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齐珉垂了垂眸,道:“抱歉。”
沈棠觉得好笑:“抱歉?你在跟谁道歉?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
齐珉看着他,显然没有想到沈棠会这样说。
“对于现在的我,你没有什么可抱歉的,对于以前的我,他不需要你的道歉。”而后沈棠用力的甩上了门。
他倚在门上,长长舒了口气,他还是不想单独跟齐珉交流。
沈棠又回到床上躺着,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罗娘,百媚楼,自凌迟……
他感觉有些地方好像有丝缕联系,好像距离那谜底隔了一层薄纱,看不真切模样。越想越头疼,沈棠烦躁的翻了个身。
躺了一会儿,发现睡意全无,果然睡觉是不能被打断的。
他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去敲桃夭的房门。
桃夭打开门,一副慵懒的样子,打着呵欠倚在门上:“什么事?”
“昨晚没休息好?”
“有点吧。”桃夭又打了个呵欠,揉了揉微翘的头发,“进来。”
沈棠跟着桃夭进了门,沈棠坐在凳子上转着茶杯,桃夭理着自己睡乱的头发。
“今早,齐珉来找我了。”
桃夭束发的手一顿,转过头:“说什么了?”
“他问我们是不是去百媚楼了。”
“他知道了?”
“不,是齐璟看到我们在百媚楼前,跟齐珉说的,应该是没瞧见我们翻过去。”沈棠转过身,对上桃夭的视线,“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桃夭三两下把发丝绾起,“你不与我说,我又怎么帮你理清呢?”
沈棠蹙眉犹豫着,终还是与桃夭说了那晚齐珉与他说过的事,不过自然是避轻就重的略过了关于宋夫人的事。
桃夭坐到沈棠旁边,手指点着桌子:“你觉得罗娘的事与自凌迟有关?”
“我不知道,”沈棠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感觉有些东西像是隔层纱一样,在眼前,却看不真切。”
“那就把那层纱,烧了。”言罢,见沈棠一直看着他,桃夭不禁笑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沈棠摇摇头:“没什么。”
他突然发现,关于桃夭,他好像并不了解,他曾以为,自己足够了解桃夭,但今天这句话,让沈棠发现,似乎并不是,相对于揭开事物的真面目,他好像……更倾向于毁了那朦胧的纱来得痛快。
沈棠又用力甩了甩脑袋,不,也许是我多想了呢?桃夭他也许只是没想到更好的说辞呢?我怎么自己玩起了文字游戏。
桃夭看着沈棠一会儿发呆一会儿摇头的,直接上手,在沈棠脑门上敲了一记:“傻了?”
“……”沈棠捂着脑门,嗔怒的瞪着他。
“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不得去找这件事的关键人物?”桃夭站起身来,整了整月魄长衫,“走吧。”
“关键人物?找谁?”沈棠疑惑着,“你不会是指齐珉吧?”
桃夭勾勾唇角:“自然--不是。”
两人并肩出了房门,羲和微挂林梢,金色的光线撒在脸上,让人很舒服。
“在这件事中,你不觉得有个人很关键吗?”
“阿巧?”
“对,”两人踱步到游廊,藤萝花环环绕柱而生,“齐珉知道关于罗娘的事,是听阿巧所言,况且,罗娘与阿巧还曾同住过一屋,暂且不说什么,只说罗娘的话,她也是最该了解的。”
沈棠踏下台阶,问道:“你认识阿巧?”
“你不认识?”
沈棠摇了摇头。
桃夭扶额,忘了最重要的事,他们二人都不认识这个叫阿巧的姑娘……
“咳!”桃夭用手肘顶了顶沈棠,用下颌示意他看身后。
沈棠转过身,是严管家。
他又转头看向桃夭,桃夭笑得不怀好意,每次看到桃夭这个表情,沈棠都觉得自己要倒霉。
“去问问。”
果然……又是自己……
沈棠硬着头走过去,佯装的一脸人畜无害的无辜模样。
“严管家,晨安。”
“沈公子,晨安。”
两人象征性的寒暄了一下。
“严管家,您知不知道阿巧在哪啊?”沈棠笑得像一只无辜纯洁的兔子,“你们家主托我跟这位阿巧姑娘说些事情。”
严管家半信半疑,但主子的事又不能多问。
他警惕道:“为何家主未曾吩咐给我?”
“啊哈哈……”沈棠略带别扭的用笑掩饰自己的尴尬,“这不是你家家主今早找我,才与我说--”
“主子的事,还要事事与你汇报不成!?”
沈棠转头,桃夭向他迎面走来,月魄长袍削减了他的妖娆之气,而使他的傲骨英气展露无遗。
严管家虽气,却也不敢反驳,他们是客人,自己又低人一等,况且自家家主对那位沈公子好似又格外照顾。
只得垂手作揖道:“不敢。阿巧在家主院子里做女侍。”
桃夭瞥了一眼沈棠,不出所料的见到沈棠又皱起了眉。
见沈棠这副模样,桃夭却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 ----
第16章 修罗场
“不想见他?”两人向齐珉院子走着,看沈棠兴致缺缺,桃夭不禁低声笑着,语气里都含着笑意。
沈棠乜了他一眼:“同样的人看多了也会腻的。”
“哦?”桃夭站住脚步,笑得令人生寒,“我让你腻了吗?”
沈棠一脸疑惑:“你在说什么?你们又怎可相提并论?”
“到底谁与谁不能相提并论?”
桃夭一副你不说清楚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沈棠不理解,为什么桃夭要在这里咬文嚼字呢?
“是他,是齐珉不能与你相提并论。”沈棠理所当然的实话实说。
是的,在他的心里,齐珉又怎么能与桃夭相比。
“不是,这怎么能是一回事呢?”沈棠依旧不理解。
桃夭脸色稍稍缓和,略带骄傲的继续行着:“不是去找齐珉吗?走吧。”
沈棠独自凌乱了一会儿,才又跟上桃夭的步伐。
藤萝花缠绕着游廊的柱子向上,阳光穿过花叶间的罅隙投射在游廊。
“直接找人问问吧,就别惊动齐珉了。”
“嗯。”桃夭点点头。
正巧,朝二人走来一女子,手里拿着食盒。
“姑娘。”沈棠上前拦住那女子,“请问姑娘可知阿巧现在何处?”
女子一愣,向沈棠桃夭微微一欠身:“小女便是阿巧,不知两位公子找小女有何事?”
桃夭与沈棠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便心领神会。
沈棠上前:“可否与姑娘借一步说话?”
“可是……”阿巧为难的看了一眼胳膊上挂的食盒,“我还要给家主送饭。”
“送饭?”桃夭道,“你家家主吃饭不与二公子和小姐一起吃?”
“不是的,家主得空时便会与公子小姐一起吃,若忙起来,便安排我去送饭。”
桃夭勾了勾唇角:“这事也是齐家主委托我们办的,你看这样吧,”桃夭用扇子点了点阿巧胳膊上的食盒,“我帮你去送饭,你跟知寒去了解点事情,如何?”
“这……这不合适,怎么能劳烦您呢!”阿巧有些惊讶,哪有让客人帮侍女给主人送饭的。
不光阿巧惊了,连沈棠也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看着桃夭,这两个人弄到一块,不得成大型修罗场!?
“这么看我做什么?”
“你确定?”
“不然你去?”
“……”还是……算了。
沈棠把食盒从阿巧手里接过来,递给桃夭。
桃夭接过食盒,在沈棠耳边低语:“速战速决。”
“你也是。”
桃夭按照阿巧的叙述找到了齐珉的书房,轻轻扣了扣门。
“进。”
得到准许后,桃夭略微不带好气的推开了门。
齐珉抬眸,看见桃夭提着食盒进来。
“桃公子?”又瞥了一眼桃夭手里的食盒,“你这是?”
桃夭皮笑肉不笑道:“知寒与我正在办齐公子拜托知寒的事,恰好遇见了阿巧姑娘,知寒有些事要问阿巧姑娘,我便替她把齐公子的饭送来。”桃夭把食盒放在桌案上。
“小棠有事为何不来直接问我?”
“我记得,知寒不喜欢齐公子如此亲昵的称呼。”桃夭阴阳怪气道。
“他喜不喜欢,又与你何干!?”
桃夭上前一步:“你说与我何干?”他满不在意的摆弄着红扇,“我是他老师,自然是要关心他的。齐公子,您说呢?”
齐珉不言,只盯着桃夭。
“我不知道你与沈棠小时候有过什么经历,但我知道,沈棠现在会接受你拜托他的事,绝不是因为你。十几年了,别再拿那些陈年旧事来吊着沈棠了!”桃夭语气强烈,他想着沈棠处处顾忌着齐珉他就心烦,“说白了,你只是为你自己。”
“呵,”齐珉轻蔑一笑,“桃公子即是来给我送饭,既然饭已送到,桃公子便请回吧。”
“哎,”桃夭非但不走,还踱步到齐珉书案前,低头瞧着,书案上杂乱的摆着一些医书,“听知寒说,齐公子早上还清闲的去找他,现怎忙得连吃饭都不去饭厅?你在藏什么啊?”
“桃公子这是何意?这可是齐府,我又有什么可藏的?”
桃夭耸耸肩:“对啊,这是齐府,你若想藏谁又会知道呢?”转身离开了齐珉书房。
藤萝花花影繁茂,花与叶层叠,细碎的花影打在交谈的二人身上,金色的暖阳笼着二人。
本该是一幅让人赏心悦目的二人交谈图,在桃夭看来是有些刺眼。
“还没谈完?”桃夭径直走过去。
“基本问完了,”沈棠又向阿巧作了一揖,“多谢姑娘解惑。”
阿巧低着头,也向沈棠欠了欠身,小声道:“不敢。”便低着头快步走了。
“问到什么了?”
“回去吧,边走边说。”
两人并肩走出了齐珉的院子。
“阿巧说,罗娘是近些日子,大概年后吧,才有些反常,起初只是有些精神恍惚,当时她们都以为可能是太累了,且罗娘自己也不甚在意。”
“有没有跟自凌迟有关的线索。”
沈棠点了点头:“算是有,她说,有一次沐浴的时候,看到罗娘身上有很多红疹子,她当时还问,是不是吃了或碰了什么身体不受的东西,罗娘只叫她别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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