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他的名字。 导游叫约翰,会说中文,就是带着一股老外版大葱口音。 因为他也经常旅游,什么话都会说一点。 约翰跟他热情拥抱完,上来就是一句: “哎嘛,兄弟你可算来辽。” 齐温书有那么一刻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出国了。 好在约翰为了给他接风,跑到卡布拉一个农场,摇人给他举办了一场品酒狂欢会。 农场位置很偏僻,甚至开车需要穿过好几片果园,才到主人家。 齐温书打量着葡萄架和紧闭的大铁门:“这看着,好像没人啊?” “放心昂,主人跟我老熟了,我一早就跟他打好招呼了,进来就当自己家嗷。” 约翰从葡萄架的土里扒拉出一把钥匙,开门直接招呼他们进屋。 “老墨去给树浇水了,晚上才回来,咱先开整。” 老莫? 说实话,听到这个称呼,齐温书确实咯噔了一下。 他问约翰主人家是什么人? 约翰忙着搬东西,就随便指了指: “你瞅瞅这屋里挂没挂照片,找找去。” 齐温书觉得这样不太好,尤其是主人还不在家。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忍住,还是朝靠墙边的柜子走去。 齐温书发现屋里有很多书籍,什么类型都有。 语言也很丰富。 看不出来主人家,还是个文化人。 他也在最上面看到一个相框。 上面是一家三口,都是血统纯正的当地人。 说不上来那一刻是什么感觉。 有点失落,又好像意料之中。 齐温书将相框摆好,心情还行,跟着约翰来到外面的葡萄架下面。 这次聚会的流程也很简单,约翰从酒窖里搬出酒。 然后打开音响,直接喝。 简单粗暴,气氛却意外的火热。 葡萄酒很好喝,可惜齐温书酒量不好。 天空堪堪出现点点星光,他就不行了。 借着放尿的借口,跑到外边一条小溪边吹风醒酒。 结果越吹越晕,越吹酒意越上头。 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到溪里。 要不是有人及时掺了他一把,他可就要闹笑话了。 “多、多谢啊。” 齐温书晃了晃脑袋,干脆坐下来。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也跟着在他旁边坐下来。 “不客气。” 这声音,莫名的有些耳熟。 齐温书看去,只见身旁的男人戴着一顶大草帽和墨镜。 衣服有些脏,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防沙尘,口鼻上还蒙着面巾。 聚会上,好像没有这号人。 “……你是?” 齐温书眯着眼去看。 男人朝身后指了指房屋。 齐温书反应迟钝,好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是,他是农场的主人。 “一个人来旅游?” 男人问他。 齐温书点点头,有些困了。 “那你挺勇敢的。” 得到夸奖,齐温书却不怎么开心得起来。 “我看起来像是什么胆小鬼吗?” “不是这个意思。”男人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喜欢我的葡萄酒的话,我很欢迎你来。” 第74章 番外3齐莫番外 齐温书反应了那么几秒,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老莫,这个农场的主人。 想起约翰说他去浇水,齐温书一时也没有别的话题可以说,感觉气氛有些尴尬,他随口问了一句: “你的树都浇完了吗?” 老莫点头:“浇完了。” “……哦。”齐温书低头挠挠脸,“自己一个人浇吗?” “嗯,是的。” “……” 还有什么能说的? 齐温书找着话题,忽听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 齐温书敏感的怀疑这个笑声是在笑他。 老莫又笑了一声,这次直接看着他。 “走吧。” 齐温书茫然:“去哪?” “回家。” 老莫站起身拍拍裤子:“跟我待在一起,你好像很尴尬。” 齐温书被他那句回家戳了一下心房,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解释: “不是的……其实也还好。” 他起身追上老莫,回到葡萄架那里,约翰搭着老莫的肩让他自罚三杯。 “都是沙子,我先去洗把脸。” 老莫进屋,灯光下,他的身影再次让齐温书恍惚。 “看啥呢老弟?” 约翰举着酒杯凑过来,一巴掌拍上他的肩。 齐温书吓了一跳,猛然回神:“嗯……没什么。” 就是有一点,像他一位故人…… “约翰,你知道老莫在这多久了吗?” 说到底,齐温书还是抱了一点点“万一呢,万一真的可以幸运一次呢”的这个想法。 他跟约翰打听老莫。 可惜约翰也不知道。 “男人嘛,有点神秘感更加帅气。” 老莫洗完脸出来时,齐温书已经安慰自己很多次,不是也没关系,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运气,他就是看看,没有别的意思。 所以视线急切锁定在老莫脸上,他忐忑的心,如石沉水底般,落回到了原地。 不是他。 老莫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脸有点方,鼻梁和当地人一样,都很高,除了眼睛有点像,但好像有更深邃一点。 老莫坐在他对面,齐温书紧扣着杯子,偏头喝了一口酒。 “光这样喝多没意思,玩点游戏?” 老莫瞧他一眼,出声提议。 其他人立马说好,热热闹闹围了一桌。 约翰提议玩当地的行酒令。 但是齐温书不太会,这样对他不公平。 “这有啥,这样,你跟老莫一组,输了他替你喝,你俩商量着来。” 约翰不拘小节,但不是每个人都这样。 齐温书觉得这样太麻烦,刚想说自己看他们玩,老莫就已经答应了。 “别怕。” 老莫回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但是齐温书情绪更复杂了。 以至于他看老莫玩了两轮,让他自己尝试时,还是第一把就输了。 “怎么样,要说故事还是罚酒?” “啊?”齐温书反应慢半拍,“说什么故事?” 约翰解释:“俗话说得好,有酒有故事才叫人生,大家天南海北的来,说点大家不知道的故事,多刺激。” 齐温书想了想,看着老莫的目光,鬼使神差的,他选择了讲故事。 “其实我胆子很小,以前连出远门都怕,做过的最勇敢的两件事,大概就是去了南寨教书,协助警方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 “中途遇到了几个朋友,他们都在南寨,曾经和我一起当支教老师的朋友,今年也回来了,挺好,大家都在,过年很热闹。” 齐温书笑了笑,像是想到什么,神情有些落寞: “不过最想感谢的人,后来再也没见过了。” 齐温书的人生没有多么跌宕起伏,说起来可能平平无奇,寡淡无味。 不过他们每个人都听得很认真,好像多听一个故事,就能多知道一点这个世界的秘密。 约翰自己也说起自己的过往,他就是不想束缚在任何地方,所以才天南海北的跑。 陆续有人也倾吐出自己的故事,行酒令没有人再继续玩,而是单纯变成了一个讲故事大会。 齐温书也渐渐摸到了其中的乐趣。 最后说了一圈,只剩下老莫没有开口的意思。 约翰催他,或许这么多人里,他们最想知道的就是老莫的故事。 “我能有什么故事,都是听说的,你们要不听我就不讲了。” “听听听!别人的故事也行,你说。” 约翰给自己倒了杯酒,做好听故事的准备。 老莫也喝了口酒,沉默片刻,似乎在想从哪里说起比较合适。 “就从进入孤儿院开始吧,有那么个人一出生就被丢在路边,可惜命大没死,被人送进了孤儿院,还在里面结识了一帮出生入死的伙伴。” “就是孤儿院伙食不好,他们一起外出找吃的,路上丢了很多人,后来只有那人回到了孤儿院,院里说要给他找个伴儿,他就相中一个一拳打青他一只眼的小孩,那小孩成了他弟弟。” “他很开心,因为有家人了,还有个叫他儿子的妈,死了也算有人给他哭丧,不亏了。” 老莫顿了顿,视线状似无意的落在齐温书身上: “听说后来他还遇到了一个人,长得很像他在孤儿院里走丢的伙伴,不过性格完全不一样,挺有意思。” 齐温书呆怔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故事里的那个人,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死了。”老莫说得很淡,“也不算可惜。” 齐温书再也待不住,说了句抱歉,仓促起身往外走。 他没想过会在这种地方,意外听到这样的故事。 摸着口袋里的吊坠,他拿出来,还能想起程所期把吊坠交给他时的神情。 “挺漂亮的。” 老莫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瞥见他手里的东西,没经过同意就拿了过去。 “——你!” 齐温书想拿回来,被老莫举高了手: “这么紧张?对你很重要吗?” “……” 齐温书不说话,就盯着他。 “其实过去的事情,没有什么好怀念的。”吊坠在老莫手中抛了抛,“而且它不适合你。” 手上一松,吊坠咚一下落入水中,激起的一点点水花也很快消失不见。 齐温书下意识就想去找,被老莫一把扣住了手腕: “别找了,重新开始吧。” 齐温书心脏怦怦直跳,他问: “你是……老莫?” “是。” 夜空昏暗中,老莫脸上干得翘起一点点死皮,他对齐温书说: “我今天高兴,想明天邀请你来喝葡萄酒。” 齐温书:“今天高兴,为什么是明天喝?” 老莫:“因为明天,我大概也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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