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和脖子上的红痕是怎么回事?”赵渡不得其解。 “那个......”院长简直想打个洞钻进去,一直支支吾吾,终于在迎上赵渡冷若寒霜的眸光时,他一滞,深吸了口气,摆出从业几百年的医生专业严肃脸庞,义正言辞的解释:“每个人过敏原都不一致,刚刚经过仪器分析,陈部长对精////液过敏。” “.......” 陈岁安被院长强烈要求躺在床上休息,他完全缩进被子里,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你进来带医生先出去。”赵渡对着手环低语,“让他们把饭送进来。” 小小的木屋里如鱼贯入,泛着金属光泽病人专用的可移动餐桌摆放至床边,桌上盛放扯一道道清淡的营养大餐,桌角贴还心地放了一枚黑色头绳。杂乱的厨房和地板上破碎的衣服被收拾干净,中岛台上甚至换了一束新鲜的布里格纳克玫瑰,等到房间收拾完毕,裁决团这些外勤部人员有条不紊地退了出去,并且细心地关上了门。 “起来吃饭。”赵渡仍然穿着那件圆领毛衣,幸好毛衣宽松不然就会像腿上居家裤那样因为坐在床边而短一截,他嘴唇微动,说:“陈岁安,有什么事吃过饭再说。” 雪白被子蠕动几下,接着陈岁安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接过赵渡递来的黑色头绳,五指插入发缝将头发悉数扎了上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冷淡的眉眼。 “现在几点了?” 其实很奇怪,他在任何人面前都噙着淡淡的轻佻笑意,只为了维持表面吊儿郎当的愚蠢人设,经科学论证,这种人设能让人放松警惕。 只是现在,他完全木着张脸,淡漠的瞳孔在阳光下不带丝毫温度,他在赵渡面前完全不用伪装,也懒得伪装。 “九点十七分,距离下午三点还有几个小时。” “哦。”陈岁安又接过赵渡递来的勺子,兴致缺缺舀了一勺温粥。 半晌他抬眸:“你怎么不吃?” “不饿,你吃。” 陈岁安默了默,没吭声,继续吃了口粥。 轻微的吞咽声在房间里响起,他觉得脸和脖子都些痒,时不时就拿手抓,抓得太多皮肤就更加敏感,变得又痛又痒。 “别抓了。”赵渡一把抓住他手,“本来想等你吃完饭再涂药,你吃我给你擦。”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无奈。 陈岁安下意识抗拒推开他手,“不用,不疼。” “没说疼,不是痒?”赵渡也不理他,径直拧开药膏在食指指腹上抹了点,接着更加靠近低坐到床边,拿过刚刚还另作别用的枕头垫在陈岁安在腰后,慢慢地将白色药膏在他脖颈出涂抹开来。 那一缕暗香随着肌肤升温弥漫婉转,不轻不重的力度像是在隔靴搔痒,而刚刚经受过剧烈刺激的身体和神经敏感得要命。 慢慢的,陈岁安放下勺子不吃了,他脸红得要滴血。 “别擦了。”他嗓音沙哑地说。 赵渡假装没听见没看见,另一只手故意抬高陈岁安下巴,眼底赫然展现出一副精美凌虐的皮肉。 他问:“怎么?” “没什么,别擦了。” “下午三点听证会难道你想顶着这张脸全球直播?” “啧.......”陈岁安不耐烦地深吸了口气扭头看赵渡,泛红的眼尾越来越明显半点消退也无,他猝然伸出手握住赵渡手腕,两人靠得极近,彼此倒映在彼此眼底。 “我对你......过敏,意味着从本质上我们就不和,我的基因甚至排斥你,所以咱们到此为止,只要今天一过,你签你的判决书,我服我的刑,行么?”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赵渡反问。 “什么?” “你知道确定是对我的过敏,而不是自己的?”赵渡云淡风轻的抹着药移向陈岁安胸膛,感受心跳起伏的同时反问:,“是不是有点冤枉人了?” “.......” 两秒后,陈岁安找到了强有力的反击,咬牙切齿地说:“上次在医院我可没有过敏!” 赵渡倏然一笑:“那就频繁接触过敏原,脱敏其实很简单。” “你混蛋!” “先吃饭。” “吃个锤子!!” “别说脏话。” “......” - “请问裴纠察,陈部长和裁决官均未出席您和路纠察的上任仪式,请问对此您怎么看。”记者举着收音话筒追着裴瑎问。 新建的纠察大楼位于赤道附近,热带雨林季候,常年高温多雨。 昨夜凌晨的一场大雨几乎席卷了整个宇宙岛,而这座崭新的大楼在雨水冲刷下更加干净明亮,幕布玻璃冷冷反射着炽热的光亮,此时接近十点,气温便已经高的不像话,蒸腾着水汽滚滚热浪。 所有人都只想快点步入大楼享受冷气,只有裴瑎走得很慢,他面对记者毫无理由的挑拨无动于衷,甚至还停下脚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袭白衬衣温文尔雅,慢慢回答:“上任仪式只不过是形式而已,连接大家聚在一起的还是工作内容,请各位不要妄自揣测。” “那您对今天下午的听证会做法看法,陈部长真的与黑市勾结购买导弹从而炸毁所有近轨卫星吗?” “抱歉,这个我不能回答。” “为什么裴纠察。”记者不依不饶地追问。 裴瑎再次停下脚步,微微一笑:“对于没有证据的事请不要先谈论危害,这是对陈岁安部长严重的言语诽谤。” “听起来您好像对陈部长很有好感,你会在听证会上偏向于他吗?” “当然不会。”他慢条斯理地将衬衣折了折,露出一截白皙清瘦的小臂,没有丝毫不耐烦继续说:“我只是负责监督的其中一环,到底如何判定需要看源老们裁定和投票。不过.......”他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相信陈部长没有违背机制所制定的法律,那时候我可能会偏向他,毕竟长得好看的人理所当然应得到偏心,不是么?” 话落,他再不给记者们提问机会,头也不回地朝纠察大楼走去。 - 上午十一点。 蒙太山脉自由峰。 众人屏息凝神已经在木屋外等了一个多小时,突然,房门吱呀一声。 众目睽睽下,赵渡穿着象征裁决团至高无上的黑色制服打开了门,他一脸严肃克己,刀凿斧刻的脸庞没有丝毫表情,握着温润泛光的黄铜门把手静静站着门口,众人不明所以。 几秒后,一只铮亮的皮鞋从他身后踏出。 陈岁安微微低头单手扣着双排扣的西装外套,一手摩挲着后颈。 赵渡轻轻关上房门,站在陈岁安两步之后,俯身替他理顺因皮鞋跟起皱的裤管。 山峰尽头乌云卷土重来,周遭光线立刻暗了几个度。 两人并肩而立,淡漠却统一的眸光扫过众人,扫过波澜不惊的湖面,扫过常年积雪的山巅,默契的互相对视一眼。 众人头埋得更低,一个可怕而清晰的念头陡然冒出。 裁决官和陈部长之间。 有什么东西变了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两人在走下台阶后背道而驰,头也不回地踏上两架昆机。 所乘不同,但目的地一致。 作者有话说: 鞠躬
第39章 铜柱地狱 敢动他一根汗毛 4月2日, Pm14:25分。 纠察大楼。 听证会与其他座谈会、论证会相比,最大的区别在于公开性,会议举行是公开的, 允许公众旁听, 允许记者采访和报道。 荷枪实弹的纠察队队员身着黑色作战服,在40°高温情况下正襟危站,成队成排一路从大楼外的圆形广场上延伸进可容纳两千人的会议室。 炽阳高挂头顶,大批记者群背着长枪大炮在会议室开放那刻争先恐后推挤,每个人都试图找个绝佳拍摄位置。 20亿人口罢工罢课, 坐在电视机或全息投影前,聚精会神地参与到这场没有硝烟的听证会。 庄严肃穆的纠察楼会议室,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裴瑎和路哀率先进场,在闪光不停背景下,稳稳落座在右侧听证主持人位置。 两分钟后,赵渡进场。 闪光灯偃旗息鼓, 有胆大的偷拍,见他身后跟着的彭钰童没出声制止更加放肆。 一旦有人开头, 顺理成章的闪耀频率呈倍数递增。 这算得上赵渡第一次在大众面前暴露面孔。 实时转播的画面同步到几十亿双眼睛面前,他们不由自主地在惊诧中发出一声叹息。 好犀利的一双眼睛, 好强的压迫感,仿若再注视一会儿, 那股无形的穿透力瞬至身边。 【完了我感觉我已经犯罪了。】 【这双洞悉人心的眼睛!!】 【裁决官大人我承认小时候偷了一支棒棒糖, 请问你会给我判刑吗, 判刑的话我们有机会见面吗。】 赵渡缓步前行,踱步到主席台上的决策席上, 他单手解开制服外套的纽扣, 落座。 他身边还空着五个空位。 与此同时, 一阵密集脚步声从门口外走廊由远及近。 记者们还未从赵渡那张脸的震惊中苏醒过来,五位源老到了,噢不,怎么是四位? 程逸走在最前面,永生让他的面貌停留在中年时刻,他面容肃穆甚至可以说称得上严峻,另外三名源老落后一米之外,分别是:章右、沈堰、汪立轩,他们同样也是一副严肃板正。 咔咔咔咔拍照声不绝于耳。 宇宙岛人从没像今天这一刻,能见到这么多从不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大人物。 他们四人路过主持席微微停步,因为裴瑎和路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与他们打招呼握手。 “请问柯柏前辈怎么不在?”裴瑎挂着恰到好处的完美笑意。 柯柏就是五人源老们其中一员,现在到了四人,只有他一人未到。 程逸背着手,一张脸看不出喜怒,淡淡道:“不清楚。” 四人转身登上主席台上的决策席,纷纷落座。 赵渡面无表情,扬眉颌首,算是打过招呼。 Pm14:55分。 这间可容纳一万人的会议室灯火通明,鸦雀无声。 上百名记者团居于会议室后三排,前五排悉数空缺。台上主持席缺一人从左往右依次坐着赵渡、程逸、章右、沈堰、汪立轩,右侧主持席坐着裴瑎路哀。 左侧证人席和下方正中央陈述席上空空如也。 还缺今天听证主角——上任两年仅24岁的执行部部长陈岁安。 证人席无法确定席位,因为在场所有人除了记者团谁都可以提证据,至关重要的证人可能此时此刻就在这栋新建的大楼内,也可能伪装在后三排内。 Pm14:59。 一阵清脆踢踏脚步声停在门口,猝然消失。 两秒后,一只铮亮的皮鞋踏上地面。 陈岁安逆光而来,抵肩长发俨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利落干脆的短发,某人上午为其准备的双排扣西装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象征无上权力的执行部部长特制制式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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