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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远客摆摆手，道: “哪里的话，是我能力不够，若有机会，定再与苏公子切磋一番。” 苏殷笑了笑，转头看向沈棠:“我家公子若不愿意，那只能辜负秦二公子的厚爱了。” 沈棠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秦远客是个聪明人，他听得出其中的言外之意。 继而又将话题扯回在沈棠身上。 “沈公子，前些天沈将军的丧礼沈府推了所有赠礼的人员，秦家也未能向沈府表示惋惜。” 漂亮话谁都会说，沈棠推了赠品和人员不假，但并不是推了所有的，就像洛府的慰问，只是推了不熟的那些，就像秦府的慰问。 “我哥哥喜清净。” “沈将军身手不凡，是难得的英才，不过，可惜了……”秦远客还在喋喋不休。 沈棠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阴沉。 苏殷眯眼看着秦远客，看来也不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人。 “秦二公子，我们来不是说正事的吗？”苏殷打断他的话，“逝者已矣，再提，不是徒增伤感吗？” 秦远客这才停下了话茬，一脸歉意的邀沈棠他们去旁边坐。 ----
第62章 有何不可
阳光透过叶间罅隙投射到树下的石桌椅上。 “秦二公子应该知道君上派你我去花涣了吧？” “知道。” “君上让我把江二少的军牌给你，但江二少的军牌放在军营用来震军心了，所以……” “无事，令牌而已。” “哥哥！”一声脆脆的声音传来。 他们都寻着声音处去看，一身浅浅的淡绿长裙曳地，随着穿着人的动作开出一朵朵淡色的花。 “小姐，你慢些！” 身后跟着的小丫鬟抱着食盒。 看到有客人，女子几乎瞬间就敛了动作。 “安羽，过来。”秦远客招呼着她。 秦安羽羞怯的站在秦远客旁边。 秦远客一一为她介绍，秦安羽一直羞答答的低着头。 “见过秦小姐。”苏殷起身行礼。 沈棠向她微微颔首。 以他的身份，他足以让秦安羽为他行个大礼了，只是颔首也不为过。 “安羽见过沈公子。”秦安羽白净的脸上泛起红晕。 嘶--这秦安羽看起来有点…… 苏殷暗自思忖，觉得自家殿下的地位有点危险。 “我做了点心给你们尝尝。斜月，快过来！” 站在院门口的小丫鬟抱着食盒小跑过来，将食盒放在石桌上。 精巧的糕点摆在高脚白瓷盘内。 “你们快尝尝，安羽的手艺可不是吹嘘的。” “多谢。”沈棠道了句谢，捏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不是很甜，但却意外符合沈棠的口味。 沈棠这些日子没什么食欲，吃饭还要阿余催促好几遍。 他只是不想一个人冷清的守着一桌饭菜，那种被人抛弃的感觉总是在心底翻腾。 沈棠吃了一个便不再动了，秦安羽在秦远客旁边落了坐，问道:“不合沈公子胃口吗？” 沈棠摇摇头:“没有，很好吃。” “这些日子事比较多，沈公子胃口也不是很好，还请秦小姐见谅。” “没事没事。”秦安羽连连摆手，害羞的低着头，眼神不经意的向沈棠身上瞥。 沈棠倒是没什么表现，秦安羽许是顾忌着自己哥哥在身边，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但这一点还是被苏殷敏锐的捕捉到了。 秦安羽红着脸坐了一会儿，便起身道:“我不打扰你们了，先回去了。” “回去吧。”秦远客招呼过来斜月，让她好好看着秦安羽。 “秦小姐慢走。” 沈棠和苏殷纷纷向她道别。 见秦安羽走远，沈棠才又转回正题:“秦二公子，既君上让我们合作，那我便不能落了秦二公子的后腿，所以还请秦二公子允许我与你一同习武。”沈棠表现得恭恭敬敬，而后又补充道，“这也是君上的意思。” 苏殷看着沈棠，眼神里充满了惊讶与疑问。 这件事沈棠并未与他说，若是这样，那他不就没有什么用处了吗？ 虽说这件事本就是受命为之，但相处的这些时间，他似乎发现了自家殿下为何栽在这人身上的原因了。 这个人如同白雪一般，宁愿融化，也不会接受腌臜。 他太纯净了，纵使身边污恶不堪，他还是能干干净净的站着。 他好像就是有这种能力一般。 “我知道我的能力不够，但我还有苏殷，希望不会拖秦二公子的后腿。” 秦远客十分大度的摆摆手:“沈公子哪里的话，君上的命令，有何不从？” 沈棠笑了笑。
“我不觉得你没有看出来秦安羽的意思。” 出了秦府，苏殷还是忍不住问，沈棠只是看不清自己的感情，但向秦安羽这样明显的暗示，他不相信沈棠没看出来。 “嗯，我看出来了，所以呢？”沈棠问。 而他这一问确实把苏殷问住了，沈棠还不知道苏殷的身份，所以全心的相信他，但他这么没头没脑的问的一句，却让他的处境陷入了危险。 “我……我的意思是……江二少也说了，最好不要与秦家扯上关系，但若你……” 苏殷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我知道。” 沈棠变了。 苏殷如此想。 好像一瞬间就从不谙世事的小公子变成了稳重的沈氏将军。 “如果秦家有利用价值，我又怎会浪费呢？” “……” 沈棠果然与以前不一样了。 “年后我们就要去花涣了，准备准备吧。” 苏殷无端的觉得沈棠的话里透着凄凉…… “好。” 秋意散尽，天气很快就冷了下来。 沈棠白日去秦家的练武场跟秦远客学习，晚上苏殷再教他一些阴损的招式，以保全自己。 苏殷都替沈棠觉得累，而他自己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 去秦家习武场时，苏殷也会跟着去，他站在一旁看他。 怎么说呢，秦远客教是认真教了，他教的招式也很好用，只不过……这些招式好用虽好用，但却在进攻的时候把自己的弱点暴露了出来。 他不知道秦远客这是有心还是无意。 “知寒哥哥！” 秦安羽小跑向沈棠，把食盒放到桌子上。 这些日子都是这样的，只要沈棠在秦家，不论是在秦府还是在习武场，秦安羽都会来给沈棠送点心，然后用自己的帕子给沈棠拭汗。 沈棠道了谢，把帕子从她手里拿过来。 明目张胆，苏殷是不相信秦远客看不出来。 当初刚到秦家时，苏殷一眼就看出了秦安羽的意思，后来他也跟叶宥宸汇报过，不知是那段时间事情太多了还是怎地，他当时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道:“保护好他。” 这段时间予凉也变了天，多亏了沈念卿在花涣拖住段玺，叶宥宸才跟叶宥谨汇合，一举攻到主城门下。 何易几乎调动所有在京军队守城，城外是曾经的殿下，城内是攥着自己生死的谋逆者。 叶宥宸也知道他们的难处，不敢轻易攻城，一再寻找最优的方案。 苏殷看着沈棠和秦安羽，似乎……还挺般配?秦远客似乎也没有什么表示，大概也默许了。 不知沈棠与秦安羽说了什么，秦安羽没一会儿就离开了，沈棠拿着食盒向他走来。 “知寒……”话还没出口，就被迫接受了沈棠递过来的食盒，“你与秦小姐……” 他在沈棠身边待了也快半年了，沈棠也被他赚够了信任。 “我说过，若是秦家有利用价值，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我想你也看出了秦小姐对你的意思，若是她要嫁给你呢？你要接受吗？” 沈棠顿了顿，抬头看着远处的模糊的天际线，今天的云沉沉的挂在天上，压的很低，让人不禁觉得压抑。 沈棠收回飘远的视线，对苏殷笑了笑。 “有何不可。” 苏殷搭在食盒上的手颤了颤，他以为沈棠会答“怎么可能”，却不想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狠心。 一张纯洁无辜的面容下，是对自己够狠的心。 苏殷知道，自己仍旧没有立场对他说什么。 不，不只是他，从前是除了沈念卿之外，现在是……所有人，都没有立场……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沈公子，时候不早了，不如留下一块用餐。” “不了，府里还有些事要处理，多谢秦二公子好意。”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强留，沈公子慢走。” 沈棠回来就仰面躺在了床上，腿还耷拉在地上。 “累了？累了我们明天再练也行。” 沈棠没有焦距的盯了一会，然后摇摇头，将视线转向了窗外。 现在的天比方才压的更厉害了。 “感觉要下雪了。” 沈棠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话。 “冷？”苏殷问。 沈棠将身下压着的被子扯起一个角裹在身上，背对着苏殷，声音闷闷的:“不冷。”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感觉空落落的，不是从一早开始，而是…… 似乎是从苏殷问他是否会娶秦安羽时开始的。 那一瞬间，他心里一闪而过一个人熟悉的面容，是的，一闪而过。 因为他不想想起他。 但那种情感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思念疯狂在心里滋长，像是要把他吞噬。 “你先回去吧，我今天不想练了。” “好。天冷了，别染了风寒。” “嗯。” 苏殷临走前吩咐阿余给沈棠熬碗姜汤。 沈棠缩在被子里，外面微小的声音都在他耳边放大。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没有依靠，没有人跟他说应该往哪走。 他必须要谨小慎微，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来伪装自己，强大自己。 迷茫与无措无孔不入的侵蚀着他。 他闭上眼，一帧一帧熟悉的画面从他脑海闪过。 有小时候沈念卿拉着他去买糖葫芦，有他犯错，沈念卿替他背锅挨罚，有沈念卿教他习字作画，有沈念卿教他抚琴…… 每一帧都是那么熟悉，每一帧都有自己的哥哥。 最后，画面在自己哥哥带回来一人的处定格。 那人一袭红衣，带着帷纱斗笠，面容被垂下的帷纱模糊。 那人撩起白色的帷纱，一双熟悉的桃花眼勾神摄魄。 沈棠承认，他不喜欢叶宥宸身上的风尘气，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又被他触动。 他睁开眼，眼泪不经意的从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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