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安无奈笑了笑,很认真的说了句:“谢谢。” 赵渡移开眼,主动说:“我让彭钰童送你回去。” 门外又在偷听的吴克背后突然被人一拍,他吓得赶紧转身,彭钰童端着杯绿油油的纸杯朝他递来。 “听到什么了?” “我感觉裁决官和部长好像要分手了……”吴克大为不解挠了挠头,下意识接过那杯水。 “什么?!他们说什么??!!” “没有啊,就很礼貌啊。”吴克灌了大口,皱着眉低头瞅了瞅手中一饮而尽的绿色杯底,吐槽:“你给我喝的什么玩意儿。” 彭钰童一脸奸笑:“违生素啊。” “什么维生素这么难喝,你怕不是过期了吧。” “nonono宝,此违生素并非维生素。” “什么玩意儿??” “违反的违,生存的生。”彭钰童摇摇手指,微微一笑:“即违反生存法则的元素。” 骤然,吴克捂着肚子,一脸铁青,跑向厕所怒吼:“彭钰童你给我等着!”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是一章废稿,发出来会严重影响剧情走向,所以我自己偷着乐一把咯,以后有机会放给大家看,么么。
第46章 受刑 弟弟,回避一下。 “什么!!铜柱地狱着火了??草乌卑次判官死了??”阎王腾地从电脑面前站起, 绕着桌案走圈,大惊失色,“完了完了, 咋烧起来的??” 黑白无常飘荡半空中, 空洞阴森的回音响遍阎王殿。 “陈岁安放了把火。“ 盘踞大殿柱上的狰狞巨龙缓缓缩回顶端,似乎害怕,只露出双烛火般幽幽的大眼。 “我就知道!!他绝对不会安分守己,不过我们管不了……有人在保他……不行,这件事不能上报机制。”电脑显示屏幽幽白光衬托的阎王脸色更加苍白, Excel表格里密密麻麻的名单像是胡乱爬行的蚂蚁,他焦躁的来回走动,心头计较了无数个回合,最终重重搓了把脸,“不管了不管了,陈岁安身上有灵魂契约, 根本拿他无可奈何……” “算了!这件事先压下来!” 此时刀山地狱回溯已然停止,陈岁安扭脸看着赵渡, 赵渡也同样回望着他,两人站在光怪陆离的静止画面前, 在无声对视中用上帝视角将过去一点点剥白,完完整整摊在视野里, 谁都无法忽视, 当然, 谁也没有刻意躲避。 曾经没有留意到的眼神,曾经没有重视到的话语, 曾经的相互试探防备。 有人拿真心当筹码, 有人镇定后权衡利弊。 可是在这上帝视角之下, 彼此似乎都被彼此擒获。 统统曝光。 陈岁安蓦地向前走了两步,他停在赵渡面前,慢慢平摊开左手掌,他低头仔细端详无名指指根上个一点猩红小点。 “我一直以为曾经自己被冤枉,干了很多罪大恶极的坏事,如今我才明白,我是真的坏。”他五指轻轻翻动,修长分明的骨节像是发条机器人那样规律游走,“王志死不足惜,但是赵渡你告诉我,你到地狱来,真的是监督我的吗?” 他侧脸抬眉,指着静止画面,斩钉截铁的说。 “明明回溯每一帧都有你,明明千丝万缕,你偏要摘清所有羁绊,说自己只是监督。” “监督,会义无反顾救我两次吗?” 赵渡抬眸:“我们没有任何羁绊,有的只是合作。” “呵......”陈岁安自顾自摇摇头,“是么,那是我自作多情了,好像......你也不是很磊落?你敢问心无愧的回答,真的只是作为监督吗?”’ “你敢吗?” 陆陆续续了解回溯许多的陈岁安已经不如初入地狱时的陈岁安那么容易蒙骗。 人在什么方面都可以装傻充愣,唯独感情不可以。 一边享受他人无条件优待,一方面粉饰他人未说明的占有。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告诉陈岁安,不要这样,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以后会怎样谁都说不准,握住现在好吗,把握住,不要再次让他溜走,不要当个懦夫。 所以他言辞凿凿,甚至称得上咄咄逼人。 “Bug什么的说辞不要再说了,我不会信的。” “你根本不用陪着下地狱,但你来了!你为什么来!你没有尽到监督义务,连话都不曾跟判官说过一句!” “我烧了铜柱地狱至今都没人来问我的责,是你暗中帮忙吧?” “说话!裁决官!” 赵渡垂眸看着平摊在眼前白皙微红的手掌,短暂沉默了下,说:“假如我问心有愧呢?” “什么?” “假如我问心有愧呢?”赵渡重复了遍,嘴唇紧紧抿着,“假如只是你问心无愧呢?” 陈岁安静静地直视着赵渡,用眼神细细描摹过他冷淡低垂的眉眼,固执地问:“你什么意思?” 赵渡倏地抬眼,伸手覆盖上他的眼睛。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陈岁安身形晃了晃,不等他问为什么,便听见头顶传来一句温热的气息。 “受不了。” 陈岁安心下轰然一声,摇摇欲坠。 这里算不得天地,算不得人间,只能算无人之境。 在这无人之境,万籁俱静之地。 “我们……曾经究竟发生了什么?” 赵渡撤掉那双覆在他眼睛上的双手,耐心说。 “什么都没有发生。” 耐心是伪装成美德的一种轻度失望。 “刀山地狱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待会儿你什么都不用辩解,直接走上去,你只拥有灵魂,所以不会感到任何痛苦。” “那你呢?” “我在下面等你,一起去第八层冰山地狱。” 陈岁安再迟钝,也知道现在问不出任何结果了,所以再没有说一个字。 - 十八层地狱第七层——刀山地狱。 在都卢难旦判官拉开卷宗之时,白鹤出现了。 “准备好了么,哥?” 陈岁安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说了句:“这层地狱是因为我杀了王志对吧,他死不足惜,害死毕潇予,我绝不认罪!可是为什么要上刀山,你们俩从来都在让我避开刑罚,为什么这一次坚持受刑?” 赵渡说不会痛,就不会痛,他相信他。 但是他想搞明白为什么。 白鹤无奈解释:“这层地狱就是以命抵命,如果不付出痛苦,是永远下不到下一层冰山地狱。” 话音未落一座寒光粼粼的刀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膨胀,它上通无尽苍穹,下至无穷深渊。 陈岁安回眸打量了眼赵渡,“他告诉我不会痛,是不是就代表我不会付出痛苦?” 白鹤:“是的。” “那谁在付出痛苦?” 白鹤盯着脚尖,讷讷说不知道。 都卢难旦已经宣布完毕判决书,两名游魄转瞬即来,他们架着陈岁安急速奔往刀山,陈岁安在急速掠过的狭窄视野里,下意识回头寻找阴影里的赵渡。 找到赵渡并不困难。 因为他在也在看自己,他眸光那样藏着的东西那样深刻,那么难以忽视。 陈岁安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坍塌,一股令人窒息的难受爬上神经,反复鞭笞灵魂,不安的预感就像头顶滚滚灰雾,压得人喘不过气。 - 顾名思义,刀山由难以计数的刀纵横交错组成,空隙紊乱,直插云霄。 四周白蒙一片,巨大的锋利刀刃迸散处泠泠寒光,夺目刺眼。 游魄已然远去,眼前唯有一座高不见顶的刀山,陈岁安回试图从白雾中寻找那两抹熟悉身影,直到眼眶泛酸才扭回头,抬脚迈了上去。 45度的斜面刀山攀爬其实并不难,难得是如何跨过心理防线。 他仰头,渺小的如同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第一步,陈岁安稳稳踩在刀刃上,殷红鲜血顷刻便潺潺从脚底流了下来,又在转瞬间愈合。 他面色不改。 因为他感受不到任何痛意。 第二步,他踩在刀刃上,缝隙刀刃割开皮肉,绽出森然白骨。 第三步……第四步……他已经成功走出2米,越往上,越难行。 无数刀柄交错形成的缝隙几乎让他无处下脚,他只好手脚并用,用手抓住已经被晃花了眼的冰冷刀刃。 手掌被割破,又愈合。 他艰难爬行。 愈往上,愈陡峭。 血路一路蜿蜒而下,淅淅沥沥顺着刀身流向另一把刀身,依次往复。 十米。 俯视大地。 20米。 风声鹤唳。 30米。 摇摇欲坠。 他一步步攀爬,脚踝被割下碎肉,咕噜噜朝下滚去,闷响荡出去好远,他没有停歇,反而更加快速攀爬。 100米。 200米。 到最后陈岁安忘记了多少米,身上也不知道添了多少伤口,在血流如注与快速愈合间染湿整件衣衫。 他只是往上爬,爬快点,快点下一层,再快点。 被割倒多少次都不重要,重要是有多少次爬了起来。 咬碎了的牙是前进动力,他仿佛踩的不是刀尖,踩的是当年不知天高地厚冲动的自己。 机制、裴瑎、路哀、王志、萧劲、以及陈正…… 他在心里一遍遍默念他们名字,默念尘封的罪恶。 为什么? 你们要这样对我? 用母亲换来苟延残喘的性命,被父亲拱手相送的性命,被王志毫不犹豫的倒戈,被机制追杀的那些年。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赵渡,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多年压抑在心底的哀伤冲出牢笼。 冷风唳空。 忽地,陈岁安不顾一切地跪在刀山上,没有任何征兆的捂着脸放声大哭。 骆驼会被第几根稻草压垮呢,一根根试才残忍啊…… 鲜血从他膝下争先恐后涌出,滴滴答答,似夜雨落屋檐,清清浅浅,泠泠作响。 哀切绝望的呜咽浅浅散开,浮在这半空中,他非常难受,非常痛苦,浑身宛若被千刀百孔地戳! 但他根本不清楚这份沉重的悲痛来源所在。 为什么会哭? 为什么着急? 为什么心痛? 陈岁安身体感受不到任何痛意,但灵魂却在隐隐作痛。 为什么? 刀山地狱本就是无解的一层地狱。 必须有人相抵痛苦,不然过不去,哪怕再放火烧死判官也无济于事。 然而此时耳边骤然响起一道朦胧虚无的低语。 “不会痛的,放心往前走。” “勇敢一点,快到尽头了。” “不要难受不要哭,看清脚下的路。”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慢慢走。” “我在等你,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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