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哀拧着门把手,浅淡笑了下,那不达眼底的笑意在日光下转瞬即逝,她扭头说:“去度假星球旅游吧,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或许在家好好睡几天也行,你呢?” 裴瑎温文尔雅地笑了笑,他放下沙漏,起身目送,半开玩笑地说:“可能去谈个恋爱吧,尝尝让人失去理智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 “依照目前赵陈两大家族来看,恋爱脑没一个好下场。”路哀一言难尽:“这点我很难评,隔行如隔山,毕竟不在我专业领域,祝你成功吧。” 说完她提着包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噔噔噔脚步声消失在廊外,裴瑎才收回笑容,面无表情慢慢抬起小臂,目光平静而冷淡的注视凝睇着自己手掌。 他仔细端详了会儿,随后俯身拨通办公桌上的内线。 嘟嘟两秒后,有人接起:“裴纠察?” 裴瑎问:“吴克从地下九层出来了吗?” “还没,自三天前清晨进去直到现在从未出来过。” “好的知道了,去忙吧。” 挂断电话后,裴瑎若有所思,出门乘坐电梯,按下地下九层按钮,电梯却纹丝不动。 ——因为没权限。 地下九层实验室。 “吴科长!吴秘书!”荀回火急火燎拉开大门,“裴纠察在电梯权限里申请下来地下九层。” 吴克穿着白大褂,书卷了一天的烦躁被打破,他拉下脸,“他下来干什么,不是,他又下不来,你急什么?”他指着透明玻璃后忙忙碌碌的各个工作人员和医护人员,又一指门上‘实验重地闲人勿近’警示语标牌,“看不见是吧,规矩也不讲了是吧,要是让部长知道你小子又得挨训!” “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荀回委委屈屈,“纠察官为难我,我就只好——” “他为难你,你就只好来为难我是吧?”吴克卷起新鲜出炉的基因分析数据,一个暴栗敲在荀回焉啪啪的头毛上。 “不是......我只好来请示您了。” “原封不动转达他,纠察官只是作为监督,没有插手执行部工作权限。”吴克阴恻恻地,“让他别再耍这些小心思,不然北半球总部办公室都没他一间!” 荀回张大嘴:“啊?这话是不是有点得罪人啊,其实裴纠察……和和气气还是挺不错的。” 吴克恨铁不成钢,又想抬手,愣生生压了下去:“你是傻子么,他要是和和气气每天鬼鬼祟祟在干什么?你忘记之前有人伪装成咱们的人藏在食堂掌勺,连奶油汤都故意少给你舀两勺的苦日子了?” 荀回登时掂量清楚孰轻孰重,风驰电掣地跑去回话了。 实验里这群来自宇宙岛最高精尖的生物、化工学家无语凝噎:“......” “咳咳咳......”吴克尴尬抵着唇扯了下嘴角,“咱们继续,咱们继续。” 三天前,也是陈正死后隔天清晨,他与陈岁安在后花园里商谈完毕后,获得了陈岁安最高独立识别特权,打开了地下层那道大门,带着这些生化专家进来。 这三天里,他们紧锣密鼓的开始全方位展开更为细致繁琐的基因筛查工作,几百间最高级别的关押室改造为实验室,分批分层对萧劲和余下白色制服等人进行研究。 昂贵稀少的耗材和实验器皿源源不断往里运送,人力和财力不遗余力地往里砸,就是为了尽快查明藏在他们身体内的真正秘密。 他跟众生化家打完招呼,满意离去,去巡视下一间实验室。 刚刚开门,惨叫声窜进耳膜。 他一步步走向每间不同的实验室,站在透明防弹玻璃后观看。 只见透明玻璃后,有的白大褂正在用电锯生锯活体实验对象大腿,检测血肉是否会重新生长以及恢复时长,有的白大褂将活体实验对象放进咕噜噜冒泡的绿色圆柱溶液里,实验骨骼是否溶于强酸,有的白大褂正在用薄而锋利的小刀片划开活体实验对象皮肤,有条不紊地记录伤口愈合时限,有的白大褂正在对活体实验对象进行杨氏电击大法,尝试神经烧焦意识多久才能恢复....... 整个地下九层如同人间炼狱。 吴克在凄厉惨叫中,强行忍住呕意,心头蓦地期盼起来,快点结束吧。 我都快受不了了…… 作者有话说: 鞠躬,最近我发现了很多盗文,希望大家支持一下正版,原创不易,真心谢谢各位。
第58章 油锅地狱 不可磨灭的影响。 这是第一次陈岁安主动叫停回溯, 他根本无法再看下去,气得浑身发抖。 “后来裴瑎路哀设计我干了什么?”他咬着犬牙,从齿缝中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他们还没去死!!!” 这是一种被愚弄的怒意和诛心般的耻辱。 如果没有回溯, 陈岁安永远不会知道陈正和机制做了什么, 哪怕他对郁旋印象只能从回溯中只言片语中去了解,可亲情是怎么也不能泯灭,他无可奈何,更无法接受当年机制对自己母亲有着如此肮脏恶心的企图,还有一点难以隐喻的, 倘若陈正只想杀他,本意识从未主动牵连郁旋情况下。 或许,自己是不会动手杀陈正。 幼年的他眼睁睁看着郁旋惨死,成年的他…… 唯一无法原谅的是母亲这点。 现实总是众说纷纭,然而真相只有一个。 为时已晚了解真相,无力阻止和挽救, 这种强烈的愤怒化为情绪,顺着气血涌向四肢百骸, 陈岁安浑身绷的笔直,双眼猩红, 这这个征兆可不妙。 白鹤似乎想劝慰陈岁安,欲言又止半晌, 最终悄悄扯了扯赵渡, 眼神焦急, 大概意思是“姐夫,你说句话啊!” 从前不为人知的阴谋诡计在回溯面前无所遁形, 但回溯仅仅代表回溯, 不具备任何改变过去的力量, 此时此刻,陈岁安只恨自己要一层层轮完地狱才能回到宇宙岛。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腌臜事曝露,比愤怒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力感。 他掉头就走,走进油锅地狱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里。 白鹤越来越急:“你想想办法啊!姐夫!” 然而赵渡面色不改,摇了摇头。 “不用拦他。” “虽然我也很气,恨不得杀了他们泄愤,但现在真不是时候,我哥要是一层层杀下去怎么办!!地狱还没轮完要是越闹越大。”白鹤脸色焦急,跺脚,“现在有你压着,宇宙岛还不知道死了判官,要是我大哥他越杀越多,提前被机制知道该怎么办?二十几年你不眠不休的心血就白费了啊!!!” 赵渡平直的嘴角看不出任何情绪,他说:“让他去吧,越压抑他越难受,任何事我担着。” 白鹤忍不住指责:“你......你......真的......太纵容了!” 所以当两人追赶到油锅地狱之时,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乌竟都已经死了。 明晃晃的判决卷宗杂滚落在地上,被蔓延开来的殷红血液所洇湿,成千上万的游魄退避三舍地漂浮在半空之中,他们惊恐地看着地面。 层层浓雾里。 乌竟都静静躺在地上,他胸前破了个大洞,而陈岁安半蹲在他面前,满身鲜血慢慢站起,听到动静的他红着眸子回望过来,右手掌中还抓着颗渐渐孱弱跳动的心脏。 曾经的那个陈岁安已然觉醒大半。 白鹤疾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哥?” 陈岁安方才恍然惊醒般,紧紧低头盯着掌中心脏,声线清浅:“嗯?” 他掌心微拢,毫无征兆的捏爆那颗心脏。 碎肉四溅。 他扬眉:“有事么?” 白鹤汗毛炸起,默默咽了口唾沫,惶惶后退半步,求救似的看向不远处静立的赵渡,试探:“哥,你记起......什么了?” 陈岁安皱眉,反问:“我应该记起什么?” 白鹤猛地摇头,艰涩说:“不不不,什么都不用记起,你先冷静一下,还记得你是谁吗?还记得我吗?还记得赵渡吗?” 显然,白鹤显然不相信他,并且每一句都在暗示着什么。 “我?”陈岁安歪了歪头,血液顺着动作从眉毛流下,挂在睫毛上。 要落不落。 陈岁安想了想,仿佛什么都忘记了,又仿佛什么都记起来了,她疑惑的目光先是落在白鹤身上,接着他转了转眼珠,越过白鹤小小肩头眺向赵渡。 “他是谁?” “你又是谁?” 白鹤倒吸口气。 这时赵渡走近,他推开白鹤,不顾脏污握住陈岁安沾血手腕,脸色相当晦暗地说:“醒醒,陈岁安!” 陈岁安蓦地甩开赵渡手,压紧眉宇,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与几分钟前的他完全不同的冰冷气息,他强硬且冰冷开口:“滚开!” 白鹤眼见不好,又心痛又无奈拔高音量。 “哥,你看看我,我是小邈。”他抬起颤巍巍指尖,倏然指向赵渡,“你看看他,你看看他的脸,他是谁?” 陈岁安当真撩起眼皮,淡定将赵渡从头打量到尾。 诡谲眸光寸寸流转在他身上,半晌后,陈岁安毫无征兆地朝赵渡胸膛伸去,眼里迸发出嗜血光芒,“去死!” 白鹤惊叫出声:“不!!!!!!” 千分之一秒间,只见赵渡捉住陈岁安那只手,稳稳扣住他肩膀,将他死死钳进自己怀里,牢牢箍住。 “陈岁安,我是赵渡,你睁眼看看,我是赵渡!还记得我枷锁吗?”赵渡捏着陈岁安后颈,在陈岁安极度挣扎中微微俯身平视着他眼眸,安抚道:“看看我,宝宝,看看我,我是谁,冷静下来......不要乱动......马上就会好起来,都过去了......看看我,看着我眼睛!” “滚开!去死!都是去死!去死!!!” 挣扎中,陈岁安一巴掌呼上赵渡脸颊,白鹤惊呆了。 然而赵渡只是略偏的头颅侧回来,反反反复抚慰:“冷静下来宝宝,现在不要听大脑指令,他是错的,他在操纵你!看着我陈岁安,没有关系,不是你的错……马上就会好起来,看着我的眼睛,宝宝!”赵渡微微埋头,箍紧陈岁安双肩的同时额头抵着额头,急声唤醒:“看着我的眼睛!” 不知那个词挑动神经,短短几句话竟然让陈岁安躁动不安的情绪肉眼可见平复下来,他缓缓垂下手,在赵渡怀里抬头,涣散瞳孔终于聚焦,颤抖着指尖慢慢抚上赵渡下巴,语不成句:“我......怎么......了?” “我怎么了?”他似乎觉得不对,转而将手放在赵渡肩膀上,无法相信的问:“我刚刚是不是伤害你了?” 赵渡微不可察松了口气,反而将陈岁安搂得更紧,两具身躯紧紧相贴,他轻轻哄拍着陈岁安背脊。 “没事,什么都没发生,别怕。” 白鹤默默别开脸。 随后赵渡放开陈岁安,关切又怜悯捧住陈岁安脸颊,低低询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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