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伙同那帮混混骂骂咧咧地走了。 房子的火才从厨房烧出来,还没蔓延到卧房,只是烟雾浓郁,呛得人几近窒息。 祝双衣弓着身体冲进房内,小鱼气息奄奄躺在床上,不知是被熏晕了,还是本就晕着。 他抄起人就往外头钻,浓雾刺得他睁不开眼,祝双衣蒙头乱转,硬是凭感觉摸到大门逃了出来。 屋子外已有见势前来灭火的村民,一见祝双衣抱着孩子冲出来,就七嘴八舌问里头还有没有别人,祝双衣胡乱摇头,抱着小鱼坐到一边,其他人便泼水泼土地灭起火来。 几日不见,小鱼瘦了一圈。 祝双衣抱着他,捏了他的胳膊又捏了他的腿,裤管空荡荡的,衣袖也空荡荡的,好不容易养了两个月长出来那点肉又一下子掉回去了。 “小鱼……”祝双衣探着他的鼻息,又很小心地拍了拍小鱼的脸,最后掐住小鱼的人中,“醒醒。” 两个人被烟雾熏成了一大一小两块煤炭,小鱼躺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睁眼,一醒来瞧见祝双衣,恍然像做了个梦,不明就里地眨眨眼,安安稳稳翻了个身,把脸埋到祝双衣肚子上:“祝双衣……” 再不济好歹人醒了,祝双衣松了口气,拍着他的背问:“有没有不舒服?” “我热。”小鱼瓮着声儿在他身上蹭蹭脸,有气无力地说,“你是不是又乱做饭了?” 祝双衣抬起头,家里火势已经下去,村民们知道他无暇顾及其他,灭了火便自行离去,眼下这屋子烧塌了一角,遍地是水和着土,随处稀泥,至少今夜是住不得人了。 他把小鱼放在了奶奶家里,自个儿回到路上牵了马,先忙着把背回来的菣草剁出汁,端给小鱼喝了,再回去收拾满地狼藉。 勉强扫了水,再打扫完厨房,便是深夜。那一角被烧塌的屋顶得明天去借个梯子才能补上。 祝双衣躺在潮湿的卧房里,身体已是疲惫至极,却怎么也睡不着。 廖二说他他要跟小鱼陪葬,这是什么意思?小鱼死了,廖二也会死?难道这病会传染的? 祝双衣自诩并无这般害人的心思,之所以让廖二来照顾,无非是看他缺钱又没活干,精力也比旁人旺盛,怎么会想故意害人呢? 更何况自己贴身照顾小鱼那么久,也不见染上了小鱼的病。 他不想廖二死,廖二却想活活烧死小鱼! 如果今天自己回来晚一步,见到的就是小鱼的尸体了。 祝双衣目光扫向他放在床尾的那把三棱剑——也不知廖二干了这么丧良心的事,能不能睡得着。 - 廖二不仅睡得着,还睡得相当好。 他用一下午的时间把祝双衣家里那小杂种得了传染病的消息散播出去,以后村子里的人不止他一个,凡听说了这件事的,都会绕着祝双衣的屋子走了。 廖二大剌剌躺在自家茅草屋的床上,一身酒气,两天大鱼大肉的消遣令他难以忘怀,以致于在梦里仍继续着他挥金如土的豪行——碎金子也是金嘛。 他今年其实十六岁了,天生长得显小,只是个头较高,比起祝双衣家里豆芽菜一样的小鱼,他得有对方三个大的块头。因终日在村里混吃等死,谁家有饭就去蹭一顿来吃,又怕年纪渐长,人家说他游手好闲,他便对谁都说自己十三四岁。面对祝双衣这等逃难来此的新面孔之流,他更会把岁数往小了报,以博得一波同情,指不定便能骗到谁施舍三瓜两枣。譬如几天前的祝双衣临走前就念在他可怜,送光了自己的钱。 廖二拿这笔钱去妓院流连了两日,花天酒地,开了荤,尝过那等欲仙欲死的味道,还没回过味来,钱袋子便空了。 今晚半夜他醒过来,又犯了那股子邪瘾,奈何没钱去发泄,一时又想起下午碰见祝双衣回家时那副神情,便觉得那双眼睛生得真是好,依在那张瓜子脸上,活脱脱一股狐媚子相,偏偏又不合时宜地装满了懵懂和惊恐,房子烧了是这样,想来被人拉开大腿往里操的时候也是这会是这模样。 天生勾引人的骚货。 廖二闭着眼睛,想得下腹充血,干脆把裤子一扯,手就摸上去胡乱的揉弄。 “祝双衣,骚狐狸……”他兴到浓时皱紧眉头,喃喃出声,“操死你……老子操死你!” 伴着几声喘息,廖二几哆嗦,射在手上。 他仰头舒服地吐了口气,打算下床撒了尿就回来,结果一睁眼,刚刚脑子里幻想的人就坐在他床前。 祝双衣面无表情看着他,也不知在床边坐了多久,身后窗格子里青白色的月光照着他半张脸,冷冷淡淡如玉一般,没有情绪,了无生气。 廖二先是吓得出了一背冷汗,很快提好裤子,稳住心神道:“是你啊。” 祝双衣垂下眼,搭在床上的那只手的指尖被溅上了几滴白浊。 他抬手在廖二的衣服上擦掉,问道:“操完了吗?” “什么?”廖二愣了愣,随即脸上一烫,轻咳一声,“你来干吗?” 祝双衣忽地一笑:“我来看看你。” 廖二满脑子情欲还没卸,突然见他这一笑,下身竟又颤巍巍支棱起来。 祝双衣瞟了他裤裆一眼,视线扫回他脸上,开口道:“你出生的时候,父母双亡,村子里的人管你叫小灾星。” 廖二是个毫无羞耻心的,过去怎么样,村里长住的人也都知道,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他这么些年,脸皮早混出来了。 他换了个姿势,侧过身对着祝双衣,干脆破罐子破摔,把手伸进裤子里,就着祝双衣的脸撸动起来:“是啊,怎么了?” “他们说你幼时便很凶悍,同龄的小孩儿谁敢叫你小灾星,你非把人打得满村子跑不可。”这是祝双衣听隔壁奶奶说的。下午他去奶奶家里安置小鱼,或许是为了宽慰他,奶奶便同他讲起廖二幼时的一些悲惨事。 耳边喘息声越来越重,兴许是祝双衣的出现刺激了廖二的欲望,他对着祝双衣一声一声地呻吟出来。 祝双衣充耳不闻,接着说:“即便不是同龄的,你也非要跟人拼个头破血流。其实你很可怜。” 廖二身体颤动着,冷笑一声:“我可怜,那你现在,要不要来可怜我一下?” 说着他便抓起祝双衣的手往自己下身按。 祝双衣不动声色抽出手,缓缓起身,朝他床头方向走得更近了些,廖二恍惚间听见利器摩擦地面的声音。 祝双衣长身玉立,低着眼睛凝视他:“你明知被人叫灾星很可怜,也吃过苦,为何还要这样称呼小鱼?” 廖二不明所以:“你说什……” 一语未了,他眼前掠过一抹寒光,想说的话没说完,来不及发出的尖叫也没叫出口——祝双衣的三棱剑像一把锥子,直直垂下来穿破了他的喉咙。 廖二瞪大双眼,嘴张得浑圆,手还放在裤子里,似是没及时意识到自己的死亡。 “去地下操我吧,廖二。” 祝双衣扔下长剑,从地上捡起自己带来的切菜刀,跨坐到廖二身上,举起手,一刀一刀从他脸上往下,砍遍了全身。 良久,他下床,趁夜把廖二从家门拖了出去。 十七岁的祝双衣看着纤细羸弱,实则力气一点也不小,单手拖行廖二的途中没做一点停顿,一路前往村子外头,最终把尸体抛进了河里。 他在破晓前拎着一只才杀的野鸡回家,甫一进门,便和屋子里的人迎头相撞。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祝双衣率先反应过来:“……大夫?” 原来是给小鱼诊病的那位大夫估算着他去寻找菣草的时间,又考虑到这两日小鱼的药该吃完了,便在医馆闭门后特地雇了辆牛车赶来看看。 不成想人没看到,院子里一片废墟。 大夫走不动了,便在房中休息了片刻,眼瞧着天亮,该回去开门看诊,却见祝双衣浑身是血地回来了。 他惊魂未定,拉着祝双衣进门:“你这是怎么搞的?” 祝双衣身上的血实在太多,在池子里泡过似的,从头到脚,连眉毛和眼下都溅上了血迹。 祝双衣低头沉默半晌,最后提起手里的野鸡:“我杀了只鸡,您吃吗?” - 东方见白时,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廖二从水里伸出一只手,抓住浅滩地面,一点一点地爬上岸去。 这是祝双衣下山以来第一次杀人,太过生疏,不够果断,看似下手凶狠,实则没一刀下在要害处。 廖二的喉咙被捅了个洞,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被拖去抛尸的路上竟恢复了少许意识。 他装死不吭声,沉着气憋在河里,一等祝双衣离开便马上使劲力气往岸边游去。 待到半身出了水,廖二趴在岸上,双腿还在河里泡着,人却拼命伸长了脖子,企图捕捉到某个路过的人,指望着谁能救他一命。 下一瞬,空中飞来一把长刀,直击他的后脑勺,将他头颅劈成两半,定死在了岸上。 ---- 贺兰破:double kill
第41章 41 厨房虽塌了一角屋顶,所幸大火并未烧塌灶台。 祝双衣沉默地打理那只野鸡,烧水放进锅里,忙活了好一阵子。 医馆大夫本是打算吃点鸡肉再离开的,然而等祝双衣做好鸡肉从房里端出来,他看了一眼便走了。 两个人心照不宣没有多提一句关于祝双衣身上血迹的事。当下的世道,杀人比杀鸡容易。遍地都是等死的人,却找不出两只鸡。 祝双衣留了奶奶和小鱼的份,狼吞虎咽塞完其余的鸡肉——他做的饭菜,还是不要太仔细品尝为好。快快地吞下去,让味觉追不上他吃饭的速度,也是一种生存技巧。 接着他赶在天亮前把剩下的菣草捣出一碗草汁,端着药和鸡去看了小鱼。 小鱼被隔在奶奶家的一间屋子里,祝双衣昨晚临走前嘱咐过,怕这病传给奶奶,便叫她千万不要进去,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若非形势所迫,实在没别的地方可去,他是不愿冒如此风险的。 他把奶奶那份鸡肉放在屋外,悄声进到小鱼房里,紧紧地关了门,坐在床头,抱着小鱼起来喝药。 屋子里窗明几净,陈设很少,一张桌子,一张床,据说是奶奶的孙女以前住的地方。 小鱼这会儿正发热,一张不及巴掌大的脸呈现灰白的颜色,额头冒着汗,后背一靠在祝双衣胸前就是一股热气。生榨的菣草难以下咽,就连他这样很能吃苦的孩子喝到一半也不禁皱起眉头,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还知道抿紧了嘴,不让祝双衣把药灌进去。 “再吃点嘛,”祝双衣端着碗抵到小鱼嘴边,另一只手不住地抚摸小鱼的发际,低着头哄他,“明天给你买葡萄。” 小鱼的鼻子很灵,除了菣草的苦涩味道,他周身被祝双衣的气息包裹着,不知怎么的,就喊了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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