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不来了。他像头狼一样把祝神笼在身下,只是执拗地在心里想,谁都醒不来了。 他附身埋进祝神胸前,嫌那另一半衣服碍事,随手便扯下来丢到床下,不管不顾地在祝神身上乱咬。 “你总是这样……”祝神抱着他的脑袋,身上左一处右一处地轻轻痛着,听见贺兰破在自己怀里喃喃,“你总是这样……” 祝神此刻的感受难以言喻。 贺兰破留在他身上的牙印并不很深,兴许过个半夜就消了,可缠起他来没完没了,下嘴的力道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痛是有的,可又不足以让人叫出声来。 最后他的耳朵和嘴角也没能避免。 贺兰破吮上他的唇角时祝神嘴里尝到一点咸苦的味道。 他抓在贺兰破肩头的手有些发颤——大概是贺兰破还以为自己在梦里,对祝神下手时总比平时任性,指尖虽暂时没了指甲,可因为高频率的练刀生了一层薄茧,摩擦在祝神身体里时总叫人不太受得住。 没几下祝神便挣扎起来,贺兰破抽出手,指节上水淋淋地沾满了液体。 他的手指此时不太好看,自己也不愿多看,并觉得即使是梦,也不要让祝神看见。 祝神被他手上的茧磋磨地死去活来了一场,一时承受不了那样粗糙的刮擦,身体几乎反应不过,抓着被褥视野朦胧地喘息着,根本没工夫注意贺兰破手指的惨状。 贺兰破握住他的脚踝举到肩上,略一偏头,在腕骨处咬了一口。 祝神别过脸,本不想去看自己一腿的印子,没多久又忍不住转过头,低声道:“小鱼,慢点。” 屋子里只有木床摇动的声音和两个人的喘息。 贺兰破今夜动作分外的重,甚至堪称有几分粗暴。比之欲望,更像是在前几场梦里受了气,逮到机会,非要好好撒出来不可。 祝神额头抵着床柱,双目紧闭,两手快把身下的被子捏碎也不肯出声。偏今夜碳添得足,他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鼻尖脖子上都是汗,贺兰破亲了他的眼睛就去亲他的嘴角,那点藏不住的呻吟就盘桓在两个人唇齿之间了。 摇摇晃晃间祝神的手往旁边胡乱摸索,迷迷糊糊地抓着枕头一角便往自己这边扯。 扯了一半,被贺兰破心领神会拿过去垫在腰下。 他后腰迎着贺兰破的位置变高了,下一瞬就被捣进了两寸。 那深度顶得祝神心慌,手忙脚乱要把枕头从腰下抽出来。 哪想贺兰破一俯身,把他整个人抱坐在了自己身上,彻底没入了他的身体。 祝神挺直了腰一仰头,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又很快止住。 他推了推贺兰破的肩,头低低地垂下去。两个人之间哪里都是湿滑一片,祝神后仰着撑住贺兰破的腿,感觉再使点劲,肚子都能磨破了。 他的五指捏住贺兰破肩上的骨头,指尖愈发泛白,最后在贺兰破身上微微一蜷,失禁般哼了一声,往前倒下来,下巴湿淋淋挂在贺兰破肩头,又叹气:“你啊……” 贺兰破偏头,嗅到祝神浑身笃耨香的气味,更浓郁了。 他抓起祝神的手放到嘴边,将食指含进嘴里,忽然咬了下去。 这一口咬到了指节,祝神正靠在他肩上半死不活地缓气,猝不及防疼了一下,便叫出了声。 房间门当即被人从外破开,刘云闪身冲进房里:“二爷!” 祝神也不知哪来的精力,登时抬起头,把贺兰破按进怀里,隔着屏风对刘云冷声道:“出去。” 刘云怔了怔,见床头坐着两个模糊人影,很快便低下眼:“是。” 随即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贺兰破却在祝神肩头僵硬了身子,空洞地眨了眨眼——不是梦? 这次是真的。 他从头脑空白到渐渐回神,刚想起身看看祝神,又被按回去。 祝神听起来累坏了:“别动。” 贺兰破呼吸也轻了,祝神说什么就是什么,当真一根头发丝都不动。 良久,他像忽然想起什么,一下躲开祝神,转身面向床内,在乱糟糟的被子底下四处摸索。 摸到那一对冰冰凉凉的黑色的手套,贺兰破不分正反地匆忙戴上,才停下动作,长时间地沉默起来。 祝神见他转过去就不转回来了,便试探着喊了一声:“小鱼?” 贺兰破低垂着眼,缓缓侧过身,肋下赤青相接的飞鱼刺青在凛冽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其实很想暂时把自己两只手剁了,免得祝神看见。 好在祝神向下瞥一眼他的手,猜破他的心思,对此缄口不提,只是往后一靠,迁过被子搭在腰上:“这下醒了?” 贺兰破不接话,静默过后,一言不发地起身下床,把祝神拦腰抱到一侧小榻上,又去换了一床被褥,再给祝神拿了干净衣服,一通忙活完,回到祝神面前,祝神果然歪在毯子里睡着了。 他连人带毯子一块儿端到床上,给祝神搭好被子,便抬起祝神胳膊悄悄钻进祝神怀里。 临睡前想起自己把祝神咬出声那一下,又偷偷在被窝里摸到祝神的手想拿近看看。 刚举到眼前,听见祝神闭着眼说:“还咬?” 贺兰破捏了捏祝神指节处的牙印:“你知道我一直做梦?” 皮革的触感没有温度,祝神把指尖从他手里抽出来,带着被子将贺兰破揽进怀里,懒洋洋笑道:“你在梦里那么喊,就是死人,也会被叫活的。”
第71章 71 第二天清晨祝神略带疲色。 贺兰破坐在床前的脚踏上,一边等着祝神给他梳头,一边尴尬地发现自己昨夜确实把手套戴反了。 他盯着自己的双手沉思半天,最后趁祝神扭头去拿发带时,飞快把它们取下重新戴了一遍。 贺兰家的人都是高挑个子,贺兰破尤其。 他一双腿生得长,过去几个月像是又长高了点——也可能是瘦了显高的缘故,此时坐在祝神身下,两条腿无处安放,干脆长长地伸了出去,一副两眼放空的样子。坐没坐相,倒显得有些稚气了。 直到他的头发被祝神第八次绑好又放下,容晖在旁边看不下去了,欲言又止地伸手:“二爷,我给小公子梳吧。” 祝神瞥过去一眼,容晖又闭嘴了。 贺兰破的流苏发冠留在了上一个循环,跟那枚铜币一样,带不回来了,若非如此,也不会引起祝神一大早非要亲自给他束发的兴趣。 而祝神的手艺功夫众所周知——即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只能扭头就走。 一直跟个隐形人似的刘云冷不丁开口:“二爷的药快冷了。” 这话像点醒了贺兰破,他收回目光,心知祝神不乐意喝药,便仰头说:“饿了。” 祝神“唔”了一声,本来准备第九次拆开发带重来,还是悻悻作罢,拍拍贺兰破的肩道:“起来吧。” 容晖趁机凑过去:“二爷先喝药。” 祝神喝完药,抬头发现贺兰破额前有一缕头发没有梳上去,于是起身,在贺兰破另一侧侧前拨了一缕头发下来,以求一个对称。 贺兰破顶着一头梳了一早上却不如不梳的头发跟祝神共进早饭。 小菜里有道蟹黄蒸豆腐,祝神只挑了两筷子这个菜便不吃了,后来趁贺兰破不注意,连这两口也吐进了唾盂里。 贺兰破虽低头吃饭,却也藏着事,吃得心不在焉——他很不确定祝神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回到过去这一觉,祝神是全都想起来了,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他倒更情愿祝神什么都不知道。 至少在贺兰破看来,那些祝神遗忘的日子,譬如在丘墟被关起来那些天,祝神过得并不好,不如忘记了事。比起自己曾经作为“贺兰公子”在祝神的十七岁出现过,祝神受过的痛苦才更重要。如果祝神的苦难连带那些和他在一起的时光被一并忘却,也未尝不可。 他思忖着要怎么试探,一抬眼却见祝神正拿着茶杯漱口,便愣了愣:“你吃完了?” 祝神接过帕子擦嘴:“才吃了药,不大吃得下。” 贺兰破想了想,含糊地问道:“你现在……还好?” 祝神除了脸色比起床时略白一点,其余并无异样。看模样像是什么也没想起来。 他冲贺兰破笑笑:“贺兰府还好?” 贺兰破也放下筷子,没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不知道。” “你该回去看看了。”祝神点道,“贺兰明棋外出了一个多月,如今府里群龙无首,纵是有小辛和疏桐,也不及一个真正姓贺兰的人在。” 贺兰破听了这话,未置可否,只重新拿起筷子举在手里,并不夹菜,低头沉默过后,再次放下筷子:“你赶我走?” 祝神失笑:“小鱼……” 大概贺兰破也晓得自己有几分无理取闹,毕竟祝神说得在理。可他还是隐隐觉着哪里不对劲。 他漱过口,换了身外衣,拿起雪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看祝神——祝神带着点笑意望着他,却是连起身相送的意思都没有。 贺兰破眼神黯了黯:“那我走了。” 祝神这才点头:“我明日就去看你。” 目送人下楼,直到从窗边看见贺兰破策马离开客栈,祝神才长松一口气。 他放在腿上的一只手攥紧了衣裳,此时掌心已经出汗。随着他这一口气呼出去,祝神额头也沁了几颗冷汗下来。 贺兰破要是再晚走一刻,他就露馅了。 “去找老陆。” 祝神心跳得厉害,几乎是挣扎着往床边走去,一面走,一面大口喘气,同时当年被戚长敛拔过指甲的那只手难以控制地发起抖来。 他蓦地回头冲刘云吩咐,神色森然到露出了一丝凶相:“把老陆找上来!” 陆穿原正在楼下骂骂咧咧。 今早他收到一封传书:那个他苦苦联系两月有余的小师叔,柳藏春,千呼万唤之下,终于将在几日后动身前往喜荣华。 “他大爷的,”陆穿原叉着腰在药堂口吐了一上午的脏言,“爹死了才想起订棺材,人醒了他才想起要过来!” 宵娘在旁边长凳上嗑瓜子:“不要这样咒阿拉祝小二好不啦。” 祝神蜷在床上,汗如雨下的同时打了个喷嚏。 陆穿原抱着一炉子小霁粉匆匆忙忙上四楼,进房时祝神已然浑身痉挛到连早上那碗汤药都吐了个干净。 过去两个多月,祝神虽睡着,但药瘾发作起来时身体反应也不小,时常呼吸不自觉地急促一阵过后就愈发微弱下去,一开始陆穿原还试过在屋子里点燃小霁粉给他缓缓,可作用不大,最后还是直接燃了裂吻草才让祝神平静下来。 如今祝神醒了,这药非戒不可,陆穿原便想再用小霁粉试试。 金炉里飘起了一缕长烟,陆穿原回身对着看傻的容晖和刘云吩咐:“下去守着,谁都不许上来!”
113 首页 上一页 75 76 77 78 79 8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