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盟主,告辞。后会有期。”空中传来野利蒙尘空洞的声音,早已不见了身影。 “金盟主,厉害啊。明明是来收服高渝余孽,居然和野利蒙尘同游若黎,还能和他约定下次会面。”吕风林忽而现身,浮在半空,翘着二郎腿,居高临下指着金以恒。野利蒙尘方才说的“有人”指的就是以吕风林为首的雷霆卫众人。 “吕统领真弱,连人也追不上。”两人见面唇枪舌剑必不可少,金以恒背对吕风林,“本盟主当然比你厉害,你有这个自知自明就好。” “你!”吕风林自从被野利蒙尘三言两语赶出了若黎鬼苦城,就守在此处。野利蒙尘掌控了若黎,吕风林早已报之昭王。他奉昭王之命请珹王去逍遥京一叙,如果珹王无意,不必强求,只要野利蒙尘未在中原掀起战事,去留皆由他。 吕风林不能对野利蒙尘出手,但金以恒是玄尊之臣,与敌对政权执掌人同行,有通敌之实。“金盟主,那不如比比,你我谁先回逍遥京。昭王殿下他在华盖宫中等你复命。”吕风林从半空一跃而下,凑到金以恒面前,全副挑衅的模样。 吕风林虽是追击霓承岳去了若黎,但也有意在高渝寻找失踪生死未明的金以恒。鬼苦城下,他意外得见到了野利蒙尘,悻悻而归时突然发现了人群中的金以恒,他装作未见,回到了高渝才向昭王传信,昭王只回复一句,“带他回来见我!” “不比。”金以恒环视着数十名雷霆卫,他知道他们守在此地实则等的是自己。霓承岳之死,若黎新旧首领之事,还有为何与野利蒙尘一起,赵孞都在等待自己的解释。 “那你乖乖和我一起回都城,即刻出发,不得耽搁!”吕风林挥手,雷霆卫围绕金以恒近了几大步。 “吕统领,你去安排八抬大轿,抬我回都城。”金以恒挑了块干净的石头靠着坐了,揉揉脑门,“走不动。” “你是废了还是残了!”吕风林抬高了声音,“你来这里的时候飞得那么快,昭王殿下命你回去就这么磨蹭?” “哦,你又跟踪我?”金以恒偏头咧嘴。 吕风林自知瞒不过他,“就是跟踪了又怎样。” 金以恒嘴角一勾,“吕统领,还真是昭王的得力干将。” “废话少说,快跟我出发,误了昭王的命令,你担待不起!”吕风林接过下属敬上的枷锁,讥笑道,“想来金盟主身份不凡,不知道有没有尝过这镣铐上身的滋味?” “哼,你可以来试试。”金以恒理好耳边被大风吹乱挡住视线的发丝,话音还在,倏尔却不见了踪影。 吕风林一时不察,疏忽懈怠,待反应时已经寻不到金以恒,他大怒道,“追!高渝方圆百里已布好了‘捕天’结果,他逃不出去的!一定要抓到他回逍遥京复命!” “是!”百来人同声应和,散开了阵型往四方奔走。 金以恒撤了符纸,掩身在一块巨石之后,这里是瑾晖琼楼遗址,横斜的焦石枯木散落在山地间,寒风吹来破败荒凉。“咳!”他吐出一口浊气,狠狠调息几次才将身体的不适咽了下去。若黎简直和高渝一样,都是毒窟,鬼苦城外那些连绵不尽的绿草气味逼得自己将要窒息。他胸口起伏,脸色不佳,看着靠近的人。 “盟主……”是金窝儿。 “怎么来这里了!?”金以恒声音都是哑的,“叫你回燕齐去替我操练精锐,得了我命令就见机进军高渝,赶来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金窝儿紧张不安,满面愁容,一看就有紧急的消息急着来告诉。 金以恒预感不好,心情更差,指节抹过嘴角,背靠石头而坐,站立不起,冷眼看着金窝儿,“说啊!” “盟主!你一离开燕齐,逍遥京就派人来了拂夜通晓城,把我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金窝儿警惕得瞄向四周,生怕雷霆卫突然杀到。 “怕什么!”金以恒看透了他的眼神,也扫一眼周围,不屑道,“有隔音符纸隐身界,他们发现不了我们。”两张符纸正捏在手心,都是从凤华尹处得来的。 “然后昭王派人来到了咱们城中,把盟主的账册都收走了,还有我们门派的人马也调往逍遥京,”金窝儿始终跪地,委屈地说。 金以恒大惊失色,脸色煞白,蹭地站了起来。 原来昭王命自己扫除高渝霓承岳只是一层目的,真正所想是借势卸除自己的实力,逼自己服软认主,为了达到他的所想,利用了中原各地□□,白麟苑行刺,还能引出幕后在高渝搅混水的野利蒙尘,真是无所不利用。唯一失策的就是若黎,雷霆卫故意放走了被俘虏的霓承岳,诱霓氏引路去若黎,本可一举占领,但他没有料到野利蒙尘亲赴若黎,白白让珹王得了那处要地。 不知珹王返回妙京是真还是假,如果漠狄立时要进攻中原,想必昭王已经做好了准备,铺排了大军在边境专候强敌。 金以恒脑中翻转万千,缓缓瘫坐了下去,无奈得问道,“你那些人呢?有没有被发现?” “属下命他们掩藏在我们燕齐山中,想来暂时躲过了雷霆卫的搜查。”金窝儿挠乱了头发,没有了平日的风度,“盟主,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金以恒重复着,“这可不止是给我警告呢,这是将我门派实力彻底削平,中原都是他赵元旭的,要我好好做一个顺臣。哼!”金以恒靠着石头,望着幽幽蓝天,“既如此,昭王你当初为何又要……” 事已至此,自己还有后路吗?退回燕齐做醉生梦死的纨绔子弟,沉迷在莺歌燕舞中荒废了人生?那前路呢?前方荆棘铺路,一步一寸血,得到了玄尊位置又如何? 不,玄尊之位就是自己的,追逐之路就是心之所求,何况还有野利蒙尘,与他一起同行在逐鹿征途,届时看到底天下入谁手,这才是最有趣的人生。 金以恒黯淡的眼眸恢复了亮彩,“你回燕齐,好好收编这些人马。”他继续吩咐金窝儿,“如果实在无法隐藏踪迹,就去,就去南疆焚花义军处,那里首领曾收我钱财,想来即使不是友军,也不会将你赶尽杀绝,留在南疆避开昭王的搜捕,能多少保存实力,你尽力而为吧。” “是,”金窝儿听明白了金以恒的安排,这才发现另一处关键,高声道,“那盟主你呢?你不回燕齐?不和我一起去南疆?” “看见了这些雷霆卫没有?”金以恒眼神逡巡空中掠过的身影,“他们奉命而来抓我去逍遥京,我回了燕齐能逃得掉昭王的抓捕?” “那属下帮你杀了他们!我们一起回燕齐,届时属下就守在拂夜通晓城里,看逍遥京来的人敢不敢进城抓盟主!”金窝儿毫无惧意。 “呵呵,”金以恒摇头,“如此就做实了我的反意,昭王和玄尊可是求之不得,到时我就是中原的叛臣反贼,他们可以命其他门派讨伐我,无论是扶风还是平江,都是亲者内斗,我不做这样的让昭王拍手称快的蠢事!” “那盟主你真的要去逍遥京?!”金窝儿替主人焦急。 “去!”金以恒打定了主意,站了起来,尽力理顺气息,“霓承岳死了,高渝彻底没了旧主,我倒要看看昭王和玄尊会如何处置我这个两度攻伐高渝的‘功臣’!” 金以恒看见了吕风林从远处飞了回来,对金窝儿认真嘱咐,“你快些走,雷霆卫人多实力高强,讨不到好处,记住不要和他正面抗衡,跑得远远的,为我保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盟主……”金窝儿看着金以恒的脸色,十分担忧又不敢问他身体到底有什么不适,话语噎在喉间,哽咽着。 “不许再耽搁了,”金以恒自衣襟中又抽了一张符纸,塞到金窝儿手里,“这是‘一日千里’,你捏着它,一会儿我引开雷霆卫,你赶紧离开这里,听话!” 盟主在燕齐拂夜通晓城中纸醉金迷纵情乐事,总是盈盈笑意倜傥风流,金窝儿多年不曾见他这般咬牙切齿森冷的模样,威慑而又绝情,事不宜迟,只得点头,“属下遵命!” 金以恒朝他勉力一点头,“去吧。”说完撤了隐身结界师便掠出身形,在风中信步华庭般朝着不远处,吕风林的方向走了两步。 果然,吕风林发现了他,立刻直冲地面而来,落在金以恒面前,“金盟主,躲什么呢?出发吧!” “躲?”金以恒明媚笑意浮现,“你也值得?都说了,没有轿子我走不动,怎么,昭王对你下令也要说两遍?” 吕风林强忍怒气,目光恨不得在金以恒身上戳几个窟窿。 “吕统领稍安勿躁,你说过一路跟踪我,那我怎么流落去了若黎,你应该一清二楚,你见死不救就算了。我在若黎捡回一条命,本想将计就计,挑拨漠狄珹王和若黎两方争斗,让我中原得利,可关键时刻你居然现身在了鬼苦城,若黎人对你连带对我中原厌恶又憎恨,抱成一团抵抗,让珹王乘机统领了若黎人心,他们立了新的首领归顺了漠狄,你坏了我的好事,也让昭王错失收服若黎的大好机会,你说你是不是闯了大祸,你安的什么心?”金以恒侃侃而谈,吕风林的脸色难堪异常。 “哈哈哈,”见他被自己糊弄,金以恒笑得格外爽朗,“吕统领,我也是要急着赶去逍遥京呢,我要对昭王说一说刚才的话,不,不止是昭王,你们这帮人啊,目中无尊上,我去找尊上,和他一并说说我在高渝和若黎经历,”金以恒长剑在手,挽了个剑花,“你说你要不要用轿子好好抬我回去?” “金,盟,主,”吕风林一字一字咬紧牙关。 金以恒偏头,乐得看他暴怒。 吕风林手中招式极速杀来,掌风剧烈,震得金以恒衣袍翻飞,而后眼前一道刺目的光亮,逼得他不得不闭眼退开百步距离,金以恒横剑在手,飒爽临危,剑刃反射了阳光,朝吕风林要害袭击。 吕风林抬手,飞速抽出袖中短刀,勉强接下金以恒劈头来的剑锋,“哐”的一声巨响,金属撞击产生的剑花闪烁在两人身边。随后二人被惯性弹出很远,金以恒借助地面上的巨石,脚下用力一跃,剑尖又朝着吕风林进攻。 吕风林短刀在手,极速旋转,虚影化为了一面圆形盾牌,正面力扛心铭剑。 金以恒一击不成,又撤回了招式,电光火石间他抽中另一张符纸,顿时漫天雾气弥漫,白芒混沌,模糊了众人视线。 一直在暗处的金窝儿知道这是主人替他掩护助他离开,不敢有丝毫耽误,立刻用“一日千里”逃离此地,往东面疾奔,得符纸助益,他飞得极快,不多时就出了瑾晖琼楼旧地,回看身后,群山峻岭间一缕单薄的雾气消失,高渝那处再不见任何动静。
吕风林命令雷霆卫结成环形阵,他一人在中央挥刀,金以恒再快,也冲不出这个阵型,两人对战激烈,纵使白雾弥漫,也阻挡不了他们招数频出,纵横捭阖间已过了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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