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废话,我在洗澡,还有事么?”陈岁安说,“没事挂了。” “有有有,那个裴纠察问您今天来不来上班,他说关于蒙太山执行部部员死亡事件和近轨卫星爆炸事件有些问题想您配合调查。”吴克炮语连珠一顿狂轰乱炸,“还有还有,他说让您跟他商讨一下针对霍伊尔先生近日在黑市展开的各种违法活动。” “他有病啊?!”陈岁安火气没那么大,好不容易电话响了,不是期待的那个就烦,又突然冒出一个阴魂不散的裴瑎,他登时提高音量,烦躁地吼出声:“告诉他人是杀我的,有证据就来提审,没证据就给我滚,别特么来烦我!” 霍伊尔这个问题在重审后宇宙岛大众不是没有反对声浪,但是陈岁安作为执行部部长都没发话,再加上裁决团装作看不见,所以一直搁置下来,其实按照机制所定下的法律来说,整个黑市连带霍伊尔都应该彻底被抹除干净。 裴瑎也不是一时兴起......彼时正在吃早餐的莫名其妙感到背后一阵寒意...... 陈岁安折返回盥洗室,赤脚站在氤氲玻璃镜前,抬手在氤氲镜子上横着抹了道水痕,淅沥沥水痕蜿蜒而下,模糊了他那张脸,也模糊了胸前那圈不规则圆弧的淡白色放射性伤口,曾经那里被狙击枪贯穿,打碎了整颗心脏。 他低声对着听筒说:“告诉他别乱动作,我中的那一枪还没来得及找人麻烦,人贵有自知之明,试试就逝世。” 吴克一阵冷汗,忙不迭连答:“是是是。” 等到半小时后,吴克跟着托运卡车停在小楼前见到陈岁安时,他惊呆了! 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洒落,投射在地面片片斑驳,绿色枝桠舒卷着虫鸣,这个街区只有这么一栋住宅,所以,当那栋超级豪华住宅大门打开时,他毫不怀疑这是其他人。 这就是自家部长,只有他! 有这么疯狂,并且这么帅气! “看什么呢?”陈岁安左手抱着头盔,右手抱着一大束布里格纳克玫瑰,淡墨色的精美丝带很长,所以他缠了一部分暴露在黑色骑手服外的清瘦腕间。 等到工程师特意说明些骑行事宜和禁忌跟着托运卡车司机离开后,吴克张着张大嘴,欲说又止。 “部长,您这是要去干嘛啊?” 陈岁安不咸不淡戴上头盔,浑身黑色长衣长裤,脚上踏的是一双高帮黑色绑带靴,宽肩窄腰逆天大长腿,他微微弯腰将布里格纳克玫瑰固定在后座,横跨上去,稍微拧了下引擎,咆哮般的声浪霎时响彻方圆一里大地。 要知道布里格纳克玫瑰花语是——深沉而高贵的灵魂。 它除了作为一个珍稀传世香槟酒原材料之外,还有个独特作用,那就是追人。 “部长,您别不说话啊!”吴克以为他要走,登时委委屈屈靠了过去,壮着胆子“您是不是跟裁决管闹......掰了啊?” 陈岁安松开手掌,回头:“......” “您不要去追其他人啊,我觉得裁决管对您挺好的,嗷,我不是想要弃暗投明,我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吴克信誓旦旦,以表忠心:“虽然您一个月多没跟裁决官联系,但是我觉得这样不好,吵架了解开误会就好了嘛,感情不是说散就散的......” 他如数家珍搬起手指头:“裁决管每次都不求回报的救您,第一次是在超级大厦,幸亏他提前赶到,部长,不然我真的不敢相信那晚等我到了,您会......第二次是在近轨卫星爆炸那晚,我后来听彭钰童说,是裁决官抱着您,把临时世界压缩成一个壳子笼罩在您身上。” “还有第二天您在医院扮作我悄悄去自由峰,裁决官以为被子下躺的是我,您不知道!他当时对我讲话,那叫一个温声细语!呃,虽然当时我害怕极了,以为不说话就能不被发现,结果裁决官不仅凭轮廓起伏一眼就看出来下面不是您,在病房里生了大气,还差点......杀了我。” “后来裁决官又要压着消息,又要兴师动众找您。”他目光诚恳,口气感人:“裁决官当时不是生气您离开,是生气您当时才做了心脏移植手术,不吃药不检查就走。” “还有听证会上,不惜请宁小姐出山,力排众议保下您。” “又在一早来接您,您不知道您在昆机上用过早饭,在椅子里睡着后,是裁决官抱您去休息室。”他越说,脑回路越惊奇,“而且他抱您进休息室都没离开,时时刻刻监管您的身体安全......这份心意多难得啊,天,我简直哭死,我一直以为裁决官没有感情,没想到,他!!!!” 听到这里,陈岁安慢慢从机车上下来,戴在头盔里的脸看不清神色,总而言之一言不发。 但身形修长,轮廓俊美。 “其实部长,我觉得同性相恋没错,我看得出您也很喜欢裁决官,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最近是不是闹矛盾了,但是我觉得你们应该把话说开,好好聊一聊。”最后,吴克鼓起勇气,认真劝说:“您不要把这束布里格纳克送别人,裁决官真的对您很好,您不要始乱终弃,那样不好的。” 气温随着时间流逝再次攀升,有些晃眼,眼有些热,浑身也有些热。 陈岁安默不作声地盯着吴克看了几秒,接着十指扣着头盔边缘,将头盔摘了下来,他额发鬓角有点汗,黏黏站在洁白苍冷的颊边,冷不丁说:“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吴克:“啊?您您您很好啊!” “不是作为上司,不是作为领导人,不是作为执行部部长,不是作为陈家人。”陈岁安不想面对光明正大的阳光,他走到雕花大门旁边墙角阴影里,说:“作为恋人来讲,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啊?????”吴克嘴巴长成O型,艰难的吞了口唾沫,“我我我......敬爱您,但......” 陈岁安小脑都快萎缩了。 “你特么脑子在想些什么,难不成我会把这花送你啊??”他好笑又好气。 “哦哦。”吴克尴尬摸摸脑袋,后退半步试探问:“我说真话您不会生气吧?” 陈岁安拉下脸:“你要是还觉得我在追你,我不生气,我先灭了我自己。” “......”吴克欲言又止半晌,最终吐出三个字:“不合格。” 陈岁安微微拧起眉:“不合格是什么意思?” “就是......裁决官为您做了很多事,但是您好像一件事都没有为他做过。”吴克赶紧解释,生怕陈岁安再误会,“就是也不是说您必须得为裁决官做什么,我们外人来看,好像是裁决官喜欢您多一点。”他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乎从齿缝中飘出气音:“您好像只喜欢他一点点......” 陈岁安怔忡片刻,几秒后,他垂下暗淡无光的眼眸:“我知道了。” 接着他顿了会儿,不知道是不是短暂的听人劝的时间里,突然抬腿跨上机车。 “部长!您还要去追别人啊啊!!”吴克把腿追上去,突然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你给我闭嘴!买这车本来就是去追他的!”陈岁安扣紧头盔,弯腰躬身,飒然拧动引擎,如同一支尖锐利剑弹射而出,氮气车轮碾过犹豫和胆怯,他在一骑绝尘的光阴里呼啸而去。 吴克原地凌乱!! 原来自己苦口婆心劝半天? 人家早暗通款曲了啊! 不过,好“心疼”。 一亿一千万DNY的全球唯一一台机车,明天就是我的了! 追不到好像对我影响也不大哦? 是的,没错! 吴克望着陈岁安早已消失不见的街道尽头,美滋滋地走了。 作者有话说: 陈岁安: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他永远不会堵车......
第48章 冰山地狱 我是对自己无能为力 陈岁安一路向西疾驰而去。 这座位于北半球最大的私人停机坪一望无际, 数百架泛着透亮金属光泽的昆机停放在热浪滚滚的柏油地面上,有的正在跑道缓行,两侧巨型空旷的仓库里火星阵阵, 工作人员正在进行日常维修, 同时,那些紧闭着的舱门里悉数停放着无法估量价格的超跑或悬浮车。 这座停机坪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现任执行部部长。 骤然一道轰鸣声浪乍现开来,只见全天24小时受管控的平展道路尽头,一抹橙黄涌入视线。 守卡持枪的军队如临大敌, 纷纷将枪口对准来人。 管辖领导登时暴躁起来,一把抓过塔台上通讯麦:“蠢货,放下枪,那是部长!” 与此同时一道道关卡应声打开,以最高规格的限度放行。 陈岁安隐在头盔下的淡漠眸光划过抬手敬礼的守卡人员,化为一道残影, 急速驶进停机坪。 正前方,机坪仅停靠一辆暗黑色昆机, 尾舱大敞早已等候多时,陈岁安并未减速, 反而躬身重拧油门,在尖锐呼啸的气流中压低身量, 橙色钢铁玩具陡然发出一声怒吼, 他敏捷驶进尾舱, 然后刺啦一声,钢铁玩具后抬高高翘起, 骤然截停, 然后重重砸在金属舱板上。 “不用护航, 不用机务组,你们都回去。”陈岁安摘掉头盔,拨了拨头发,眉眼有些湿。 一干人接过头盔,端端正正摆放在桌上,静默退下。 他几步至驾驶舱,站在原地透过驾驶前窗凝视远方,锁到脖颈的黑色拉链拉下,露出里面一件纯白色T恤,接着他弯腰在屏幕上轻点几下。 温馨女声响起:【舱门已关闭,开始释压。】 他直起身来,掏出手机,摁亮屏幕。 【已起飞,距离南半球裁决团十六万飞行公里,预计四十分钟后抵达。】 手指停留在通讯录,陈岁安深吸口气,划到Z栏。 赵渡。 提前告知是不是就没惊喜了? 不提前告知万一他不见我怎么办? 陈岁安一手撑着下巴在逐渐升空的机舱里来回踱步,一手紧紧捏着手机,掌心出了汗。 一个月不长也不短,眨眼就过了。 突然来电会不会尴尬? “算了,犹豫就会败北!”陈岁安再次摁亮手机,直接在拨号盘里输入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屏幕陡然跃上赵渡二字。 嘟嘟嘟...... “喂?”滋滋电流传来稳定声线。 一声喂,恍若隔世。 陈岁安旋即僵在原地,指尖轻颤一下。 定定说:“喂。” 像个傻逼,他懊恼。 屏息沉默后。 赵渡说:“有事吗?” 有事吗,好不熟的关系啊…… 陌生人才会这样问候吧。 手机快要被陈岁安捏碎,他傻且愣的说:“有事。” 赵渡:“怎么?” 陈岁安:“你在哪?” 赵渡:“裁决团。” “哦......”陈岁安故作轻松,无声呼出口气,“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话筒静音几秒,赵渡答:“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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