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赵渡撑着桌面起身,缓缓上楼。 陈岁安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动也不动望着天花板,远处偶有灯光从窗帘缝隙射进,浅淡金光如同一尾灵活鱼儿转瞬即逝。 血液鼓噪,耳膜清寂,走廊清晰脚步声由远及近。 每一步都是无法抗拒的妥协。 ——嗡嗡嗡 搁在床头的手机骤然响起。 同时门外那道脚步声消失。 陈岁安看也没看来电显示,麻木接起。 “喂。” 电话那头传来裴瑎低低的问候:“睡了么?” 陈岁安眨了下眼睛。 “还没有。” “没睡就好,我还害怕打扰到你。”裴瑎说,“今天机制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陈岁安:“嗯。” “只是暂时停职几天后就会恢复,游行已经镇压下去,不用担心。” “嗯。” 短暂沉默过后。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裴瑎问。 陈岁安回:“没有。” 也不知他是真关心还是假做意,关切的解释:“通常事后都会发烧,如果残余液体没有完全被身体吸收可能会严重,唉......本来是要观察一晚上的,但是你又不听执意要回北半球。” 陈岁安哑着嗓子,“还有事吗?” “我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你现在在家吗?”裴瑎顿了片刻,说,“我还在执行部总部,离你家很近,如果你难受的话我可以来照顾你吗?” 他又说,“毕竟因我而起。” “不用。”陈岁安语气没有半点波澜,“我心甘情愿。” “那好吧......你早点休息。”裴瑎在挂断电话前仔细叮嘱,“如果不舒服记得给我打电话。” 陈岁安浅浅应了声,旋即挂断电话重新躺回去。 可耳边突然爆出一声惊天巨响! 陈岁安闻声坐起。 走廊大片灯光从阵阵烟尘中倾泻而进,卧房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斜挂在门框上,要落不落。 赵渡竟然直接徒手破开了房门! “你在跟裴瑎说什么?”他站在射灯之下,灯下人黑看不清表情,面部几乎全是阴影!不过浑身轮廓都绷到僵直! 他阴冷森寒地重复了遍,“你在跟他说什么?!” “滚出去!”陈岁安死死掐住指关节,“出去!” 尘烟散尽。 两人无声对峙。 但谁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那一触即发的危险关系! 那段模糊不清的对话实在太容易引起误会了,任谁来听都只能从只言片语的字眼中揣摩出发生了什么,谁也不会联想是ERV病毒。 赵渡二话不说大步跨进卧室直朝陈岁安而来! 他暴戾地像头脱缰野兽,径直来到床边,骤然出手死死钳住陈岁安下巴。 “回答!” 他眼底血丝遍布,后槽牙紧紧咬着,居高临下地问。 “回答我的问题,你跟他干了什么?刚刚在说什么!” “什么残留?” “说话!” 陈岁安忍着剧痛的下巴,艰难伸手想要拔掉擒在眼皮下的手指,他浑身都在用力攥起,却根本拔不掉。 只能从齿缝中飘出断断续续的 “滚......出去!” “是我想的那样么?”看他吃痛,赵渡倏地松开手指,字字泣血。 “不是我想的那样,对吗?” 明明只是掐住了下巴,却像扼住了咽喉。 陈岁安捂着脖子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咳得鬓角青筋暴起,咳得眼泪哗哗。 足足十几秒后才平复下来。 他仰起头似是故意露出下巴红痕示弱,嘴上却说着无比狠心的话。 “是的我跟他睡了。”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怎么样,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凉意从脚冒着头顶! 赵渡背脊全数僵直!指节都爆出阵阵脆响! “还想听什么,过程还是前戏?”陈岁安微微偏头,露出红得有点不正常的侧脸,“他挺温柔的,不过跟你也没什么两样,感觉不还是那个感觉么?” 不仅做足了全套,还在比较。 事已至此,不如彻底死了他的心,快刀斩乱麻总比藕断丝连要爽快! 不就是恨么? 陈岁安冷冷一指大门,“滚出去,虽然我不是陈部长,但我家也不是你想来就能来,密码明天我就换,下次再强行进来我一定弄你!” 可这句话并不会换来恨,只会换来滔天怒意! 赵渡忽然暴起,掐住陈岁安脖子咚地一声直接他掼在床上! “我不信,我不信!” 他掀飞被子将陈岁安整个人强行压在身下,薄薄衣料顷刻间便撕碎,四分五裂到处都是,陈岁安想要反抗,脑海又被一道指令强行控制动弹不得。 “滚开!” 赵渡急急拧开床头灯,半跪在床上如检视珍宝那样,将赤.裸的陈岁安从头到脚快速检视一遍,没有任何伤口,没有任何暧昧痕迹。 理智告诉他这是陈岁安故意撒的谎,而狂涌而来的占有欲愈发叫嚣! “我知道你在骗我,我可以等可以忍,可以暗中保护你替你筹备,可是不能这样对我!”他摆弄陈岁安就像摆弄一副玩具,翻过去,又翻过来,他凶悍至极地嘶吼,“你不能跟别人在一起,谁都不准碰你,谁碰你我就杀了谁!” 陈岁安竭力调动肌肉,狠狠回头。 “如果你敢,我一定会恨你!” 话刚说完,他骤然尖叫起来。 冷汗就像天空倾盆而下的大雨,在那刹那钻出每个毛孔! 他痛苦的痉挛,在撕裂中死死咬着下唇,咬到出血! 赵渡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抵着手指寸寸摸索检查,暴怒的问: “告诉我你没有,你没有!!” 方才闯门那一刻他若是被逼上绝路脱了缰的凶兽,那么此刻他便是困在牢笼的癫狂囚徒! 狗急跳墙、孤注一掷、垂死挣扎! 潮湿水汽黏在睫毛上,眼泪洇进发缝,陈岁安整个人宛如被水洗过一般,疼得一个都叫不出口,浑身紧绷剧颤到极致! 赵渡根本不罢休。 “你跟裴瑎什么都没发生是不是?!告诉我!是不是!” 陈岁安吐出口腔鲜血,斜睨着,嗓音干哑无比。 “不,做了。” “我们什么都做了。” “你摸不出来吗?” 这句话简直如同惊雷当头砸下,赵渡呼吸都停了,灭顶的怒意冲刷开所有竭力维持的神经,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直至深夜,陈岁安昏了又醒,床单上血迹斑斑,痛苦又屈辱。 三儿被楼上动静惊醒好几次。 起先第一次飞进看见屋内情形和血迹,大喊着杀人啦杀人啦,然后飞快逃走。 他好像只学会了这句话,并且乐此不疲。 第二次飞进来时,陈岁安没有任何声息,伏在床上只剩一具空洞皮囊。 第三次他只飞到走廊,便听见了阵阵压抑的低泣。 天亮了,窗外路灯盏盏接连熄灭,微光和昏暗的界限里。 陈岁安整张脸陷在枕头,麻木地看着窗外,眼角划泪很快又被赵渡揩掉,暴虐了整夜的情绪稍稍平复,赵渡动作不停吻他眼角,反反复复说说不要哭,说不要走,说听话。 陈岁安无限凄凉。 你困住我大脑,撕裂我身体。 你求我不要走? “滚......开......”他从喉咙挤出气音,颤抖着,“我恨.......你” 赵渡静止一瞬,又贴上来,堵他嘴唇,含糊不清地说。 “不要恨我,要爱我。” “我不爱你。”陈岁安迟缓地转动了下眼珠,“我不爱你。”情绪和疼痛无处可泻,他空洞地看着赵渡,轻轻说,“你能不能去死?” 赵渡伸手蒙住他眼睛,继续发狠。 “要死,你也要跟我一起。” “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我们会在一起活很久,要么也在一起死。” “你的灵魂你的思想,永远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陈岁安吸不过气,肺泡抽得生疼,迟来的ERV病毒副作用涌上四肢百骸,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他听见赵渡冷酷无比的警告。 “从今天开始,你哪里都不准去!” 作者有话说: 谢谢宝宝们的安慰,我又活了!再累也值得,感动到心里都是满满的。 谢谢!我永远爱你们!
第91章 枉死地狱 让我进去他快死了! 疼。 浑身都疼。 ERV病毒副作用开始席卷四肢百骸! 疼痛如涛拍沙滩层层递进, 间歇一次比一次短,剧烈程度却一次比一次重。 大床上,陈岁安蜷成团, 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浑身如同被水洗过。 混杂血液和特殊液.体的床单已然换新,尽管撕裂伤口早已愈合,可卧房那股血腥和荷尔蒙味道久久不散。 其实只要现在赵渡认真回想,昨夜自己到底有没有弄伤陈岁安就会明白一切,可惜当时的他完全失去理智, 暴戾占据上风根本没有意识。 不然事后理智回拢,他就能发现陈岁安身上所有伤口都在短短十几分钟内急速愈合。 也会发现床单血液不是陈岁安咬破口腔造成的,而是自己亲手造成的。 那通暧昧不清的电话其实就是子虚乌有! 所有疑云误解便会迎刃而解。 可惜没如果。 当然唯一值得庆幸是,在他寸寸检查中没有找到陈岁安与他人痕迹。 他欣喜若狂,虚惊一场。 他庆幸又懊悔,时候抱着昏迷不清的陈岁安一遍遍道歉, 像个语无伦次的疯子,爱而不得囚徒, 一遍遍地吻陈岁安,又一遍遍抵死缠绵。 直到天亮他才将陈岁安抱进浴室, 给他洗澡,然后收拾房间, 下楼重新熬了一锅浓浓的粥。 几十分钟后折返回来, 当他把人从床铺捞起, 准备一勺勺喂粥时才意识到陈岁安的不对劲。 从前不是没有过这样情况,偶尔没及时清理干净就这样, 但身体强大复原能力能很快抵消烧热症状。 喝粥暂缓。 他冷毛巾给陈岁安不断擦拭身体, 期间陈岁安一直紧紧闭着双眼, 偶尔半昏半醒间会睁开眼睛,茫然看着他动作。 这时赵渡发现便会停下,伸手触及陈岁安脸颊,如同从前每个清晨醒来时那样,吻一吻额头,温声问:“要起床吗?” 这一次,赵渡先是忐忑一愣,用毛巾一角擦干水渍手指,才微微倾身习惯性去吻额头。 陈岁安沉缓地眨了下眼睛,侧脸躲开。 “滚开。” 他嗓音沙哑无比。 “先别发脾气,你有点发烧。”赵渡手指追过来,扳过陈岁安脸颊,强行将吻落在了鼻梁一侧,温热的唇贴着细腻皮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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