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呼吸:“那就这件事就要不了了之了?” 微凉发丝不停落在额头又被带起,在潮湿触感中逐渐变得凉爽,清新好闻的沐浴露味道在这间静谧宽大的办公室弥散而开。 “陈岁安,今天重审会,你如果再像昨天那样阳奉阴违自作主张。”赵渡突然停下手中动作,把毛巾扯下,侧身看着陈岁安回避的眼睛,警告道:“那你先好好想想昨晚在车上自己所说的话,答应了我什么,我可以给你去地球的自由,但不能以炸毁近轨卫星和杀人狂魔罪名。” 他甚至都不提服刑二字。 “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显得我很听你话?”陈岁安气势不是那么足,但是嘴上就是要逞能,负起地说:“口口声声说自由,字里行间都是枷锁。” “你所谓的枷锁,让你少受罪就是枷锁?”赵渡冷声反问,“没看出来你还有受虐倾向。” “……” “那用同性罪名不是更受罪?” 赵渡拉下脸来,啪嗒一声将毛巾扔到陈岁安腿上,“自己擦,擦完带你去看个东西。” “喂,回来。”陈岁安瞪眼,“你这人怎么半途而废,你还没给我擦干呢?” “不是要自由?”赵渡回眸望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让陈岁安看起来更烦躁。 “不,你给我擦。” “怎么又要枷锁了?” 陈岁安哽了瞬,嘴角下垂,头发耷拉着,病怏怏的有点委屈:“我......累得抬不起手。” 两秒钟,轻柔的擦拭再次在头顶上重复。 彭钰童和吴克嘴巴长成一个巨大O型,慢慢从门上离开。 他俩在震惊中对视,默默站回去,缓了好半晌,吴克艰涩开口:“部长和裁决官他们......不会真的在谈恋爱吧?” 彭钰童不屑一顾,无声用口型说:“消息真闭塞,呵呵,我早知道了。” 吴克:“......” 半小时后,两人终于从办公室里出来,在执行部所有人复杂目光里登上停机坪上那架无敌豪华的昆机。 裴瑎站在临时驻扎的纠察官办公室窗边,遥遥眺望那架昆机。 “纠察官,我们也该启程了,距离裁决团开启重审只剩下一小时。” 裴瑎神色凝重,过了很久后,才轻轻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 宇宙岛昆机分两种。 一种是只有裁决团和执行部能用的公务或战斗昆机,这类昆机通常配备武器系统,激光炮和电能炮,更高级少见一点的配备跟踪导弹或者核弹。 另一种是普通民众使用的出行类自用昆机,这类昆机只能用来驾驶出行,不能私自配备武器系统,不过这种款式就很多,低配版高配版应有尽有。 比如今天赵渡来接陈岁安的这架昆机就是自用昆机,不属于低配高配,它属于顶配。 低调奢华的内饰随处可见,内部空间宽阔简约,日常起居的一应俱全。 黑漆木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早餐,几名机务人员端着温水或手中挂着白毛巾静候在一侧,他们面带微笑,得体又礼貌的拉开桌椅,体贴的为陈岁安布餐,期间低声询问的姿态简直是让人诧异是否置身于高级餐厅里。 舷窗外越来越浓厚的云层遮掩住部分阳光,赵渡吃的很少,很多时间都是在看陈岁安吃,静谧安宁的气氛浮动在半空中,很大程度缓解了陈岁安近日来烦躁不安的神经。 少顷,他喝完最后一口汤,优雅擦擦嘴。 “你刚刚说看什么。” 赵渡淡淡撇他一眼,拿出了那本新修订的《论同性相恋量刑参考建议》书。 “这个就不用了吧,临时世界那一个月我在你家里把墙上的书都看完了。”陈岁安懒洋洋的,撑着头瞟了眼,“包括这本,首页那句所有企图颠覆秩序的人都将受到最严厉的制裁,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是么,你现在看看?”赵渡不容拒绝的递到他面前,端端正正摆着,只见封面书名后面明晃晃跟着三个大字——修订版。 陈岁安伸出手指,疑惑翻开一页。 又见首页那句最严厉的制裁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白。 他敛眉继续往后翻。 密密麻麻建议书中,所有话语都在指向一个结论,那就是同性恋刑期大大减少。 “你……这是什么时候修改的?”陈岁安震惊了,胡乱翻着,仿佛在确定某些事情,难以置信睁大眼睛,“现在追你只判三年??” 好家伙,追你判三年。 就很突然,就很措手不及。 赵渡揉了揉眉心,沉默半晌:“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 陈岁安也沉默了,思来想去后尴尬张口。 “还没颁布修订版吧?” “还没有。” “没事,我......吃饱了。”陈岁安慢慢将建议书推了回去,陡然想起那日陈正登门找茬,赵渡说午饭不回家吃,有法条要修改,原来从那时他就着手准备了...... 就这样,两人一直无言,直到昆机攀升到三万英尺。 直到宽大的真皮沙发里传来浅浅呼吸声。 吴克和彭钰童侯在一侧挤眉弄眼好半晌,最终彭钰童败下阵来,请示道:“裁决官,要不我去拿条毯子吧?” 赵渡面无表情摇头,接着他起身绕到对面,将沉睡的陈岁安打横抱起,往里间休息室里走。 休息室横着张三米宽的双人大床,在彭钰童拉上舷窗遮阳帘的细琐动静中,陈岁安突然睁开眼睛,他双眼猩红,疲倦不堪地看了眼赵渡近在咫尺的下巴,睡眼惺忪嘟囔:“干什么。” 彭钰童退了出去,轻手轻脚关上门。 赵渡将他放在床上,开始解他的衣裤。 陈岁安倏地又睁眼,虚虚按住赵渡手腕,重复了遍。 “干什么。” “脱衣服睡觉更能保证睡眠质量,别乱动。” 135斤的体重反骨就有134斤的陈岁安慢慢松开手指,缓缓阖上眼皮。 赵渡动作轻柔,一颗颗解开衬衣纽扣。 在昏暗光线里。 莹白的皮肉泛着细腻光滑的润泽,根根分明的肋骨附着其下,随着胸膛呼吸起伏动作微微张开然后规律下陷,削薄劲瘦的腰肢收束紧致,两条逆天长腿平铺在雪白床单上。 这是一副勾人犯罪的皮囊。 他给陈岁安盖好被子,将褪下来的衣衫整整齐齐挂在一侧衣架,折返回来坐在床边,把玩他露在被子外的手指,轻轻揉了揉。 陈岁安又突然睁开眼睛,定定看着赵渡。 “你烦不烦?” 反骨又上来了。 赵渡捏了捏陈岁安手指:“你到底睡不睡?” 陈岁安反唇相讥:“你总碰我怎么睡?” 话落,赵渡抽走手掌,远远拉开了点身位,撑着床沿准备起身离开。 手背温热倏然流失,变成一种难以言表的患得患失。 陈岁安登时睁大眼睛在昏暗中盯着赵渡高大背影,这一刻,天地万物之间,他入点墨般的瞳孔里似乎只盛放着赵渡轮廓,其它什么都看不见。 他手肘撑在雪白柔软的床单,半仰着拉住赵渡衣襟下摆,定定看着赵渡,抿着唇哑声说:“枷锁,去哪。” 赵渡虽然没再迈步,但也未回头,仅仅留给陈岁安一个宽大模糊的背影,说:“给你自由好好休息。” 陈岁安陡然松了力道,指尖松开赵渡衣襟,软软垂在床边,鬼使神差的说。 “暂时不要自由,暂时要枷锁。” 赵渡无声背对着他,无声勾起唇角,半晌后坐回床边,轻轻拍了拍陈岁安裸露在外的肩头,妥帖的将被子替他拉高了点,他重新握上陈岁安干燥微凉的手掌,垂下眼眸轻声说:“睡吧,不走。” 陈岁安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瞳孔逐渐失焦,再次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出乎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将手指抽走。 光线昏暗休息室里,时间一点一滴流走。 一人躺在床上,一人坐在床边,两只好看的手掌交握,带着温暖温度穿过无人高空。 陈岁安睡颜其实比他五官鲜明时更好看。 光洁饱满的额头,几缕碎发落在耳边,眉眼清晰镌刻,鸦翅般长密的睫羽是一片浓烈阴影,挺俏的鼻梁下是红润轻薄的嘴唇,那嘴唇平常总是微微上挑,偶尔漫不经心或者是说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浑话。 可现下他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呼吸浅淡,一副听话又乖巧模样。 这种奇异的交叉感,其实是非常让人觉得他可爱的。 这类形容词用在成年男性身上非常突兀。 但赵渡此时脑海里,就那么神奇的冒出了这般字眼。 他专注地凝睇着陈岁安,用眼神描摹他五官轮廓,一寸一寸,一厘一厘,镌刻入心。 少顷,他控制不住俯下身,像胆怯不敢又被情所困偷腥的浪荡子,抑或是可望而不可得的烦闷在蛊惑驱使。 ——吻了下陈岁安薄薄眼皮。 情不自禁轻轻叫了声。 “宝宝。” 身下人呼吸绵长,起伏稳定。 没有任何反应,像是睡熟了。 就在赵渡准备离开之时,身后陈岁安豁然睁开眼睛,另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赵渡肩膀,他眉眼间笼罩着几分憔悴,无声勾起嘴角:“趁人睡着耍流氓是吧?” “......” 他说完视线紧紧攫住赵渡,当然,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赵渡脸上出现转瞬即逝惊愕的神情,他在心底暗自庆幸,幸好他捕捉到了。 赵渡有点不满:“你一直装睡?” 陈岁安眼睛亮亮的,表情却有些负气地说:“有人在旁边我睡不着。” 赵渡眼底暗淡一闪而过,眼前红润嘴唇翁张动作在眼前反复上演。 他反手握住抓住自己肩膀的手,握在掌心,十指交握,凶悍至极的按回在柔软床单里,按得陷进去,同时腾出另一只手摸索进温暖被子里,俯身下去去吻陈岁安嘴唇,不容拒绝地说。 “既然睡不着,那就干脆别睡了,来脱敏。” 陈岁安挣扎起来,“诶,你别——唔——” 作者有话说: 鞠躬
第45章 刀山地狱 我理应受到你的仰慕 昆机降落在南半球裁决团刚刚8点40, 飞行行程多久,两人就在休息室里厮混了多久,直到彭钰童吴克来敲门, 两人才端正衣衫, 佯装镇定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陈岁安埋着头耳廓通红,一本正经地系领带,赵渡面色沉静,面无表情戴腕表。 吴克黑溜溜眼珠子转个不停,一会儿瞅瞅陈岁安领带颜色, 一会儿瞅瞅泛着幽幽冷光的腕表。 “咳咳。”陈岁安轻咳两声,看着吴克正色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没没,那啥,部长您休息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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