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当有人开始戏称她为“秦麻子”时,她又胆怯的捂住自己的脸。 她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母亲也在她五六岁的时候去世了,没了母亲,她更觉得世上没人爱她。 但她勤勤恳恳,靠给富家人洗衣补裳为生,虽赚不到什么钱,但就她自己,紧紧钱袋也能活着。 她家的灯火总是村里最后一个熄的。 这日,她像往常一般将洗好的衣服拿起来补,灯火摇曳着,衬得她的眼里好似闪着星光。 “哐!” 一声巨响,秦未晞家的门被暴力踹开。 门外的男人摇摇晃晃,一身酒气,东倒西歪的进了门。 “徐才?”秦未晞看着喝得醉醺醺的徐才,心道他怎么来了,但还是很有礼貌的把他扶到桌前坐下,给他到了杯水。 男人嘿嘿直笑,握着秦未晞的手摩挲。 “你……你做什么!” 秦未晞虽早已到了婚嫁的年龄,但又因面相,没人来跟她提亲。 怎么说,她也算是闺中女子,被一个男人这样僭越,自然是感觉不舒服的。 徐才轻浮的握着她的手,另一手撩着秦未晞耳边的碎发:“跟了我吧,我好好对你,嗯?” 秦未晞从未听过什么调情的话,听徐才这样说,不禁红了脸。 他说让她跟了他…… 他说会好好对她…… 她信了他…… 但是呢? 但是一夜之后,他说:“我昨晚喝醉了,醉鬼的话能信?!再说,你看看你那模样,谁能看得上你?!” 听了这话的秦未晞并没有像泼妇一般撕心裂肺的让他对自己负责,也没有求他娶她,她只抿着唇,坐在床边不说话。 其实,也并不是她心里不委屈,她委屈啊,但她能跟谁说? 徐才是村长的儿子……而自己呢?没有人会可怜自己,他们只会神色淡泊的说一句:“活该!” 后来,也不知怎地,经常有醉汉“误闯”了秦未晞家,然后一夜灯火未熄。 他们威胁着她,羞辱着她,却还索取着她…… 她不是不敢反抗,她反抗了,但是换来的,却是更放肆的毒打。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常在睡不着的夜里看着外面皎洁的月光想:是自己的错吗?不是吧?应该……不是吧?要是就这样死了该多好…… 不,不行!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想起了母亲在临终前抓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嘱咐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这算是……好好的活着吗…… 来来往往,枕侧不同的人,秦未晞也是不同的心境,从最初的委屈愤恨,甚至想要自杀,到后来的麻木淡然。 直到…… 直到一个女人的到来。 秦未晞的门再次被暴力推开的时候,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气势冲冲的进来,环顾了四周,看到秦未晞的时候指着秦未晞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贱人,还敢勾引老娘的男人!自己长什么样不会照着镜子看看?!自己没本事就学勾引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女人骂得能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这一通难听的话把秦未晞直接砸晕了。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勾引任何人!是他们……是他们强迫我的……不是我……不要骂我…… 所有的委屈都在心里叫嚣着。 “怎么?有胆勾引男人,没胆子说话了!?” “没有……我不是……” “什么?”女人没有听清秦未晞的话。 “我没有!我没有勾引任何人!是他们强迫我的!是他们的错!”秦未晞这么长时间压抑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爆发,这本就不是自己的错,为什么受到伤害却总是自己呢?!为什么!?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的脸?是啊,谁会娶一个像她似的女人呢? “你还说!”女人扬起了手。 “啪!” 秦未晞倒在地上,脸上赫然一个个猩红的掌印。 女人朝地上的秦未晞啐了一口,骂道:“贱人!” 为什么?明明不是她的错,她却要承受着别人的怒气。 手紧紧攥了起来,指甲陷进了肉里,恨意从这一刻倾泻而出。 女人怒气也发泄完了,转身就走。秦未晞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她摸起放在桌子上的剪刀。 女人好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转身…… “啊啊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一下一下,血溅到了脸上,掩住了满脸的斑,和脸上红色的胎记融为一体,“我不是贱人!我没有勾引任何人!是他们!是他们!” 女人从起初的挣扎吼叫到后来的抽搐,最后瞪着双眼断了气。 “呵!”好似终于出了这口气,她并没有感到害怕,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方才女人喊叫的声音并不小,秦未晞刚站好身形便听到外面有嘈杂的人声朝这里靠近。 首先进来的是村长,这里毕竟是个小地方,没见过这种场面,村长颤抖着手指着秦未晞:“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有下文,显然这场面把村长也吓得不轻!“快!快把这个恶毒的女人抓起来!” 跟着村长一块来看热闹的人才如梦清醒般,点着头冲上去把秦未晞按住。 秦未晞被两人押着动弹不得,她仰着头,寻找那个人--徐才。 她想,他也许会替她说句话吧…… 当她的目光寻到那个人时,视线交叠的瞬间,那人躲开了。 她明白了,她什么都明白了,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所有的醉鬼都闯了自己房间,是他……是徐才! 是他为了堵自己的嘴,才放话出去引来这这么多“误闯”的醉鬼…… 她终于明白了…… 曾经擅闯过她房的人都沉默不语了,到底是谁造就了这个场面,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他们甚至在窃喜,庆幸死的不是自己。 秦未晞被压着去了村里的祠堂,一瞬间,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一个会勾引人的贱货,还把去找她理论的正妻给杀了。 他们不在乎这件事的真假,他们只是更乐意看热闹。 ----
第47章 变数
“烧死她!烧死她!” 乱哄哄的吵成一片,曾经“擅闯”过她房的人如今都跟哑巴了似的。 秦未晞被绑在祠堂外的一片空地上,她的周遭铺满了柴草。 是啊,她要死了,杀人的罪孽她认,但是□□勾结,她死也不会认,她不是始作俑者,她是受害者啊…… 她看着干柴被点燃,火舌迅速向她逼近,热浪翻涌。 她不说话,甚至辩解的话都没有说,从她眼里再也看不出澄澈,只有无尽恨意。 火焰包裹了她。
话落,无言。 “两位公子,我……该说的我都与你们说了,你们一定要替我儿报仇啊!”村长颤抖着手,老泪纵横,“他虽有错,但罪不至死啊!” 是,这说的却也是事实。 但是,徐才罪不致死,秦未晞就该死吗?! “村长,你觉得你儿子罪不致死,那秦未晞呢?”桃夭的声音听不出波澜,对于秦未晞的事,他却是像是在听一个故事,情绪没有丝毫波澜。 “她杀了人,难道不该死吗!?” 沈棠却不是这种性格,他的情绪很容易被带动:“她杀人确实不对,但又是谁把她逼到要杀人才能解心中的不痛快之处?!” 桃夭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不必因为这种人生气,况且,他们还有正事要办。 沈棠知道桃夭说的没错,但心里就是不舒服,甚至有一瞬觉得桃夭也是那么凉薄人命。 “那您觉得,这次跟秦姑娘有关吗?” “什么?”村长怔了怔,“那女人不是死了吗?那女人死了!怎么会……怎么会……” “死了?”桃夭轻笑道,“你亲眼见到她被烧死了吗?” 村长愣住了。 是的,虽然那天他们都听到了惨叫,但好巧不巧,又或许是上天也看不下去了,天上开始乌云翻滚,隆隆雷声不绝于耳,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那时火已经烧的很大了,他们都觉得秦未晞肯定是死了,就算这雨下下来,也无济于事,他们放心的离开了,最后,谁都不知道那秦未晞到底是不是死了,只知道雨停再过去时,只剩一堆烧尽了的灰烬他们理所应当的认为,秦未晞的尸骨也烧在了这一堆灰烬里。 村长的胡子也跟着手一起细细的抖着,他们都没想过,也许秦未晞并没有死呢?这些事也许就是秦未晞来报仇呢?! 时候不早了,他们也没那个时间在这里等村长追忆往事,便辞别了村长往回走。 “你怎么就猜是秦未晞没死?” 桃夭呼扇着扇子,道:“李寸曾说是一个女人让他做的纸人,觉得那人有些像秦未晞……” “那也不能就猜是秦未晞啊,也许真的只是像呢?真的只是想为秦未晞打包不平呢?” 桃夭看了他一眼,转头思忖片刻,才笑眯眯的缓缓吐出一句话:“你说的有道理。” 什么!?什么叫我说的有道理?!现在是在问你啊!! “我现在再问你啊!?” “我知道你是在问我,但那些人还有村长他们并没有亲眼看到秦未晞被烧死,”他随意道,“然后我就随便猜猜秦未晞没死,非要我说有什么证据的话,”桃夭扇子点着下颌,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 “直觉。” “……” 回了村口的房子,沈念卿和江鹤阳已经在院子里准备好了饭菜,没有什么丰盛的菜,只是清水煮着绿油油的菜叶。 “哪来的菜啊?这么新鲜?”沈棠这两天干吃米饭都快把食管划出口子了,那米是在这屋里的米缸里的,不知道放了多久了,原本饱满的颗粒都已经干瘪发硬,就算煮,也是硬挺挺的,并不松软。 “村里人送的,快来吃吧!” “好!”沈棠饿狼扑食一般扑向那桌绿油油的青菜。 桃夭在沈棠身旁落了座:“我还以为你会嫌弃的不得了,什么时候真好养活了?” “要你管!”沈棠夹了一片绿油油的菜叶塞到嘴里,“我哥做的当然最好吃!” “咳……”沈念卿不自然的咳了一声,“那个……这不是……” “是我做的!”江鹤阳一脸骄傲。 “你!?”沈棠塞到嘴里的菜都要掉出来了,然后撇着脑袋,“我不信!” 江鹤阳也不跟他计较,又给沈念卿夹了一筷子菜:“爱信不信!” 沈念卿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才温声劝道:“好了好了,别咳咳咳--!”沈念卿把头扭到江鹤阳那边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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