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审讯桌太小搁不下,所以还特意将上午在木屋的移动桌带了过来,两名外勤部人员弯腰将升降式的桌子与审讯桌稳稳对齐后,骨瓷餐盘和碗筷叮叮当当才被放置陈岁安面前。 精致的摆盘,珍稀昂贵的食材,香气瞬间飘满整间审讯室。 院长适时上前两步:“部长您先用餐,结束后再我再为您检查身体。” 本来就不大的审讯室瞬间乌泱泱站了一大片。 这架势,哪里是来当犯人的,简直就是来疗养身体的。 陈岁安抬手摸了摸温热的餐盘边缘,抬起眼,笑意吟吟地看着沉默寡言的裴瑎,那眼神挑衅十足。 挑衅够了,他拿起勺子喝了口汤,状似随口问道:“他呢。” “裁决官吗?”彭钰童立刻来到他身边,微微弯腰询问。 “嗯。”陈岁安夹了筷子青菜,细嚼慢咽半晌发现有些苦,碰也不碰了。 彭钰童端端正正站在他身边,犹如座守护神似的,边回答边招来其他人,示意记录喜好。 “裁决官已经用过饭了,现在正在楼下等您吃饭。” 陈岁安筷子一顿,闻言侧脸打量彭钰童,悠悠闲闲地说:“7名裁决员,你能一直跟着他,确实有过人之处呀。” 很显然,彭钰童是听懂了陈岁安的话里有话。 不是他在哪里,而是他吃过饭了没。 “您夸奖。”彭钰童看他不怎么动筷,思索了下,压低了些音量,“那个......裁决官让您务必多吃点东西,说明天见面再瘦了......” “什么?”陈岁安莫名其妙,筷子倒是再没停过。 彭钰童硬着头皮,清咳了下:“想想珍珠放在什么哪里。” “......” “这是裁决官原话。”彭钰童僵硬补上这句。 陈岁安差点咳出来! 清淡饭菜从嘴唇进入口腔,咬肌作用让食物在齿列来回咀嚼,磨碎了经过舌根尝到味道,再擦刮着滑进喉咙,这瞬吃的有些急,便梗在一处。 如有异物。 众人不明所以,几十双眼睛眼睁睁看着陈岁安白皙的脸颊越来越红。 一顿饭和检查完毕已经是半小时后。 临走前彭钰童这才看向人群中一直一言不发的裴瑎。 “裴纠察,相信您已经得到消息,王志先生涉嫌服用禁用药物,已经被裁决团外勤部控制住,目前正在做药理检查。” 陈岁安端着彭钰童带来的水杯,泰然自若的动作中服下护心片。 禁用药物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黑的可以抹成白的,一个服用禁用药物的人的证词怎么能算数呢? “不好了裴纠察!” 一阵急促脚步声从审讯室大门外传来,来人正是方才低平板的那位,他跑得气喘吁吁,外勤部纷纷给他让道,生怕沾上半点边。 “王志提供的证人照片和视频资料全部乱码了!!” 裴瑎猛地盯住彭钰童淡漠的脸,轻浮地吐出几个字。 “不愧是裁决官,雷厉风行的好手段。” “您过奖,关于各方污蔑陈部长一事明日将在裁决团重启,希望您早上九点按时出场。”彭钰童不以为然,转身对陈岁安欠了欠身,“陈部长,裁决官说明日来接您,希望您好好休息。” 陈岁安没骨头似的摊在拷椅里,眼也不抬,疲倦的挥挥手,不咸不淡的说。 “好的,晚安。” 五分钟后,执行部总部楼下停机坪。 彭钰童赶紧赶慢登上昆机。 赵渡交叠着长腿,坐在宽大的真皮航空椅里,正低头翻看新修订的《论同性相恋量刑参考建议》,修长劲瘦的五指捏着纸张,轻轻翻过一页。 “回来了?” 彭钰童先是瞟了瞟角落里五花大绑昏迷不醒的王志,又眼观鼻鼻观心瞅了瞅自己离开时那本砖头厚的建议书就停留在52页的页码,他从53页移开视线,稳了稳心神,答:“啊,是,裁决官我回来了。” 他等了会儿,没下文了?? 彭钰童一抬眼,瞧见自家裁决官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他瞬间反应过来。 “陈岁安身体状况良好,只是需要慢慢调养才能回到最优状态。” “嗯。” 又是一页翻过。 怎么回事,现在应该启程回南半球了啊,明早还有好多事儿呢!裁决官怎么无动于衷啊?? 彭钰童挠挠脑袋,脑回路卡壳了。 空气中尴尬气氛在浮动。 “他有说什么。”赵渡再翻一页,短短两分钟已经来到了55页。 听闻这句,彭钰童刹那福至心灵! 他掷地有声:“陈部长嘱托我向您道晚安!” “嗯。”赵渡合上建议书,丢在光可鉴人的黑漆楸木桌,满意颌首,说:“返程。” 作者有话说: 鞠躬
第44章 刀山地狱 暂时要枷锁 说来接就来接。 早上7点, 赵渡抵达北半球执行部总部,恰逢陈岁安从关押室里出来,他简直累得迈不开腿, 在冰冷拷椅里窝了一晚上, 现下正撑着墙壁抵挡那头晕目眩的袭击,也就是在这昏昏沉沉视野里,余光中,他瞥见走廊尽头正朝自己走来的赵渡。 “裴瑎关了你一晚上?”一双熟悉手掌托住陈岁安双肩。 陈岁安慢慢抬头,轻轻晃了晃脑袋:“不是他, 普通关押室里面太臭了。”他推开赵渡手,蹒跚着朝走廊迈去,“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赵渡死死盯着他苍白削瘦的脸颊,一言不发。 彭钰童很有眼力见地低声劝:“裁决官,还是先上昆机吧。” 这时吴克带着执行部一批人从电梯出来,他赶紧上前扶住陈岁安。 “部长!!” “别吵, 先带我去办公室,换身衣服洗个澡。”陈岁安摆摆手走了两步, 他又折返回来,没什么力气拉了拉赵渡西装下摆, 虚虚软软的说“走啊。” 尾音像慵懒的猫儿勾了下似的。 赵渡脸色稍霁,这才跟着乘坐电梯上顶层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 守在门外的彭钰童和吴克就开始掐架。 “为什么我们部长每次遇到你们裁决官都是这个鬼样子!”吴克双手交叠在胸前, 咬牙切齿:“你们就是丧门星!!遇上你们准没好事!!” 彭钰童也不甘示弱, 站在门框另一边,狠狠瞪眼:“明明是我们裁决官救了你们陈部长无数次, 一点好处都没落, 反而被你血口喷人!” 吴克:“你强词夺理!” 彭钰童:“你不知好歹!” ——咚 办公室里传来一声沉闷响动, 两人瞬间噤声,气势汹汹对视一眼,然后压着动作争前恐后竖起耳朵,往门上贴…… 办公室盥洗室。 陈岁安一手攀着赵渡肩膀,另一只手两眼发黑一通瞎摸,不知道摸到了哪里,反正有些暖,他喘着短促而清淡的鼻息:“谢谢……差点没被摔死。” 赵渡沉默寡言。 ! 陈岁安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他定神一看。 自己左手堪堪抓着赵渡腰腹之处,弯腰视线正对着腰腹往下,他松怔一瞬,瞬间僵硬直起腰偏头,看到了镜子里赵渡棱角分明的侧脸以及——自己半褪的黑色制式服裤子,还有就是白花花的大腿。 “……” 刚刚在盥洗室干什么来着? 哦,脱衣服打算洗澡,又发什么了什么?好像是头晕差点摔了。 从赵渡视角,仅能看到陈岁安削瘦的肩胛骨,微微汗湿的发丝,泛红的眼睑,以及苍白孱弱的侧脸。 “摸够了没?”赵渡双手穿过陈岁安腋下,把他抱在怀里,“投怀送抱现在不是时候。” “......” 陈岁安无声张了张口,颤抖着手指指着盥洗室磨砂玻璃门,“谁谁谁......叫你进来的......” 吗的简直社死。 然而赵渡什么都没说,双臂改为单臂环绕过陈岁安背脊,腾出只手轻轻覆在他眼睛上,陈岁安睫毛刷过他温热手掌,仰着头,猝然有些紧张。 视线黑暗下来,身体触感就会格外敏锐。 赵渡垂眸,看着眼前这张苍白但精致的脸,看着近在咫尺略微有些干涸的嘴唇,忍住心驰神往,忍住那些不为人知的□□欲,鬼使神差的抬起干净铮亮鞋尖,勾住怀中人半褪西裤,一点点全部褪下...... 稍硬的布料缓缓擦刮着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直至挂落在纤细的脚踝骨。 陈岁安不受控制地咽了口唾沫,声音低哑:“赵渡别发疯。” 在陈岁安看不到视线里,赵渡轻而浅地笑了下,那笑容转瞬即逝,遽然变成不满的压抑,他温热气息完全喷涌在陈岁安脸颊上。 缱绻又冷漠,关切又冰冷的说:“你让彭钰童给我道晚安,结果自己不睡觉,谁在发疯?” “你办公室有休息室有床,只要你提,裴瑎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他会不同意让你在椅子里坐一晚上?” 赵渡娓娓道来的嗓音像是某种特殊情况下的暗示,他边说边低头查看脖颈处那边淤青皮肤,指尖缓缓划过。 陈岁安身体体温逐渐攀升,他不由自主阖上眼皮,软了僵硬的背脊,头缓缓靠上在赵渡怀里。他懒得像只依赖主人的猫,嘴上却带着凉薄:“你知道这间办公室曾经发生了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不在这睡?” 说完他感觉胸膛停滞一瞬。 赵渡抽掉那只覆盖在陈岁安眼睛上的手,手掌长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轻轻落在后脑勺顺了顺,又帮他穿好裤子。 “对不起,你先洗澡。” 陈岁安看着磨砂玻璃后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又低头懊恼地看了看自己差点露馅的下身,有点烦躁。 他将热水龙头往对面狠狠一掰,顷刻间流出冷水,然后衣服也没脱,闭着眼睛站在了水幕里。 十几分钟后,他换了身备用的干净制服,擦着半干的头发出来。 而赵渡一如两年的自己,正抬头看雪白墙壁上那道标语。 ——秩序是建立在规矩上的。 “你怎么从裴瑎路哀手中抢出王志的?”陈岁安走过去,跟赵渡并排站着。 赵渡扭脸看他,皱眉:“头发也不吹。” “没事儿,一会儿就干了。” 赵渡不由分说,从陈岁安手上拿过干毛巾,把他按坐在沙发上,开始擦拭起来。 “不是抢,直接带走。”赵渡动作轻柔,沉声解释:“王志作为证人应该由纠察队保护其人身安全,不过么,听证会上他证词漏洞百出,证词不是说一遍就具有效力。” 他温热指腹不经意般擦刮过陈岁安耳尖。 “恰好提审罢了,恰好发现他服用药物导致精神紊乱罢了。” 是的,裁决官具有提审权,裴瑎路哀怎么拦得住? 陈岁安不自然动了动,手掌悄悄拧着沙发上的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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