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制笑起来, 安慰道:“不要着急孩子,还记得王志前些年从陈岁安身上收集到的头发吗?” 路哀震惊无比, 失态的急问出声:“您说是您已经成功解锁了陈岁安基因全序列?” “你这个计划准备多久进行?”机制不答反问。 路哀稳住心神, 冷静回:“三周后, 我必须提前铺垫一些线索钓他上钩,说不定会更久,这完全取决陈岁安耐心和谨慎在什么范围。” “好的,明天一早会有工作人员把控制他的药物送到你办公室,记住,这个东西只需要他闻一闻,或者肌肤接触。”机制不急不慢,“三秒内他会完全丧失行动能力和主观思维,药效持续能力8个小时之内,你必须尽快将他送到基地。” “是,我明白。”路哀欲言又止,抬起手腕又不停放下,最终她还是问出口,“送到基地之后您会对他怎么......做?” “听闻近段时间裁决官为他做了许多荒唐事,就连他母亲宁婕也牵扯其中,堂而皇之在直播镜头前替他开脱罪名。” 不是疑问,而是评述。 路哀答:“是的,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法条对于赵家来说仅仅只是一段文字。” “呵呵。”机制和蔼地笑了两声,粗粒嗓音宛如锈锯拉木般难听,“12年前陈岁安躲在暗处无声无息给了我一刀。” 他话音里息怒皆不现,平缓且沉稳道:“所以就让陈岁安变成一把锋利冰冷的刀吧,时时刻刻匿在他们身边,让们也尝一尝不设防备的时候被一刀捅进身体里的感觉。” “从前我认为裁决官是个非常可靠之人,毕竟他心如磐石任何情况都曾不动摇,现在看来,他也不可避免的堕入愚蠢的爱河。” “想想那一天到来,他被自己所爱之人猎杀,会不会后悔当初决定啊。”他继续感叹:“爱这种东西虚无飘渺,小路,希望你永远不会体会。” 路哀闭了闭眼睛,恭谨浅声答:“是。” 挂断电话后。 她一个人在深夜里,坐在冰冷空旷的办公室里。 现在是凌晨两点,裁决团圆形大楼灯光早已悉数熄灭,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仅亮着的寥寥几间值班办公室。 路哀疲倦起身,打开门,铭牌上几个“临时纠察官办公室”字眼在幽深昏暗的走廊上一闪而过,她无声望着走廊尽头,她知道。 暗处,并不是没人。 而是有很多人,时刻在监视她的动向。 她望着尽头冷冷笑了下,关上房门重新回到办公椅里。 通讯后的手环还没熄灭,上面显示着最近通讯人。 首屈一指的便是一串乱码,那是用特殊设备干扰后的不显示号码。 第二便是裴瑎。 她看着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又微微抬眸看向墙上挂钟。 很晚了,逼近凌晨。 同时,机制不屑的话音在回响耳边。 【“爱这种东西虚无飘渺,小路,希望你永远不会体会。”】 是啊,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正是因为抓不住,所以才更想抓住啊。 如同雾中人,就算看不清,也不是因为看不清才努力睁大眼睛。 看不清也知道这人是谁,不是么? 也正是因为知道是谁,才更想看清,不是么? 她滑动手指,拨通第二列号码。 嘟嘟两声,接通。 “喂?”略略低哑的嗓音浸没在温良的黑夜里,很动听。 路哀失神片刻,捂住自己跳动心脏,咽下一切不为人知的慌乱。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裴瑎淡淡笑了下,似乎他坐了起来,所以讲话听起来更加低沉磁性,也带着平日不会有的柔软,他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路哀没有抬腕的那只手,紧紧握成团,在攒到发白的指节中她平静说:“几分钟前机制同意了我的计划。” 手环那头静止一瞬,不知是不是路哀错觉,她在听错了和想多了之间徘徊。 足足几秒后,裴瑎仿佛无意问:“哦,机制要他死吗?” 在听到这句云淡风轻的反问,路哀一颗心跌进谷底,她慢慢松开那只捏紧的手掌,仍然平和地说:“是。” 裴瑎紧接着:“嗯,大约在什么时候?” “暂时还未确定,等我核对计划后当面告诉你。” “知道了,早点休息。”裴瑎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还有事吗?” 路哀深吸口气,僵硬的语气上扬了点。 “没事,晚安。” ——嘟嘟嘟嘟。 当办公室再次恢复安静时,两人身在南北两端不同地域,同时挂断电话。 一个失神的望着办公室里雪白的墙壁,一个半靠在床头无声地凝视着黑暗。 都被同一情绪困扰,彻夜无眠。 而距离裁决团不远的特别管控街区里,亦是如此。 - 卧室静悄悄,厚重窗帘遮掩住皎洁月色,自循环恒温系统吹来凉爽干净的风,墙角落地台灯照亮一隅,房间内其余一应陈设皆在昏暗里拥着模糊不清的轮廓。 双人床第一次迎来真正意义上的双人。 这里是二楼主卧。 陈岁安独自一人在临时世界赵渡的家待了整整一个月,但他没往二楼跨出一步。 今天他不小心在沙发睡着之后,他被赵渡带了上来。 现在的他睡得很沉,整个人完全裹在黑色真丝被窝里,一截清瘦白皙的手臂露在外面,他侧卧着,睡颜恬静安详,眼角眉梢一半被碎发遮住,一半陷在柔软的枕头里。 4天没有休息的陈岁安睡得格外的熟。 若是平常有人这么长达几个小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绝对能感知到。 但今天很例外。 他平稳呼吸,薄薄的胸膛规律起伏着。 睡得很甜。 在他旁边,是赵渡。 一直凝睇着他的赵渡。 他静静听着陈岁安气息,看着他,却又没有靠近他。 两人中间隔着一道深深下陷。 面对着面,躺在同一张床上,隔着距离。 夜阑人静,万物无声。 此刻是鲜少的安稳静谧。 月盘逐渐西沉,没入地平线,同时,橘光浮浮升涌。 陈岁安动了动,他慵懒地朝一旁滚去,滚进一个温热怀里,然后继续清浅呼吸。 赵渡将手搭在他腰间,良久后意味不明地说:“醒了就睁眼。” 陈岁安蓦地唰开眼皮,眼底清亮,哪有半点刚刚睡醒的惺忪,他笑了两声:“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赵渡指尖在陈岁安劲瘦削薄的腰间摩挲了下,“下次记得心跳不要加速。” “......怎么回事,有人没睡觉?听了一晚上心跳?”陈岁安边说边用掌根撑着下巴,侧身打量眼帘下的赵渡,不要脸皮地问:“有没有听到我讲梦话?” 那只放在窄腰的手腾出来,掌心用力慢慢按住裸露在空气里圆滑白皙的肩头,慢慢按回被子里,然后扣住背脊,不容拒绝地往怀里一带。 赵渡下巴抵着陈岁安乌黑秀亮的发顶,在胸膛沉沉震动中一本正经的瞎说:“听到了,你叫了我的名字。” 陈岁安像是真的被骗到,狐疑片刻后,问:“叫你名字之后?我还说什么啦?” 赵渡镇定自若:“说抱我。” 窗外传来几声清脆鸟叫。 天快亮了。 陈岁安扑哧一声,“我不信!” “信不信由不得你。”赵渡按住他温热的背脊,顿了片刻后说,“昨晚睡得好吗?” 陈岁安不嬉闹了。 “你看看窗外。”赵渡说。 陈岁安在他怀里反转到窗帘那面,看见鱼肚白的天青色从垂落微动的窗帘末尾四散开来,凝神细听,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路灯一盏盏的熄灭声,晨练的跑步鞋底簇簇摩擦声,提前避开早高峰的上班族,露珠滑过叶片脉络悬在尖头的欲滴,还有早餐厅的欢迎光临。 “又是一天了。”他睁着失神的双眸,仿佛透过窗帘亲眼目睹这充满生机和鲜活的一幕,继而他喃喃道,“我睡得很好。” 赵渡从背后环绕过他小腹,抱住他,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以后每一天都不用睁眼等天亮,外面天亮了,窗外也不是黑的,人们忙忙碌碌的声音只要你认真听就能听到,而我也在这里,就在你背后。” 爱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不是抽象的,而是具象的,具体到每一个细节。 比如说过的话有人会记在心上。 件件有回应,事事有着落。 爱不是愚蠢的,它能使人变得更好,变得更明白珍贵的意义。 陈岁安转过身,第一次没有掩藏任何情绪,他张开双臂回抱住赵渡,像露出弱点一样完完全全把胸膛贴上去,额头在赵渡肩窝使劲蹭了蹭,由衷感叹:“你怎么这么好啊。” 他像个慵懒矜贵的猫儿,翘起高傲的头颅,冷艳般的撒娇,蹭完还嫌不够,还要面面相对,鼻尖用力墩了下对方鼻尖,在嘴唇张张合合中故意摩擦对方嘴唇的力道,又微微拉开距离,在暧昧的若即若离中,意犹未尽伸出湿润微红的舌尖,舔唇细细品嗅,睨着眼眸故作高深地引诱对方:“我猜你现在很想吻我,对吗?” 赵渡在乱了呼吸的间隙中,高冷道:“这句话该我说。” 陈岁安深深望着赵渡眼睛,藏在被子里脚趾轻轻点了下赵渡脚背,指腹不咸不淡捏了捏赵渡后颈,笑起来的瞳孔盛着独特的光芒,他用又挠人又逼迫的口吻,佯装不高兴:“那你怎么不说,是不喜欢吗?” “陈岁安,我想大概率没人起床就会哭。”赵渡挑眉,很闲危险的看着陈岁安。 陈岁安弓起身体,喉咙无声滑动了下。 全身越来越软,某处越来越ying的急促鼻息里反驳。 “没人会哭,小孩子才哭。” 温热掌心游转着,来到哪处就停留在哪处。 赵渡一脸高冷禁欲,泰然自若地说:“是吗?” 陈岁安蜷缩起手指,抓住根本抓不住柔软丝滑的布料。 “当然......”尾音显然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小孩子会求饶吗?”赵渡紧紧按住陈岁安,感受着滑腻和薄汗,继续冷声冷气的问,“小孩子通常听话,陈岁安,你一点也不听话。” “别!别......别......我......听......” 尾音已经微不可闻,只有真丝被在颤动。 赵渡腾出一只手不由分说扣住陈岁安后脑勺,嘴唇贴着嘴唇,舌头长驱直入不留一丝缝隙,强势擦刮过齿列,一寸寸扫开,吞咽下温热滑腻的口腔。 少顷,他也如法炮制的拉开距离,居高临下淡淡说。 “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陈岁安费劲撩起眼皮,双眼迷离,脸颊潮红地哼了声,又可怜兮兮耸了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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