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淮几步上前用手挡住他的眼睛,扯住杜兴的衣领子将他猛然往后拽,杜兴踉跄着脱离夭七的魅惑。 郑淮松开了杜兴的衣领,道:“我说过的,要小心。” 夭七拉下嘴角质问郑淮:“你们把曲瑄怎么了?!” 郑淮没有说话,反而看向了蹲在地上的杜兴,杜兴紧闭双目甩了甩头,从夭七的蛊惑余效中清醒,也因为夭七的举动被激怒。 杜兴不再多言,双手同时握牢剑柄,剑尖朝下,长记性避开与夭七对视,咬紧牙关用尽全力猛刺下去。 或许今天真就是自己的死期,夭七认命闭眼撇头不看,等待死亡降临,从作恶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准备好接受死亡的到来,然而今日当死亡真正来临无限逼近,夭七还是后悔了。 他不想死,他还想见见曲瑄,他想……永远陪着曲瑄。 但是想象中的痛楚并未到来,危急关头,一块石子从侧方飞射而出撞击剑身,迫使剑刃偏离方向,清脆铮音响彻,震的杜兴手臂发麻。 夭七蓦然睁眼,清澈瞳眸倒映出心心念念的人,眼里迸发出光亮:“曲瑄!” 一众伏妖师跟着看过去,郑淮盯着这位与妖邪同流合污的同行,反感地皱了皱眉,杜兴更是喜悲交加:“大师兄。” 曲瑄按了按太阳穴,看见夭七现在的处境不敢贸然靠近,只好扯扯嘴角对夭七露出一个安抚性极强的微笑。 别怕。 “大师兄。”杜兴又喊了声。 面对杜兴曲瑄当即拉平嘴角冷下了脸:“别叫我‘大师兄’,我可没有会伤害同门的师弟,师门祖训你忘的一干二净。” 杜兴:“……” 从自己最敬重的大师兄口中听到这种谴责的话,杜兴委屈至极一下红了眼眶,不服气嚷嚷回去:“我也断不会做出与妖邪为伍的事情来!” 假若不是在回老家的路上碰到郑淮表哥,被他提醒身上沾染有妖邪的气息,自己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起初郑淮说的时候杜兴是不信的,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跟郑淮回来求证,即使看到肖府残余的妖气,他也坚信一定是妖怪太狡诈骗过了大师兄的眼睛。 直到又一次被自己表哥借助符文短暂开了天眼,在约见大师兄后,回身看见大师兄的瞬间,杜兴的心凉了一半。 天赋异禀还平易近人的大师兄如同泡在染缸被浸透了般,浓重妖气几乎渗透进了骨子里,要不是知道这是他如假包换的大师兄,他都要以为眼前站着的是只披着人皮的妖。 可恶到披着大师兄面皮的妖。 杜兴剑指夭七,企图唤回曲瑄的理性,对他说:“大师兄你可知山下的肖府被这妖孽祸害成什么样了吗?!” 曲瑄默了默,坦白道:“那是我干的,肖方良是我亲手杀的。” “!!!”杜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假的吧,肯定是假的,大师兄怎么可能干的出这种事情来。 杜兴恶狠狠瞪向夭七,大师兄一定是着了这妖孽的道,没关系,只要杀了这该死的妖孽,大师兄就能恢复正常,还是那个受人尊敬的大师兄。
第58章 带你回家 说话间曲瑄早已悄悄掐好诀,在杜兴被激怒愤然动手前,曲瑄手指微动,符文自他指尖绘出奔向夭七。 郑淮想出手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符文聚到夭七身边将其围绕,形成一道坚固屏障保护住里面的人。 杜兴的剑刺在屏障上被无情弹开,同时曲瑄纵身一跃冲了上去,单手按住挡路之人的肩膀一招将其撂倒去,趁其不备夺过对方的武器为已所用。 扭动手腕挽出道道剑花来试试手,然后剑锋一转直击郑淮。 曲瑄从出现的那一刻视线就锁定在人群中的郑淮身上,哪怕对方沉默少言,曲瑄也看得出他实力不俗,是这群人的领头人。 原因无他,曲瑄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势,一份独属于天之骄子的气势,所以只要降服对方,哪怕以命换命,其他人就对夭七构不成威胁。 曲瑄咬牙,紧盯郑淮的眼睛里浮现出杀意,为了阿七,即使伤害同类杀害同行也在所不惜。 如此浓烈的杀意郑淮自然不可能察觉不到,对曲瑄的荒谬行径可以说是嗤之以鼻,杜兴道行太浅看不出门道,但他却可以,什么为妖邪所控制,都是笑话。 战意腾升郑淮执剑而上与之对抗,居然和自己的宿敌,一个不伦不类的妖怪搞在一起,而且对方还是个男的。 两道身影不断逼近,剑刃相触,郑淮轻声嗤笑:“你倒真对得起你‘天纵奇才’的称号,啧,何其荒唐。” 曲瑄手臂用力一剑挥开,双双后退数尺,只觉郑淮说话实在聒噪:“我爹娘都由着我,何须你来管教。” 说罢重新调整握牢剑柄,再度纠缠上去,两个人实力相当打得难舍难分,竟容不得多余一人插手其中。 “阿七!”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阿狼头上顶着只黄莺鸟从山坡上一跃而下匆匆赶来,看到趴在地上气息奄奄的夭七均是一惊,紧接怒火中烧。 “你们!你们居然这么对阿七,我和你们拼了!”小莺气得直跳脚,扑棱着翅膀飞出去,却被阿狼一爪子无情扇回。 阿狼炸起一身毛进入警惕状态,此时的他攻击性极强:“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离开这里。” “你在说什么屁话!”小莺不干。 阿狼一语道破:“你用什么打?用你那弱不禁风的小爪子上去挠他们?” 小莺:“……” 确实。 没遇到夭七前,他们和同类唯一的区别就是拥有人类的情绪,会用人类的思维方式去思考,说到底只不过是生了灵智的一匹狼和一只鸟,因为夭七的恩赐得以化成人形,可也仅此而已。 没有妖力,不会武功,平时就只是给夭七做做饭盯盯梢,无聊的时候陪他聊聊天,所以面对这种情况就显得无能为力。 阿狼尚且一试,但小莺既不是凶兽,化作人形也仅是一普通小女孩,对这群人来说构不成威胁,冲上去反倒遭人利用白白送死。 不想成为累赘拖累他们,小莺只能掐灭这点不自量力的小心思,最后深深看一眼夭七,小莺还是不放心,哽咽拜托阿狼:“你一定要救救阿七,我……我去给你们找帮手。” 救夭七不会迟疑,离开也不会犹豫,小莺翅膀一张说走就走,阿狼仰天狼嚎冲进人群见人就咬。 不过以一敌十实属不易,几番下来同样满身伤痕,阿狼被一脚狠踹在地,血液浓稠粘腻沾了他一身毛,混进沙土残枝,曾经引以为傲的光亮皮毛如今成了黏糊糊脏兮兮的一团。 被隔绝的夭七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人一狼逐渐狼狈,清楚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流逝,可张张嘴巴却只能勉强从喉咙发出一串轻细的“嗬嗬”音。 他实在太疼了,哪怕知道曲瑄和阿狼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却疼到想叫他们“离开罢”这么一句都开不了口说不了话。 夭七又将自己蜷紧几分,只觉得冷意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疼痛更是透彻心扉,夭七瞳眸漫上一层水雾,眼睛湿润,刚到边的眼泪又叫他给硬憋回去。 如果可以,夭七都想亲自动手了结了自己。 阿狼抖着四条腿挣扎着从地上站起,凶性不改依旧冲众人龇牙,雪白的獠牙被染成鲜红,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它自己的还是那些敌人的。 曲瑄也被刺了一剑,不得不挑开郑淮的武器后退与他拉开距离,身体一侧腿一软半跪到地,手里的剑也跟着竖插进地,仅靠着这一支撑不倒。 曲瑄手臂青筋暴起,握剑的手用力,一条条血管凸起虬结,肌肉跳动让这些血管看起来宛如一群会动的小青虫,仿佛随时能破开皮肤。 摇摇晃晃起身和阿狼站在一起,左手拇指按在下唇用力划过抹开溢到唇角的血迹,徒留一片浅色。 眼皮一掀,满是阴郁的眸子目不转睛仇视郑淮,对方情况比他还要糟糕,伤的更重,一停下打斗杜兴就赶紧跑过去扶住郑淮。 “表哥……”杜兴担心,又看了一眼曲瑄,“大师兄……” 郑淮推开杜兴不让他搀扶自己,粗重喘息几下,看向曲瑄的眼睛同样不善。 “你以为你救得了他?”郑淮瞥一眼夭七,扳直腰。 曲瑄一愣,眼皮子跳个不停,转眼便见郑淮抬手掐诀嘴里念念有词,几乎是在他开口念出的瞬间,自以为被屏障保护好的夭七发出一阵绝望凄惨的叫声。 “阿七!” 曲瑄和阿狼同时出声。 曲瑄挪动脚步想上前查看,却被其他同行挡住去路,曲瑄心急如焚瞪向郑淮:“你干了什么?!” 刻满符文刺在夭七胸口上的匕首金光闪烁,夭七惨叫不断,身上狐狸的特征时隐时现,看样子很快维持不住人形。 “干了什么?”郑淮勾唇,“当然是我派的伏妖秘术。” 曲瑄被气得红了眼眶,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问郑淮:“你究竟要如何才肯放过阿七?” “放了这妖孽?” 郑淮当真思考了稍许,笑容更深,说道:“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考虑考虑。” 曲瑄想都不曾想就道:“我求求你收手,放阿七一条生路。” 人人口中公认天资聪慧的骄子如今在自己面前说服软就服软,就为了一只妖如此卑微低贱,郑淮突然觉得了无生趣。 可也没打算就此放过曲瑄,而是继续要求他:“跪下来求我。” 阿狼兽瞳猛睁:“人类你别太过分了!” 杜兴一样不赞同,再怎么说曲瑄都是自己曾经最敬仰的大师兄,是他们门派的当担,如此折辱人着实有点过分了。 “表哥,要不还是……” 郑淮不理会任何人,只盯着曲瑄,问:“跪还是不跪?” 曲瑄拳头紧了又紧,最后一松,当着一众人的面扑通一声跪下:“我求你了。” 群人皆惊,凑一堆对跪着的曲瑄小声议论,时不时指指,至于是夸赞还是诋毁就不得而知了,曲瑄也不在意。 男儿膝下有黄金,可连自己媳妇都保护不了那还要这黄金有什么用。 曲瑄跪下,郑淮的笑容却僵了僵,半响开口:“你真叫人失望。” 他说的只是“考虑考虑”,又不曾答应一定会放过,所以郑淮非但没停手反而加快加强了符咒的催化。 “啊啊啊啊!” 夭七惨叫愈发尖锐刺耳,听的人头皮发麻,也深深刺了曲瑄的心,蹭地站起企图跟郑淮拼命:“你!” 阿狼化成人形一把抱住曲瑄的裤腿,虽然阻止曲瑄冲动,却也不忘骂上几句:“卑鄙无耻的人类!” 就在这时,天空中一道影子飞速略来直冲人群,小莺大放厥词的声音随之响起:“欺负阿七的都给老娘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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