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工留在那里陪他,程所期和巫年回家。 不过走到半途,巫年突然带他去那棵古树下坐着。 两个人就干坐着吹风,坐了一个多小时,谁也没有提出要先走。 最后还是程所期先开了口:“快要过年了。” 巫年握着他的手紧了几分,将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十分虔诚地闭上眼: “阿期,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程所期笑了笑,跟他说,“你知道吗,我就是快过年那段时间出生的,我爸,也就是你的先生,他是很厉害的心理学家,又自学外科学。” “我妈学生物的,是这个领域的教授,而我一出生就在实验室里,有记忆的时候就是实验室白色的天花板,空气里刺鼻的消毒水味。” “我被程大鹏带到这里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真活着的。” 巫年蹭了蹭脑袋:“你不是忘记了吗?” “是忘记了。”程所期捧住他的脸,挑逗似的轻轻拍了拍,“不过我当时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他浅笑道:“就像我以前喜欢乖的,现在也一样喜欢乖的。” 巫年便扑过来亲他,程所期也不躲。 好一会儿他才说:“我这人活得最好,所以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程所期捏了捏他的脸,在心里默默补充: 以后你就是自由的了。
第53章 难捱的尾声 因为这也是程所期一直以来,都想要的东西。 既然他的自由太难实现,那就成全巫年吧。 这个错误,本来就不该由他来承担后果。 “你确定,你已经想好了吗?” 萧榆看着床上已经陷入昏睡的巫年,才知道程所期和乌姑还有另一个约定。 “如果是以前,我会毫不犹豫的走掉。” 程所期看向窗口悬挂着的花球,想着这大概是他做的最冒险的一件事了: “我手臂里很早以前就植入了卫星定位芯片,不管走到哪,都可以监控到,莫工会把追踪程序告诉你们,找个厉害点的黑客,对你们警方来说应该不难。” 只要警方这边定位到他体内的卫星定位,到时候想要摸到他们GSP研究所总部,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但把巫年身体里的蛊引到你身上,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没有人骗巫年他体内有蛊的事,但也没有人跟他说过,成年后将要送到他体内的另一只蛊,很早以前就在程所期身上了。 死蛊一旦种下,将会在宿主体内相伴终生,只有生蛊可以引出来。 可生蛊和死蛊碰到一起,那将是剧毒的存在。 乌姑每年都会用巫年的血养活的一只蛊虫放到花谷里,虫子会和花谷里的虫子结合,繁衍。 到至今花谷里的蛊虫已经快要将原本的那种虫子覆盖完全。 最后只需要用这生死蛊的血,养出一批新的蛊虫,放到花谷里,它们会蚕食里面的虫子。 直至把花谷里的蓝花蚕食干净,这批蛊虫也会因为和巫年的血养起来的虫子相克,最后把自己毒死。 到那时,困扰了他们几十年的东西,将会彻底消失。 族老谋划着“复活”他儿子时,并不知道乌姑的计划很长,如今终于是要迎来尾声了。 “我不会死的,乌姑说她有办法给我留下半条命。” 虽然乌姑并没有具体说是什么办法,但程所期选择赌一次。 逃出来的那个女人和幸东,让他下定了这个决心。 只要能给他留半条命,让他回到研究所,那么司柳就不会有事。 “到时候就按计划行事,把我和莫工放到边境线前,我需要改变这里的记忆,忘掉这里的一切,不然回到研究所,测谎通不过,连带着你们都会被发现。” 程所期已经计划好了后续的一切问题,就是可惜没办法跟巫年好好告个别。 等他醒来知道他们合起伙来骗他,还不知道要哭几天。 在族人和程所期之间,巫年选择了前者。 在司柳和巫年之间,程所期也选择了前者。 所以小狗,我们都是一样的人,醒来后可别太恨我。 程所期掐了掐他的脸颊,这次是真的下了点力气,松开时皮肤上果然红了一块。 他又弯腰凑上去,轻轻吻了吻那块地方。 再见了。 . 跟着乌姑走上通往神山的石阶,程所期特意绕到那棵古树下,伸出手去碰树枝上悬挂下来的祈福带。 闭上眼睛去听风里的声音,耳边却响起巫年曾经说过的话。 ——‘山神在保佑你。’ 他想,他终于明白程大鹏当年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梦里程大鹏的背影为什么可以走得那么坚毅和义无反顾。 因为他现在,走上了和程大鹏一样的路。 只不过为了改变这个死局,程所期在引蛊开始之前,让陆森掰折了他的双手。 那两下,陆森半分力气都没有收着,程所期硬是咬牙忍着一声没吭。 乌姑提醒他:“将蛊引到你身体里后,只要你能忍一天一夜,忍住了你就能活。” 程所期问:“您说的办法,是什么?” “……”乌姑看着他良久,有那么一刻,程所期不确定他是在看自己,还是当年的程大鹏,“以后,你都会平安的。” 乌姑依旧没有说,只有陆森知道,这个知晓很多世间事的老人,会在最后,把生蛊再引回到自己身上。 如果不是她年老的生命,无法在蛊虫的蚕食下支撑这么多年,她从一开始就不会牺牲任何人。 “再绑两圈吧。” 程所期看着身上的绳子,让萧榆又给他缠紧了两圈。 他身上的逃命技巧在这时反而成了一种阻碍。 如果不把双手掰折到无法动弹,他挣开绳子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如果过于痛苦而选择自杀的概率可能会达到百分之百。 因为乌姑的脸色一刻都没有松懈过。 为了避免给自己造成其他伤害,掰折双手是唯一一个能够防止他挣开绳子撞墙自杀的办法。 “喝了它。” 乌姑再次端来程所期第一次跟她谈话时,给他喝的那碗绿得诡异的液体。 原来那一次,乌姑就已经开始测试程所期身上的蛊,是否已经到了最佳的活动期。 这碗药似乎被人加了一点麻痹神经的东西。 种蛊的过程很快,大概五分钟不到。 所有人都撤出山洞的时候,程所期的意识还是很清醒的,也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他慢慢等着,无聊数着山洞里那一排排的瓦罐。 中途睡过去一次,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已经全黑了。 这时候一股血液逆流的诡异感觉开始从体内发散至四肢。 血液流过的每一寸地方,程所期仿佛都能感觉得到。 先是麻,然后密密麻麻小刺一般的疼开始冒出来。 他躺在那,就像一块木板,仿佛体内有人拿着锤子,将几寸长的钉子蘸满辣椒,再一点、一点敲进他的皮,他的肉,他的骨头,他的指甲盖。 直到钉子穿透他的身体,再狠狠的连带皮肉一起翘出来。 然后又重复着将钉子钉进去,拔出来,钉进去,拔出来…… 从一开始的一根,到无数根。 难以忍受的痛感从体内开始往外钻,程所期果然无意识的想挣开身上的绳子。 但是手太疼了,压根使不上一点力气。 他将自己侧着身蜷缩在一起,企图减少一点被人从内里抽掉皮肉的痛苦。 头发全部被汗水打湿,脖子上的血管狰狞的鼓起,清晰的能够看到皮肤下血管的分布。 他的视线已经一片模糊,耳朵也什么都听不见了。 喉腔里一股铁锈味,濒死感让他剧烈地喘息。 真的……太痛了…… 痛到他全身痉挛,恨不得立马死了。 死了就不用承受这无穷无尽的痛苦。 程所期低头死死咬住自己的衣领,几乎要晕厥过去。 身体又开始发抖,冷汗淋漓。 他感觉自己呛出血,脖子上突然贴上来的冰凉让他拉回些神智,叮铃一声响,程所期猛地从钻心刺骨中清醒。 巫年…… 睁开眼,模糊中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它一张嘴,一串银铃掉到程所期脸侧边。 串达拱着脑袋,又趴在他身上,感觉到程所期更难受了,急得站起来绕着圈直哼哼。 趴在他脖子上的小蛇也蹭着他的皮肤。 原来不是他来了…… 程所期意识濒临崩溃,浑浑噩噩想着,原来这些年,巫年是这样过来的…… 胸肺中像是烧起一把大火,烫得他不停咳嗽。 鲜血流出嘴角,程所期扛着,挨过了他此生最难捱的一天一夜。
第54章 艳遇算不算? 另一批埋伏在边境线上接应的人,是在第三天接到了程所期和莫工。 两人精神状态都不太好,莫工腹部中弹,程所期更是染了半身的血,黑色的冲锋衣其实看不到血迹,但是一滴又一滴的血从小船边缘滴入水里。 他就剩半条命了。 完全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和求生力,才捡回了这半条命。 他的双臂伤得很严重,像是掰折之后剧烈挣扎导致断裂。 即使接上后,他双臂的力量也不可能回到以前的状态了。 · 两个月后,GSP科技大楼地下室。 “能不能把灯调暗一点,这玩意儿晃得我睁不开眼。” 地下室的隔间用料都是全金属的,灰色的墙面被白得快要亮瞎眼的灯光一打,压抑和逼迫感冷冰冰袭来。 程所期穿着病号服坐在铁凳上,双腕被固定在桌前的两个通电的镣铐上。 上面还有规律的闪着小小的绿灯。 “程先生,你现在在接受拷问,禁止提起与本次考核无关的要求。” 坐在对面隔着一道透明玻璃的两个黄头发外国男人,其中一个板着脸,将话说得面无表情。 “你们他妈这两个月已经问了我十八次了,烦不烦啊?” 程所期面上还泛着病态的苍白,眼神反而凌厉不减,过长的头发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郁。 “我再说一遍,把灯关了。” 两个男人互相交换了眼色,说到底对程所期还是忌惮的。 最后他们还是将那快要亮瞎眼的白灯给关了。 “现在可以说了吗,程先生?” 其中一个男人拿起笔,时刻注意着绿灯的变化。 程所期:“说什么?” “说你们当时是怎么在警方的搜捕下逃出来的。” 这个问题程所期已经回答了十八次,算上这次,已经十九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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