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疹子……自凌迟最开始的症状不就是起红疹。”
“所以罗娘的事有很大可能是与自凌迟有关,但除了百媚楼西侧,还能有什么地方能染上自凌迟?”
“先别妄下论断。”
两人走着走着,便瞧见了那红莲摇曳的池子。
桃夭停住了脚步:“罗娘就是从这个池子掉下去的吧。”
沈棠未语,只是眼神幽幽的望着红莲池。
“你不觉得奇怪吗?”桃夭转头问向沈棠。
“什么?”
“按照岚枫的地质来说,这里应当养不出红莲。”
闻言,沈棠脸色一变,潦草的说了句“走吧”,便逃似的离开了。
桃夭望着远去的背影,桃花眼里的情绪变幻莫测。
沈棠啊沈棠,你不与我说,我又该如何帮你,念卿还等得了吗?
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压着眼里的情绪,跟上沈棠的身影。
红莲在风中摇曳,淡淡的清香在风的卷席下铺散开来,那清香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属于花香的味道。 ----
第17章 曳红莲
“沈棠,这一切事情都是围绕着这池子开始的,这就是事情的中心,”他本想等沈棠自己与他说,但看沈棠那种避之不及的态度,不逼一下他,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向谁坦露了,“我们不过去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池子而已。”
桃夭最烦沈棠这种态度,神色淡淡,好像事不关己的无所谓样子,明明心里都明白,却谁也不愿吐露。
不知道为什么,桃夭感到莫名的窝火,他抓起沈棠的手腕,拉着他往红莲池去。
“桃夭!松开!”沈棠挣扎着,奈何桃夭的力气比他大,“放手!”
桃夭把他拉到池边,冰冷的石栏卡着沈棠的腰,两人面对面立着,离得很近,近到沈棠能嗅到桃夭身上若有若无的桃木的香气。
“我是想等你想跟我说的时候再说,但是,沈知寒,时间不多了,”桃夭盯着他的眼睛,千万种情绪混在里面,“所有人都时间都不多了,你要长大了,你被念卿保护的太好了。”
现在的沈棠什么都听不进去,脸色有些白:“走开!”他用手推着桃夭。
桃夭抓住他的手,直接反折到沈棠身后,现在沈棠所有的重量几乎都落在卡着石栏的腰上,不得不说,石栏硌得他确实有些疼。
“沈知寒!你怎么不明白!如果你不说出你知道的,那这件事就没完!”
“放……放开……”沈棠蹙着眉,额头有些冒冷汗了,脸色也很差,“我……难受……”他有些脱力,身体不自主得向下滑。
桃夭揽住他的腰,顾不得方才的情绪,急忙道:“怎么了?”
沈棠阖着眼,难受的摇了摇头。
“我们先回去。”
“嗯……”沈棠艰难的点了点头。
桃夭揽着沈棠的腰把他抱起,回了沈棠的房间。
桃夭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床上,准备给沈棠倒点水,手就被沈棠抓住了。
他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
桃夭安抚性的拍了拍沈棠的手:“好好休息吧。”
说实话,沈棠并没有困意,待那阵难受劲褪下,他就静静的在床上躺着,他想了很多,头脑里也很乱,转头看着坐在桌前的桃夭,桃花眼垂着,盯着葱白色手指捏着的茶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棠慢慢坐起身,缓缓道:“那个池子,并不像看上去那样。”
桃夭转过头,示意他继续说。
“你也说过,岚枫这个地方根本养不出红莲,那如果说,”沈棠对上桃夭的目光,很平淡,“用人血供养呢?”
桃夭并没有很惊讶:“跟我猜的差不多。”
那一池密密的红莲不再妖艳,而是血腥的令人作呕。
“那我们来时的祭祀又怎么说?”
“多年前,齐家以养出红莲而在岚枫闻名,当时人们都以为是天降神佑,便请大师来做法感谢神明。”
“荒谬。”
沈棠笑笑:“不知者无罪,百姓们有从何得知事情真相,只觉是神明恩赐罢了。”
“那你怎么回事?”兜兜转转,桃夭还是回到了这个问题。
沈棠叹了口气,眼神空洞的望向窗外,蔷薇花的绿叶浓厚,风吹着簌簌作响。
“你想听吗?”
桃夭低声笑了笑:“你想说吗?”
“我不想再看到你今天这种模样。”说实话,桃夭今天的模样让沈棠心里很不舒服。
“说吧。”
沈棠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把什么放下了。
“在我大概七岁的时候,跟家里的女工出去采年货,然后被拐到了岚枫,后来又阴差阳错的遇到了齐珉,他待我很好,还把我带到了齐府,”沈棠神色很淡,如同只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后来我才知道,他带我回来只是为了帮助他的母亲除掉另一个女人。”
“你说因你而死的女人就是指她?”
“是。我与她逝去孩子有几分相似,齐珉故意在她面前把我退下池子,那女人早因失去孩子精神已经有些不太正常,看到我掉下去,错以为是自己的孩子,让身边的人赶紧去救,可没有人会听一个疯子的话,她就自己跳下池子把我救了上去,”说到这里,沈棠伪装的平淡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她本来也可以活着的,可是齐珉的母亲又怎能如她的意,我看见她在水里挣扎,到后来筋疲力尽,沉在池子里没有了生息。”
沈棠看着桃夭眼里情绪说不清道不明:“你能懂吗?”
“我不能。”桃夭淡淡的回答,“我只知道,因为那人,你始终觉得亏欠齐府,所以无论齐珉对你请求什么事,你都会因愧疚而答应。”
沈棠沉默着。
“不过,既然已经应下了,我便帮你到底,念卿也不希望你因这件事一直对岚枫有所避讳。”
“我哥……”
桃夭看着沈棠脸色没有之前那么差,眼看也快晌午了:“我们出去看看吧,虽然是齐府的事情,但总闷在齐府,也看不出什么来。”
“嗯。”
羲和高悬,在明媚的阳光下,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祥和安乐。
两人又去了之前去过的客馆,小二殷勤的把二位迎了进去。
“公子要点什么?”
“糖莲藕有没有?”沈棠问道。
“有!公子要什么都有!”
听小二这么说,沈棠瞬间就来了兴趣:“那再来一个玉带虾,还有银耳吊梨汤。”
“好嘞!”
沈棠眼神示意了一下桃夭,意思很明显是在问他还要不要点了。
桃夭摇了摇头。
“那就要这些吧。”
“好嘞!”小二应道。
这次二人来的恰好客人多时,便随便择了位置坐下。
周边是一群一看就不是老实巴交的人。
“哎呀,百媚楼里的姑娘可真是个个不赖。”
“可不是吗,咱不说别的,就当年齐家娶回去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宋……宋茸!”
“诶对,她的容资身段,啧啧啧,就是这个!”男人竖起了大拇指。
“齐家娶个□□,不得叫人笑话死,他那正妻也得把房顶给掀翻了。”
言罢,两人哈哈笑起来。
这些话,都被坐在旁边那一桌的沈棠桃夭听了进去。
“诶公子,您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都过去的事情,现在想还有什么意义,”桃夭夹了一块糖藕放到沈棠碗里,“况且,这也是别家的家事,我们也不该关心,不该插手。吃吧。”
“嗯。”沈棠夹起碗里的糖藕咬了一口,甜腻的麦糖在嘴里融化开来。 ----
第18章 忆少年
“出来!”
随着一声吆喝,沉重的木门被打开,外面的光线有些刺眼。
“赶紧的!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沈棠他们一帮孩子出来,借着天边的鱼肚白,才发现这是一个宽敞的院子。刺骨的寒风吹在身上,让沈棠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好冷……
他们被大汉带到一个看起来很荒凉,却有不少人的地方,他们在台上的木笼里,下面人头攒动。
沈棠脑海里瞬间就出现了“买卖”这个词汇,而事实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他们被困在粗壮的木笼里,外面是饕餮野兽,是未知的命运。
“来来来,都来看一看啊!八两银子起价啊!”他们不觉得可耻,甚至还有些炫耀自己的生意的意思。
下面的围观的人议论纷纷,谈论的不是这样的做法有多恶心,而是哪个孩子看起来听话又能干。
“诶!我要那个!”一个男子指着沈棠旁边曾经跟他抢过馍的那个男孩。
“诶,好嘞!”
男孩被大汉直接提出了木笼,男孩拳打脚踢的反抗着。
“放开我!混蛋!放开!”拳脚在挣扎中不小心砸向了大汉。
大汉一下把他摔在地上,男孩疼得蜷缩起来,大汉刚举起拳头,准备教训教训这个逆反他的孩子,就被台下的人打断了:“打残了我可不要!”
大汉讪讪的收回了拳头,把男孩丢给旁边的一个瘦弱的青年,青年把男孩带到男子面前。
男子啧啧了两声,吩咐青年把男孩弄到自己家。
经过刚才的事情,木笼里的孩子都不敢出声,挤作了一团,生怕自己被卖被打。
攒动的饕餮野兽并没有花大价钱,只是八两、九两,便买断了一个孩子的命运。
今日似乎是生意不佳,并没有惹得大汉们高兴,所以到了晚上“理所当然”的没有了晚饭。
沈棠跟霖儿挤在一块,之前气焰嚣张的男孩们没了老大,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霖儿姐姐,我们逃出去吧。”沈棠悄声的对霖儿说。
“要是被他们发现……”
“那我们就小心一点。在这里肯定会被卖掉的,那些人还不知道会怎么对待买来的小孩,这样太未知了。”
霖儿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们怎么做?”
“明天他们肯定还会带我们走一样的路去那里,转角之后有两个岔路口,我们向另一边跑,另一边应该是市集。”
“嗯。”
少年就是这样,想凭借一腔热血闯出天下。
第二天,大汉们带着他们走着与昨天同样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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