢兔子还想装成熟。 顾明昼低笑了声,没有反驳。 小崽在沈洱的怀里似乎额外的乖巧,不仅不哭不闹,还乖乖地趴在沈洱怀里拱来拱去,露出来的软乎乎的小屁股手感极佳,沈洱忍不住捏了捏,柔软的手感和肩头的舒适,让沈洱感觉自己整个邪都到达了邪生的巅峰。 邪生圆满了! 从今日起,他不仅有了未来的夙冥接班人,还可以把从前的死敌顾明昼肆意地踩在脚下。 试问在他之前,还有哪个大邪能做到如此? 从来没有! 那些大邪怕是连看顾明昼一眼都会吓得屁滚尿流,做十天十夜的噩梦,只有他沈洱能轻而易举地拿捏住顾明昼,此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旷世壮举! 这就是大邪与大邪之间头脑的区别,沈洱暗暗骄傲起来,他早知道自己比别人要聪明很多,毕竟天才总是这样异于常人的。 “可以了,你去扫地吧。”沈洱越想越舒爽,便大发慈悲地放过顾明昼一马,反正来日方长,他和顾明昼还有一千一万年可以慢慢玩。 顾明昼轻轻松了口气。 他现在只能先想办法顺着兔子的毛往下捋,以后再想办法,哄骗兔子把这赌约给解开。 “好。” 顾明昼刚松开手,便听沈洱又道,“对了,从今天起不可以叫本座尊上了。” 话音落下,顾明昼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妙,就听兔子慢条斯理地嚼着肉肉,口齿不清地开口:“要叫本座主人。” 顾明昼:………… “快啊,叫一声本座听听。”沈洱催促他。 顾明昼嘴角微抽,不知兔子到底跟谁学的,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癖好。 想来也只是为了能踩在他头顶,看他不情不愿,沈洱就觉得有趣解气罢。 也罢。 谁让他当初非要坚持打这个赌,造化弄人,愿赌服输。 思及此处,他面无表情,潦草敷衍地低低喊了一声,“主人。” 沈洱愣了愣,听到他居然真的这么叫了,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捧腹大笑,怀里的小崽像是感应到他的愉悦似的,也跟着咯咯的傻笑。 真好啊。 从今以后,每天都是最开心的一天了! “顾明昼,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听到他毫无形象可言的大笑,顾明昼瞥他一眼,心底那点不爽忽然在看到沈洱脸颊的浅浅梨涡的瞬间,轻柔地烟消云散了。 兔子还是被他养胖了些的,之前看起来很骄矜自傲的一张脸,如今却因为脸颊多出的点点梨涡,而看起来变得可爱乖巧许多。 让他三分又何妨? 他突然这样想。 蠢兔子也不是第一天如此了,没什么可不爽的。 见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恼羞成怒,沈洱忽然觉得少去很多趣味,嘴里的烧鸡滋味都淡了许多,他不再理顾明昼,夹起一块鸡肉,递到小超坏的嘴边,“来,超坏,啊——” 听到声音,正在扫地的顾明昼:? “不行,”顾明昼连忙从他手心夺过筷子,“他还小,吃不得油盐这么重的食物。” 叫他读书偏要放猪。 之前让沈洱看那些育儿书,看来他还是暗自偷懒了。 沈洱被顾明昼说教一通,才明白过来,原来小崽刚出生是不能吃他吃的东西的。 “要给他喂奶。” 不等沈洱问他,顾明昼已经熟练地把他想问的问题答案给说出来。 沈洱小声“哦”了声,作势就要掀开衣服,掀了一半,忽觉不对:“本座的超坏是大邪,怎么可能需要吃奶?” 他出生的时候就没吃过奶,是靠军师他们喂自己恶念吃长大的。 沈洱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认真道:“应该给超坏吃恶念,你去抓恶念来。” 闻言,顾明昼额头青筋跳了跳,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去。” 轰隆一声,远方天空传来雷响。 “你什么意思,要违抗本座的圣旨嘛?”沈洱还没察觉到顾明昼脸色忽沉下去,一边抱着小崽摇晃轻哄,一边说,“本座的超坏要吃千年恶蛟和百年虎妖的恶念,抓来这些对你而言应该很轻易简单,快去吧。” “我说了,我不去。” 顾明昼一字一顿,冷冷脱口。 他话音落罢的一瞬间,头顶天空迅速积郁了大片的阴云,云层深处电闪雷鸣,恶风呼号,骤雨忽降,似乎下一秒就会有可怕的异象发生。 沈洱愣了愣,指向山洞外浑浊的天空,结结巴巴地小声道,“你、你不听本座的话,会被雷劫劈死的。” 雷劫已经开始酝酿,似乎在等待顾明昼下一次开口,便会直直地劈落下来,将一切化为焦土。 顾明昼沉默半晌,陡然自腰间拔出长剑,把沈洱吓得一颤,脑海涌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他弱弱开口, “顾明昼,你要干嘛?” 下一刻,沈洱面前便被丢过来那把闪着凛凛寒光的长剑。 身前响起顾明昼淡淡的声音,“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你不吃恶念。” 大邪吃恶念,只会渐渐为恶念所控制,沦为丝毫人性都没有的恶鬼,只知吞噬一切,漠然、冷血,如同野兽一般。 沈洱身上邪气稀薄,几乎少得微不足道,这才让沈洱的性格没有像其他大邪那般残忍冷酷,没有人情。 若有一日,沈洱吃了恶念,变成另一副模样,顾明昼自认他绝不会手软。 听到他的话,沈洱心尖恼火更盛,“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吃几个恶念又能怎样,本座和超坏都是大邪,吃恶念乃天理伦常!” 顾明昼没有再出声,只垂眸望向他怀里的小兔子。 顺着他的目光,沈洱也看向了怀里的超坏,小超坏眼睛睁得很大,像是知道他们在吵架一般,害怕地抓紧了沈洱的衣襟。 沈洱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声音可能吓到了超坏,有些懊恼,连忙小心翼翼地把超坏搁进软榻里,然后用秽祟封住了超坏的耳朵与眼睛。 短暂的中场休息,并未让他们之间的针锋相对减轻分毫。 小超坏眼前什么都看不到,耳朵也什么都听不到,于是就顾自在被子里扑腾着小脚丫,咬自己的小手指玩。 沈洱安顿好了超坏,倏然抬眼看向顾明昼,说道:“你真的死也不愿意去给本座抓恶念?” 听到他的话,顾明昼垂下眼睫,声音极淡,却斩钉截铁,“绝无可能。” 沈洱咬了咬牙,这才第一天,顾明昼就不听他的话了,那以后还能听么? “你不是说你愿赌服输么?” 顾明昼微微抬眼,语气坚决,“除此事外。” 事关天下安危,不是他和沈洱两人的儿戏。 “什么除此事外,你只是想出尔反尔。”沈洱气得磨牙,上前去抓住他的手腕,将顾明昼拉到苍天乌云下,说道:“你厉害就再当着天道雷劫的面,说你不去。” “我不……” 他还没说完,兔子啪地一声把爪子捂在他的嘴上。 沁凉的掌心贴覆在唇上,顾明昼心口忽地轻颤了下,他微微愕然,耳边听到兔子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现在继续说啊?” 沈洱的呼吸因着他的愤怒渐次喷洒在颈间,有些痒,顾明昼偏头看去,眸光微黯,扯开他的手,道:“我说,我……” 兔子另一只手捂了上来,声音拔高,显然是被气极了,“你再说啊?” 顾明昼忽地低笑了声,他竟也有些搞不懂蠢兔子的意思了。 这是想让他死,还是不想? 指尖微不可察的颤抖,他是否可以认为,兔子其实也没那么想让他死? 沈洱胸口都被气得剧烈起伏,紧紧捂着顾明昼的嘴,死活不撒手,“你想清楚了么?” 顾明昼抬了抬眼皮,示意他松手,唇上的爪子迟疑地挪开,顾明昼淡淡道:“我说过,吃恶念会令你心智大变,真到那时,你我必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和睦相处。” 他难得耐心地跟兔子讲解起来,“大邪吃过恶念,会变成为恶念所操控的躯壳,一心想要摄取力量,届时你不仅看到恶念会想吃,哪怕看到超坏,你也会想吃的。” 超坏也是大邪,大邪就是恶念的凝聚体,大邪和大邪互相吞吃的事情也并不鲜见。 听到他的话,沈洱仍然紧紧盯着他,说道:“本座才不会吃自己的孩子,你说得不对,军师他们和你说的话完全不一样,而且你总是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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