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她好像也认识你,知道我厮混的对象是你后,便不再阻拦果断放我离开,也是她嘱咐让我带你回家,她想看看你。” 夭七认真思考了一下,确认自己不曾认识过什么很厉害的伏妖师,狐疑问:“你莫不是在诓骗我?” 为了哄骗自己跟他走才编出这样一套说辞。 “句句属实。”曲瑄真诚保证,就差举手发誓了,随即说了个名字。 夭七摇摇头:“我不认识她。” “很正常,祖母说见你的时候你还没化形,”曲瑄抬手摸了摸夭七的后脖颈,“等见到了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他从夭七身上起来,拉着夭七的两只手,又亲吻了一下对方的眼睛,非常认真询问:“阿七,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很想让他们见一见你,见见我爱的人。” 爱的人…… 夭七呼吸一紧,终是点头应了曲瑄:“好。” 曲瑄反倒松了口气,眉眼间笑意满满:“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明日吧。” “好,那就明天早上。” 也不用准备太多东西,那些个对夭七而言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存在,带够盘缠和几套换洗的衣裳足矣。 曲瑄花了不少功夫才真正将夭七哄睡着,他所忧心的曲瑄都明白,毕竟有一个车前之鉴在,夭夭就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是他短时间内无法疏解的心结,曲瑄只能靠行动向夭七证明他的担心都是徒劳。 曲瑄撩开挡在夭七额前的头发丝,附身亲亲夭七紧皱的眉头,抬起头却突然警觉撇向某扇窗户。 起身下床来到窗户前,刚一推开窗户,一只符纸叠成的千纸鹤出现在曲瑄面前,见面就往他手里飞。 曲瑄摊开手掌供它落下,千纸鹤扇扇两边翅膀触碰到掌心便恢复成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纸鹤。 曲瑄铺平千纸鹤,朱砂绘成的符纸上印出一行金色字体:大师兄,我有急事需要找你求证,老地方等你,速来!!! 信后面的三个大写加粗符号可见写信之人有多急切。 这是杜兴写的,那个冒冒失失的小师弟,曲瑄认出了字迹的主人,老地方……只可能是上次遇见他的地方了。 但是那次之后自己不是已经劝他离开了吗?这都过去多久了,什么样的急事能让杜兴他特意返回来找自己? 曲瑄夹紧眉头表情凝重,直觉让他感觉非常不安,担忧小师弟的安危,怕杜兴真出什么事,曲瑄匆匆穿好衣服套好鞋袜冲向门口。 双手刚碰到门把手又顿住,回头看一眼床上熟睡着的夭七,曲瑄折返回去帮夭七掩好凌乱的被角,吻了一下他的侧脸:“我有事出去一趟,等我回来。” 木门轻轻关上,屋内再度陷入一片宁静,寂静深夜,睡着的夭七眉头夹得更紧,睫毛颤颤,但没有醒。 曲瑄赶到上次见面的地方,一眼便看到背对着他的人。 “杜兴?”曲瑄走上去。 杜兴早已等候多时,听见曲瑄的声音回头,却不如往日见到那般满眼憧憬地跑过来喊“大师兄”。 “大师兄你来了。”杜兴一改往常的欢闹,声音不波不澜,不带一点起伏,脸上明明是笑着的,可曲瑄却在他眼睛里看不到一丝笑意。 这很反常。 曲瑄察觉出不对劲,问他:“怎么了?这么急着把我叫出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杜兴直直看着曲瑄,一字一句询问:“大师兄,你说这山林里真的没有妖怪吗?” 曲瑄脸色发沉:“我说过,这里最多只是些开了灵智的生物,不足挂齿,何况我还住在这里,就算有妖怪也断然不会让他们为非作歹,所以你在担心什么呢?” 杜兴摇摇头,以前有多崇拜大师兄,现在对曲瑄就有多心寒,他叹了一句:“大师兄你变了,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曲瑄直道不妙,瞬间警觉,刚要离开,蓦然转身却见一道黑影朝他袭来,尚未来得及看清后脖颈猛地传来钝痛。 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曲瑄一头栽倒在地上,视线逐渐模糊,恍惚间好像看到好几个人围了上来。 脑袋晕乎乎的,完全陷入黑暗前他听到对自己大失所望的杜兴说:“对不起大师兄,既然你选择放任不管,自然会有人代你替天行道。” 阿七…… 哪怕曲瑄再三保证他的家人们都知道夭七的身份,也愿意接受他,当天晚上夭七还是做了噩梦。 他梦到跟曲瑄回家的自己被曲家人拒之门外,他们问夭七有没有害过人,夭七没办法隐瞒点了头,于是他们惊恐远离,哪怕自己如何低声下气恳求,再三保证以后绝不伤人,他们还是以断绝父子情谊为由逼迫曲瑄抛弃自己。 年迈的老人对曲瑄说:妖怪当诛,害人的妖怪更留不得。 她要曲瑄对得起伏妖师的身份,要曲瑄当着众人的面亲手杀了自己…… 夭七从梦中惊醒,醒来早已大汗淋漓,宛如刚从水里捞出来,冷汗润透了一身薄纱,濡湿了被褥,手脚都是冰凉。 他想去抱抱旁边的曲瑄,一探手捞了个空,夭七瞬间惊坐起,摸索空落落的被窝不停呼唤:“曲瑄?曲瑄?!” 还没从梦里的心悸中缓过来,恐惧和慌乱直冲心头,甚至短暂地占领了他的思绪,让他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依旧身处梦中。 无措不安让夭七情绪格外奔溃,失控的妖力压制不住释放出去,横冲直撞震碎了屋内绝大多数物什,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震耳欲聋的破碎声得以唤回夭七一点思绪,他坐在床边大口喘息,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曲瑄?”夭七又一次呼唤,却仍旧无人回应。 烛灯自燃,晕黄的灯照亮小方天地,夭七掀开被子,伸出双脚踏了出去,光溜溜的足面踩在地板上,竟不觉得冷人。 也是,地板再凉哪凉的过才从噩梦中惊醒的夭七,四肢的温度到现在都还没升,他拾一件起被妖力震碎衣架散落在地的衣物披到身上。 赤足踩在空隙处,越过一地狼藉往门口走,与做噩梦被吓醒哭着喊着跑去找爹娘哄抱的小女孩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第57章 他不想死 拉开大门,一徐冷风迎面拂来,呼吸一下吸进一口冷气,整个肺都跟着凉了几度,倒也清醒不少。 扶着栏杆向下探去,有的只有风吹过桃树叶发出的沙沙作响,没有曲瑄。 他扶住厚实的木栈栏,顺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下走,在桃树面前停住脚,对着恹恹不振的桃树呢喃自语:“桃华,出来陪陪我。” 换做以往夭七绝对说不出这种软弱的话。 只可惜这次连总是迁就他的桃华都无法回应他,夭七候了几息便开始有些不耐烦,心情肉眼可见变得难看,妖力也处于躁动边缘一触即爆。 直到听见身后的响动,夭七回身望去,在看到曲瑄身形出现的那一刻情绪得到放松,他看曲瑄从外面打开大门走进院中,一声不吭朝自己走来。 夭七张开双臂快步迎上去抱住了曲瑄:“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 伴随着胸口的撕裂刺痛,夭七瞳孔猛缩颤动不止,未说完的话卡在喉咙,声音戛然而止。 他一把推开曲瑄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两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曲瑄染血的双手,缓缓低下头看到了自己不断淌血的胸口。 一把匕首镶入皮肉,匕身上伏妖师用来对付妖的符咒将夭七折磨地痛苦不堪。 一经得手,埋伏在四周的伏妖师纷纷现身,各执武器围了上来,符咒削弱了夭七本就不多的妖力,也消耗了他的力气让他变得虚弱无比。 妖力絮乱,夭七瞳眸里控制不住浮现出兽性,看着不断出现喊他“妖孽”的伏妖师,夭七眼睛死死盯住眼前这个捅了自己一刀的男人。 悲愤哀鸣尖锐到几近刺破耳膜,直冲天际:“曲瑄!!!” “阿七!”与此同时,身至深山老林本还昏迷不醒的曲瑄刹那间睁开了双眼。 禁咒的羁绊强行将他唤醒,猛地坐起牵扯到肌肉的疼痛让他“嘶”地捂住脖子,那一块还是一阵一阵地痛,不过尚且可以忍耐,曲瑄摇摇脑袋还是觉得有点昏沉。 手腕缠有禁咒的地方持续发烫,不断提醒着他与之契约之人正身处险境。 曲瑄握住了自己发烫到产生疼痛的手腕,就好像通过此举握住了生死不明的夭七,他强忍不适艰难站起,跌跌撞撞往回赶。 而那边,夭七的半兽形态已经被郑淮他们逼出,匕首上的符咒让他没办法亲手拔出匕首,咬紧牙关尝试过几次,却都以失败告终。 夭七只能硬撑符咒给他带来的痛苦,恶狠狠冲一众伏妖师龇牙。 苦寻一个月终于找到目标,郑淮领头率先祭出随身佩剑,噌音齐鸣,白花花的刀子寒光闪烁直指夭七一人。 以往,莫说轻松应对郑淮,就是再来十个八个对夭七来说都易如反掌,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但是,为了对付肖方良夭七几乎耗尽妖力,又受了暗算,现在的他哪怕表现得再凶,事实上都只是这般伏妖师们案板上的鱼肉,虽非任人宰割,却最多也只欢脱蹦跶几下。 衣裙被刀刃割开好几道口子,裸露在外的肌肤伤痕不断触目惊心,渗出的血浸着纱裙,湿了大半。 夭七闪身躲开数道剑锋,回身抓住机会,修长利爪直掏离自己最近一人心窝,巧就巧在此人正是曲瑄的好师弟杜兴。 眼见夭七攻击逼近,一道金色符咒从杜兴后方窜出正面直迎,猛冲而来。 夭七要躲,却在符咒即将擦身而过之际蛮横改变行动扭转回来,硬生生用自己残破不堪的身体挡下这一击。 红影直接飞出去好几米,背部“砰”地撞到后面桃树将其拦下,再狠狠摔到地面,桃树晃动不停飘落无数花瓣落叶,偶尔带下几朵含苞花骨朵儿。 夭七捂住被击中的部位,喉咙滚动呕出一口带有碎块的污血。 好疼啊。夭七痛的整个身躯都蜷缩起来,微微发着抖。 不过幸好挡下了。 杜兴惊魂未定,僵硬着脖子转过去,看到出手解救他的郑淮,结结巴巴出声:“表……表哥。” 方才差一点自己就该死在这妖孽的利爪下了。 “多加小心。”郑淮淡声嘱咐。 杜兴心有余悸拍拍心口,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重新鼓起勇气,提起佩剑将剑尖对准了地上夭七。 只要杀了他大师兄就能恢复正常。 夭七仰起头看着杜兴,嘴角含着浅笑,说话的时候引诱杜兴不自觉看向他的眼睛,兽瞳幽光闪过,夭七轻声询问:“你舍得杀我吗?” 双目对视的一瞬间,杜兴眼神开始变得恍惚,捂住剑柄的手松了松,似乎真要将其丢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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