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防御法器的失败品,正好凑合着给你用了。” 谢梧摸了摸大氅边缘柔软顺滑的毛,可不会真的认为这只是一件失败品。 他笑了笑,“谢了。” 秋月白被他眼中灼然烫到,狼狈地偏过头,“我就在隔壁院子里处理宗门事务,有事便唤我。” 说罢,在孟拂的陪同下离去。 谢梧目送他离开,有些疑惑,“我记得之前无双殿也没这么忙?” 至少三个月前他从未见过秋月白这般憔悴的模样。 玄蝉扶着他站起身,将大氅拢得密不透风,低声道:“出去看看,或许你便明白了。” 谢梧走出庭院,在长廊下站定,很快便发觉,来来往往的弟子里,明明不乏他眼熟的故人,三个月不到,两鬓竟已斑白。 顾昭在一旁解释道:“自三月前与魔族交战后,大部分弟子都出现了衰老的状况,尤其是长山门……七位长老,已经有四位因为衰老死去,即便再多的寿命点也无法再续命。” “起初仙门百家以为是魔族使出的手段,正好谢哥你当初留了一个活口,但是不论如何拷问,那魔族就是咬定,说衰老是天道赐予恶人的惩罚。” “寿命点……”谢梧微微拧眉,“秋月白的寿命点是最高的,他不曾受到影响。” 玄蝉道:“因为他不曾用寿命点续命,他的寿命点只是用来巩固地位的一个砝码,当他发觉此物开始反噬时,无双殿上下所有的寿命点都被他自动销毁。” 饶是谢梧都不禁咂舌,这狠绝的手段,难怪年纪轻轻便能坐稳殿主之位。 “那白掌门……” 玄蝉:“我们当时便猜到此事与浮世镜有关,试图劝服白掌门毁掉浮世镜,但他宁死不肯说出浮世镜的下落,虽说他仍旧活着,却已然老到需要白溪随身照顾的地步。” 谢梧沉思片刻,看向顾昭,“好久没吃你做的冰雪丸子了。” 顾昭眸光微闪,瞬间知晓谢梧是有话想与玄蝉单独说,也没有反驳他如今伤势未好不可吃寒性食物,笑眯眯道:“好哦,那我先去给谢哥做。” 说完便乖乖地将地方腾给谢梧与玄蝉二人。 顾昭百无聊赖地转过转角,脚步忽而一顿。 只听长廊外竹楼旁两个清扫台阶的灵越谷外门弟子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忘我交谈。 “诶,我刚刚看见无双殿的人来回奔波,莫不是那位谢道长终于醒了?” “醒了便醒了呗,与我们有什么干系?” “可是他打赢了魔族,他是大英雄。” “那又怎么样,这半年秋殿主与玄少主耗费无数金银灵石救回他一条命,怎么也算扯平了吧?秋殿主为了他都半年不曾睡过好觉了。” “我劝你最好不要做什么殿主夫人的梦,秋殿主暂居灵越谷只是为了谢道长,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为什么不可以,谢梧不是断袖,可我是啊,你们之前不是都说我与谢梧有几分相似吗?” 青年见同伴突然低下头不再说话,疑惑扭头,便见顾昭一脸无害地对他笑。 “顾,顾师兄……” 顾昭点头,咧开唇角露出两颗虎牙,“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第122章 今天也是天真可爱的白虎兽哦 青年看了眼低头不语的同伴,迟疑道:“不知顾师兄想要我做什么?” 顾昭保持着微笑,“你走近些,我偷偷说与你听。” 青年不知想到什么,白皙的脸颊微红,扭捏着朝前走了几步。 谁知尚未来得及说话,一只锋利的兽爪就扣住了他的喉咙,轻松将他从地上提起。 而另一只化作兽爪的手,利齿刺进舌根,就要将他的舌头拔根而起。 鲜血从唇边涌出,青年承受不住痛,一边尖叫,一边奋力挣扎起来。 一旁的同伴早已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顾昭不笑时,比常人要尖锐的虎牙总是让人觉得森寒无比,此刻他眸光发冷,更是让人联想到磨牙吮血的凶兽。 他缓缓凑近青年耳边,喃喃道:“他本可以是世间最逍遥的剑仙,即便整个修真界覆灭,他亦可保全自己,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为了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畜生,再难握剑了。你知道么,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没有人知道半年前在地宫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回来时,丹田破了,经脉断了,丹云宗上下几千人轮流给他号脉,才拖住他一口气。”顾昭自顾自道,如同情绪失控的凶兽,掐住青年的手微微颤抖,“现在你觉得他醒不醒与你没什么干系?哈……为什么昏迷半年的人不是你?!为什么半死不活被毁丹田的人不是你?!” 青年被他眼底无机质的墨色吓到,惊恐地摇头,想要求饶,喉间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地咿呀声。 顾昭像是感觉不到自己手里还掐着一个活人,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所有人都该为他的醒来而高兴,包括你。” “如果今日你这些闲言碎语传进了他的耳朵里,让他难受了,我不介意遭受天谴,把你的舌头挖下来,再喂给你,懂了么?” 顾昭松了手,冷冷睥睨着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青年。 目光触及青年眉目间几分相似,更是难掩厌恶。 “说话。” 青年忙不迭点头,也顾不得舌头被利爪穿透的痛,“懂了……弟子一定谨记,绝不再犯!” 顾昭盯着他看了半晌,脸上阴霾褪去,又笑得露出虎牙,“好啦,这位师弟也别跪了,我刚刚只是与你开了个小玩笑,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的,你别害怕呀?待会被谢哥看见了,他还会以为我欺负你呢。” 青年被同伴搀扶着站起身,仍旧因为恐惧而止不住的流泪。 顾昭无辜地眨了眨眼,委屈地拧起眉,“我不是故意吓你的,你不会生气了吧?” 青年猛地摇头,尾音打着颤,“没有……没有生气。” 顾昭这才松了口气,微笑道:“师弟不生气就好,那我就不打扰你扫地了哦。” 说着还抖了抖耳朵,怎么看都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兽,与先前癫狂的模样判若两人。 青年却不敢有任何异议,嗫嚅道:“嗯……顾师兄先去忙吧。” 顾昭笑眯眯地转身离开,还未踏入长廊,便听见一道慢悠悠的声音从长廊顶上传来。 “我以为你会杀了他。” 顾昭抬头,只见红衣青年一手拎着酒壶,姿态随意靠在长廊顶上。 “嗯?杀人是什么呀?听起来好可怕的样子。”他微微蹙眉,双眸水光闪烁,“我不知道哦。” 陆长风仰头饮了一口酒,酒液浸润唇瓣,又被他舔去,继而淡淡道:“没你事了,一边玩去吧。” 顾昭脸上笑容不变,扯了扯唇,“既然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去看看谢哥,免得他平白牵挂你。” 说罢,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陆长风一怔,依稀想起,曾经自己纵使万般不舍,也因为察觉到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而逼迫自己下山游历人间。 正是太过了解自己,所以除却远离,没有其他法子能抑制这种感情肆意生长。 就连去恋综,也是因为妖魔现世,他实在放心不下。 当年师兄将他从死人堆里捡起来,便曾说,他不必事事以他为目标,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他应先是陆长风,然后才是谢梧的师弟。 陆长风阖上眼,将酒壶中的酒一口饮尽,可若无谢梧,何来今日陆长风。 时至今日,他仍旧惶恐,惶恐百年之前若非谢梧一时兴起偷偷下山又飞反了方向,他或许早已化作北洲冰雪下掩埋的一抔土。 …… “其实百年前那次下山我就想反驳你,若不是赤霄剑被你踩着后异常兴奋,我是绝不可能飞反方向的。”桃树下,谢梧随意找了处凉亭坐下,瞅着不远处两个清扫台阶的外门弟子出神。 玄蝉眸光微顿,执起石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用灵力加热,递给他,“那日在地宫外,我看见赤霄剑断了,后来晕过去再醒来,师父便告诉我,以后都不用无生花炼药了。” 谢梧挑眉,神秘兮兮凑近,小声道:“你不会其实是剑灵吧?赤霄剑在打造时,就是用无生花的根染色的。” 玄蝉垂眸凝视他:“你希望我是吗?于你而言,剑与挚友,谁更重要?” 谢梧沉默了。 此问题的难度不亚于,道侣与师父掉进水里先救谁。 “嗯……”谢梧托腮,眼珠偷偷往玄蝉脸上瞟,试探道,“挚友更重要?” 然而青年面色淡淡,看不出高兴难过。 谢梧犹豫着改口,“好吧,其实剑也重要。” 玄蝉抬手摸了摸他略显松散的裹在大氅里的头发,“不论是剑还是挚友,都没有你自己重要。” “谢梧,半年不见,我却远比当初闭关百年时要想念你。” 昏迷中的人不知春秋变化,可醒着的人却每时每刻都在期待,又每时每刻都在落空。 这半年,他与秋月白几人轮流守在榻前,每一次轮换前唯一的念想便是,今日谢梧会醒来么? 谢梧愣住,目光忽而瞥见他腕间的白玉镯,面色一变,终于想起自己昏迷之前没来得及说出口的事,“快摘下来!” 玄蝉摇头:“虽然你不曾亲口告诉,我们也有所猜测,更别提无数通过寿命点延长寿命的人一夜之间老去,但无人能摘下来。”
第123章 谢哥好甜 害人不浅的玩意想要摘下,却为时已晚,谢梧不信邪,探出左手摸索玄蝉腕间的镯子。 触感温凉,尚且残余着青年身上的热度,但比起白玉,却光滑得更像打磨干净的铜镜。 谢梧气得牙痒痒,“真不要脸……浮世镜本体在哪?” “白溪曾偷偷潜入典藏楼,并未寻见浮世镜踪迹。”玄蝉拧眉道,“能接触到浮世镜的几位长老都因修为不足以活到今日而逝去,唯一活着的白掌门,也因为极度衰老,再加上长山门首席的地位被无双殿顶替,成日里疯疯癫癫。心病加上自然衰老,我无法用药治好他。” “那直播间呢?”谢梧道,“仙门百家还有人使用吗?” 玄蝉沉默良久,才道:“有些习惯,并非一朝一夕便能改变,尤其是琴音宗,没有人会特意前去只为听一首曲子。” “再者,我与秋月白商量过,虽然如今妖族与修真界签订了百年和平之约,但魔族是否有漏网之鱼尚未可知,所以平日里如遇危险,便可直播求救。” 谢梧眼前一亮,“这个法子好。” “不过白掌门现在在灵越谷吗?我想去看看。” 玄蝉淡淡道:“你伤势未愈,不宜过于劳累。” 谢梧垮下脸,不高兴道:“怎么我一觉醒来便成瓷器了不成?这也碰不得那也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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