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哪里去了。 如果不是担忧脆弱的人类会因为某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毙命,给他带来未知影响,伊塔洛斯是不大想管他的。毕竟他就算不对支配者动手,对方这样娇气的生物也会自己死在某个世界任务里。 所以,为什么他的支配者就不能像他人那样乖乖留在视线范围不去找麻烦呢? 伊塔洛斯站在高处,望着两两成组的众人。 似是注意到他的视线,深川厌离了人群朝他走来,他问:“你看见郁郁了吗?” 原来他们这样称呼他? 倒也不用刻意更改话术。 伊塔洛斯扔下毯子。 深川厌愣了下,失笑:“别担心,我去看看他。” 这两人像是谁也离不开谁。总之深川厌好像知道对方躲在哪里,没怎么费功夫就把人找到了。 支配者走出城市的范围,待在废墟的最边缘。他捂着头,黑色外套扔到一旁,内里的白色体恤被汗水浸湿。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湿漉猫咪,可怜地瑟瑟颤抖。 连深川厌靠近都没能察觉。 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伊塔洛斯不知道的事物上了。 “还好吗?”深川厌抚着他后背,轻声询问。 问话声对郁封太远,像隔了一层水,很久才传到他耳中。他埋着头,半晌摇了摇。 混乱的力量面临失控,让他摇摇欲坠。里面比外面更狼狈。 “为什么它们不能听话些?”郁封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他忍不住喃喃低语,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是我的问题吗?” 深川厌耐心安慰他:“不是你的问题。你的经历有目共睹,没人敢质疑。” “那难道是我不配驾驭它们吗?为什么,它们明明都是我一点点找来的,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如果一种力量从最初开始便由他驯养……它们一开始是听话的,最后力量结构逐渐成型却不能用得随心所欲,甚至还会反噬主人。那么他们真的合适吗?还是说,这份力量本来就不属于他呢? 郁封的想法已经一团糟了,他根本不知道原因出在哪里,只能一遍遍问着为什么。 “只是暂时,会找到办法的。你从前也能控制得很好,不是吗?” “那要多久?”郁封露出一只眼睛看他,那目光一改往日的冷静沉稳,有些惊慌不安。如同困兽。 伊塔洛斯才知道这人也会害怕。 深川厌给不了他答案,但显然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在郁封身上了。 在他的力量低于某个水准时,它们就会像互相残杀的鲨鱼那样,还没用出来就会在身体里白白消耗,更甚者会不分敌我地攻击他。于是力量越来越少,痛苦不减反增。 永夜之所有供开拓者休憩、恢复力量的装置,一般而言睡一觉就能得到足够的补充。可是郁封发现那些装置对他失效了。补充后的力量只能维持在很低的程度,虽然强度不减半分,但几乎做不了什么就会陷入痛苦。 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回到这里后一切都不同了。 或许有一个原因是导致问题的关键,但他不愿意去想,去承认。 郁封已经几近崩溃,他完全陷入到不知道怎么才能走出困境的绝望旋涡中。人在虚弱的时候,总是容易这样。 他哽咽:“你知道现在的我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它。” “再这样继续下去我就没办法好好运用它了不是吗?我就没有办法提升我的排名……没办法……” “郁郁,郁郁,听我说。”深川厌握住他的手,“你还记得诺希对你说过什么,莫什对你说过什么?” “我对你说过什么?” 汗水打湿的发丝一缕缕黏在额头,他垂眼思索。 说过什么?郁封不记得了。他们对他说过的话太多,他不明白深川厌要他想起来的是哪一句。他想问对方,可他今夜好累,张了张口发不出声音去问。于是就沉默了。 深川厌的力量顺着他腕部涌进,帮助他控制源头。但效果不会很好,虽然深川厌的力量等级会比他高点,但文神终究只是文神,远没有‘无序’强硬。刚进去一瞬间就被扯碎吞噬部分,它只是稍稍起到调和的作用。 等到郁封力量恢复些,残留在体内帮助他调和的部分就会被无序消磨干净。到那时他自己也能控制住。 深川厌的语气也万分惆怅:“非去不可吗?” “……嗯。” 郁封:“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 “我知道。可我现在眼里看不见别人。”郁封痛苦得到缓解后,精疲力竭倒下,他枕在深川厌腿上,半阖着眼,“你劝我没用,得让我去撞南墙。” 于是两人都不说话了。郁封沉沉睡去,深川厌把毛毯盖在他身上。 “他以后或许还会遭受同样的痛苦,”深川厌说,“我们不是永远陪伴他的人。” “嗯?” 深川厌沉思很久,有太多话要说,但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道:“他需要你。” 这人似乎擅作主张把支配者托付给他了。 伊塔洛斯同他望了一夜的星星,沉默不语。 第二日再见面,支配者的精神好转不少。 一番修整后,就踏上前往第二座村落的路。 前行的道路没有任何遮蔽物,左右平坦开阔,没有水源与树木。依然不见可食用的东西。他们靠着骑士手里仅有的三个水囊熬到村落。 它原本建在溪流旁,可是溪流干涸。 被暴晒一天又累又渴的众人干坐在河边发呆,精神萎靡。 “我们有火,”许其杰眼里布满血丝,“我们昨天为什么不把怪鸟烤了?” 他成功把众人问沉默了。 现在后悔也没办法,怪鸟已经变成了沙子。也许在当时,他们反应快一点还能留下点食物吧。 菲奥娜蔫吧地缩在安迪口袋,安迪抱着苏索的盾牌试图给自己降温。唐舒月靠墙昏昏欲睡,乔纳森面如菜色。他们或多或少身上都被晒伤。也开始面临脱水的问题。如果没有足够的食物和水,最多再有两天他们就会跟地上如海的粉末不分你我。 奥辛倏地起身。他不死心地将法杖指向高空,高呼:“自然之雨啊,请滋润万物!” 抬头,天上连片云都没有。 “人倒霉起来走在路上都没片云。”许其杰突然道,自己干笑两下。 唐舒月迷迷糊糊睁眼:“……噫,好冷。” “生命之水啊,请解救吾等!”奥辛又将木杖指向河流。 片刻等待后,毫无动静。 他绝望:“我难道真的被自然之神抛弃了吗?没道理……不应该……我不信!” 瑞菲莉娅撑脸,打了个哈欠:“别白费力气了,你想用光力量今晚就死吗?” 奥辛顿住。 如同支配者的力量不知问题出在何处,同样烦恼的还有德鲁伊教士。 但后者的问题明显更好解决。 信神的人会享受幸福安乐。 伊塔洛斯问他:“你是在向谁祈求?” 奥辛哭丧脸:“什么?” “对哦,虽然你信德鲁伊教但是你们供奉的自然之神是你那个世界的神吧?”唐舒月道。 郁封看过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可是,可是自然就是自然啊!”奥辛有点底气不足,坐下来陷入沉思了。 唐舒月还想说什么,但被安迪打断。 安迪顶着盾牌,指向天际:“你们等下,看那是什么?” 那一侧刚好与日落相反,在逐渐攀升的夜幕中,有一条青蓝亮色,很细,很小,但非常长。在没有云层的天空异常显眼。 “不知道啊,有人在神殿上面见过它吗?” 他们迟疑地摇头。 深川厌给出肯定答复:“我们在神殿上时,我肯定还没有它。” “不能确定它到底是什么,不过按距离推算它离我们非常远。”乔纳森眯着眼睛,“好像在移动,不过不一定会往我们的方向来。” “那就是现在不用担心了。”许其杰往后一躺,闭上了眼睛。 “说的也对,不如想想咱们怎么才能弄到食物。” 正说着,郁封突然起身,落下句‘我去周围看看’。 苏索:“那我也去另一边找找,看是否会有水源。” 这是个小村落,从一端穿行到另一端只需要十分钟。 支配者走到某扇墙后便没出来,而骑士很认真仔细地在各种缝隙和看不见的地方寻找。 伊塔洛斯也在高处走了一圈。 他看见只有建筑本身偶尔会留下点什么完好的部分,但是人们用于生活的物品就不见踪影了。石块与石块之下是粉末,大约一掌深,再往下就是龟裂的土地。不能在废墟中找到一样区别于石块的碎片。 明明在那四幅壁画中,这里拥有过精美的服饰、造型奇特的铁剑与弓、各种瓦罐泥塑。 然后,他看见两个人影鬼鬼祟祟。 伊塔洛斯提着两人将他们带到众人面前。 胆小的安迪立即被吓出惨叫。 来者是正已经死去的林和他的服从者。 所以说,这个世界是真的会让人死而复生。 支配者秘闻: 1.能够窥探过去与未来的不止是命运。 2.艺术之神能够轻易看透世界的本质。
第28章 白色遗迹 “鬼鬼祟祟做什么。”伊塔洛斯拍了拍手上的粉末,“既然要来就大大方方地来。” “哈哈,哈哈。”林涨红了脸,在微妙的氛围里找了个空缺坐下,曲腿,缩成一团。 他的支配者凶神恶煞地说:“老子就说要找你们就来,别偷偷摸摸的像干什么一样,他非觉得自己被丢下了不好意思!” 安迪被瑞菲莉娅扶着,哆嗦着唇讲不出话。对方一讲话他就颤,他一颤,林的服从者就竖起眉毛,安迪颤得更凶了。 他已经知道他们之前救了两个鬼,现在又来两个鬼,他他他身边全是鬼,屁股底下坐着的也是还没站起来的鬼!前面这个还很凶的看他,安迪狠狠闭上了眼睛往后一倒,任凭菲奥娜怎么喊都不肯起来了。 伊塔洛斯抱肩依墙,默不作声地看这一幕。 与他们对比,这两人没有经历过长途跋涉和烈日暴晒的颓态,精神好得让人生羡。他们神情自若,看不出半点自己死亡的忧虑,有的只是不能跟众人一起行动的被遗弃感。 见众人不说话,林的服从者唯恐他们真的不受欢迎,尴尬地找个角落蹲下了。 他们沉默很久,没有一个人想到要说点什么缓解气氛。生怕说得不对让事情变得更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站起来,对一直沉默的众人说:“那……那我们还是走吧,就不给大家添麻烦了。” 他们尚且不知道死而复生的人要做什么,留下来会不会伤害他们,可也没办法赶他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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