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如洗,繁星熠熠,这是真正的夜空,纯粹之美。 长风之中,金以恒放下高悬的利剑,回头看向野利蒙尘。 野利蒙尘蓄力站起身来,也看着他。 因为你,给予我生命的温度还有决胜的希望——信善行义,添虹派的信念。 你之于我,就是一切。 ----
第 50 章
北面天空,两颗最闪耀的繁星双辉相映。 金以恒几步飞奔,投入野利蒙尘怀抱,“蒙尘哥哥,我没有……”眼泪不断,哭得伤心。 几日不见,恍如隔世,分离前的经历清晰在目。 “我的小金没有什么?”野利蒙尘抱住人不松手,柔声问。各处有伤的两人籍着一块大石头才能站稳。 “我没有骗你,我不知道纯钧剑,我……” “嘘……”野利蒙尘食指抵住他的嘴唇,“还有人在,你的话只能说给我一个人听。”什么纯钧剑,早已不在乎了。 “咳!”周知命适时出现,重回老者形态,“阿恒?” 金以恒抹去眼泪,看清是他,也认出尔朱颀,凤华尹和霍运星,“嗯,是我。”三人如释重负皆欣慰一笑。 “有个事很重要啊,”周知命长话短说,“这里的法阵破了,其他地方的还在为恶,我们得尽快去阻止。” 尔朱颀剑不入鞘,“还有野利神弋,他是死是活,总要找到!” 周知命点头赞同,“刚刚教你们的灵力加持,都记住了吧?没有时间了,赶紧去各地,不然血流千里啊!”说罢又从袖中掏出四个小光晕递给他们。 “师父,你不变个年轻样子带我们去?”霍运星接过光晕,捧在手里。 周知命袖子朝他后背一甩,“废话少说,快去高渝!”徒弟被这道力量直接推得不见人影。 留下的尔朱颀与凤华尹对视一眼,对周知命说道,“兵分几路,周先生这主意不错,我和凤教主分别去逍遥京和白鹤矶,至于妙京……” “由我去。”金以恒道。 尔朱颀意味深长一笑,“听凭师弟,我在逍遥京等你。”说完即刻出发,诸多话语尽在不言中,凤华尹朝金以恒颔首也紧随其后离开。 “那我们……”宛如重生恨不得相依不离,但妙京危急必须赶去,金以恒与野利蒙尘执手,许许多多的话不知先说哪一句,可漠狄之主却闭上了眼睛。 “蒙尘哥哥!”金以恒大惊,扶住他不倒。 周知命观察脸色暗叫不妙,“他伤势严重,去妙京!解法阵,为他疗伤,毕竟他的下属人马全在那里。” 金以恒背起人来就走,速度之快连周知命都赶不上,“周先生,你快些,解法只有你知道。”声音从前传来,震得耳朵都疼。 “你不用教,直接用砍的!等等我。”周知命脚程快得脚底能起火,心里不免感慨,灵力恢复了就是了不起,以后天下第一就看阿恒了。
妙京 尸横遍野,血流漂杵,上方禁制与法阵激烈对击,尸鬼与活人依旧在搏斗,石莫潇将有生力量合并在南面城门,即使战到最后一人,也不能有辱漠狄旖兰亲军盛名。随着獠牙山的法阵被解,野利神弋控制的力量荡然无存,亲军面对的数倍尸鬼突然之间毁灭不再。 剑光划过天际,黑夜时分降临曜日光明,法阵在几道剑痕下裂成碎片,继而灰飞烟灭,分不清是九天之上的落雷还是心铭剑的剑啸,沉重轰鸣滚滚不停。 妙京城得以保全,避免灭顶之灾。劫后余生的全城众人仰视空中的金以恒,纷纷猜测,凭一己之力救下全城,他是谁? 野利蒙尘转醒,伏在单薄的肩头发出轻笑。收起激窜的灵力,金以恒猛然发觉后背温热无比,带有湿漉漉的触感。 是血! 他落到城门口,赶忙查看野利蒙尘的伤势,左肩贯穿,左胸血肉模糊,半爿身体浸透鲜血,颓然无力得倒在怀里,向来高高在上战力傲世的王者也有力量散尽的一天。金以恒忧惧慌乱,死死搂住野利蒙尘,如果这是你我重见的代价,我宁愿用我的命换你。他低低啜泣,压抑哭声。 野利蒙尘伸出滴血的手,想摸摸金以恒的脸,“我……”他声音太低,眼里的神采时有时无。 “主上!”石莫潇全凭信念,吊着一口气不倒,见金以恒将野利蒙尘带回妙京,他横穿整座妙京几乎是连滚带爬来到城门,深深叩首,额头触地,泣血相迎,“属下无能,唯有死战,逐鹰派全军覆没,亲军十之存一,请主上责罚……”生死置之度外的悍将,恸哭不已,幸存的人马在他身后一一跪倒,“拜见主上!” 四下遍布零星篝火,夜空深邃,一道银河何尝不是历史长河。 野利蒙尘看清城墙尚在,都城留存,此战全胜却是惨胜,他费力得朝石莫潇说道,“过来。” 金以恒扶他坐起,做他后盾,握紧双手,灵力不计代价输入冰凉的身体。 野利蒙尘脸白如纸,唇色全无,双眼如点漆,咽不下的血从嘴角流出,他食指艰难点中胸口的止血穴道,再一次说道,“你过来。” 石莫潇这才听清,移步近前,他抬头一看,再次拜倒,尽失漠狄肱骨臣属的气势,“主上,您……”他声音发抖,乱了分寸。 “嗯,”野利蒙尘呼吸几乎不剩,“你做得不错。” 石莫潇望着骇人深刻的伤口,“属,属下,……” “有一事,”野利蒙尘的声音比他稳得多,“命你传令漠狄全境知晓并遵行。” “属下遵命!”石莫潇接过很多次命令,只这一次他直觉非比寻常。 “本君将漠狄之主传位于金以恒。” 无人敢应,皆是讶异惊呼声,周知命赶来正好听见。 金以恒呆若僵直,全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聋了么!”野利蒙尘低吼道,想抹去嘴角血而无力做到。 “属下……”石莫潇生怕这是遗命,他不敢接这道命令,更不敢违逆,陷在两难里,下意识看向金以恒。中原玄尊为什么在这里,主上为什么会性命垂危,这大战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局面,他不解,他这一生只一心跟从主上,可主上却……石莫潇眼里的金以恒比他更错乱,还有显而易见的恐惧,“蒙尘哥哥,你说什么?你才是漠狄之主啊!” “咳,”野利蒙尘双眉倒竖,强忍住不发出痛苦□□,挤出笑意偏头看向金以恒,血染的双唇覆在另一人耳畔,血滴流出,泯于金以恒的发丝里,“不愿意做我的继承人吗?中原与漠狄结盟,是你说过的,从此天下都是你的……小金的心愿实现了……咳……” “我不要天下!”金以恒连连摇头哭泣,“我不做玄尊,更不胜任做漠狄主人,我只要你……你好好的,蒙尘哥哥,你答应我,你答应我啊……呜呜……”他肩上也有伤,流血不停,两个血人狼狈得抱在一起,滑稽而可悲。 “我救你,我一定救你!”金以恒一手胡乱摸索到心铭剑,慌不择法想劈开额头。 在与野利神弋殊死对战的最后时刻,野利蒙尘把剜心一般,刺破胸膛,把灵元渡给金以恒,勘天束力与徇天御力的合一,爆发最强的力量。 没了灵力,身负重伤,野利蒙尘自知大限将至。他反握住金以恒的手,力道之大指节发白,他仰看头顶,今日才发现星空之美,“我不准你伤害自己……”一阵咳喘后,声音喑哑,“石莫潇,你要抗命?” 石莫潇哽咽,朝两人跪拜,大吼道,“属下不敢!属下誓死效忠主上!效忠新主!” 可惜漠狄之主的身份金片碎了,无暇重做,也没有时间帮金以恒做一枚了,有一项漠狄习俗还来得及照办,野利蒙尘松开手,抹了抹自己嘴唇,指腹沾上血,朝金以恒伸了过去,替微微发抖的双唇涂上鲜红颜色,以我的血代替胭脂吧,“不必改姓……”
高渝,逍遥京,白鹤矶各处法阵全解,世间恢复常色。 大战结束,灾难亦除。
正是一夜过去,日出东升的时候。 这日,尔朱颀和凤华尹共同站在逍遥京城头,东向迎接第一缕晨光。 大事已了,战事消弭,两人享受来之不易的平静。 “什么事让凤教主赏景之余分心?” “明知故问。”凤华尹浅笑道。 尔朱颀看呆了,蓝天,云彩,都城,这一笑伴随日光令万物颜色鲜明。“凤教主又不是事事都与我说,我怎么会知道?” “杀了野利神弋。”凤华尹目光投向尔朱颀,经历中原政局动荡,携手共抗外敌,一同救万民于危难,人生得一挚友足矣,但尔朱庄主总比挚友身份更多些不同。 “不想师弟了么?”尔朱颀疑惑道。 “如今天下局势大变,与以往都不同,尊上想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的。”这是凤华尹对金以恒的默契。 “漠狄与中原两方实力大损,亟需休养生息,而且那两人吧,”尔朱颀清咳一声,“怕是再也打不起来了,看他们哪里舍得让对方受苦呢。”说不定还能喝杯结盟与姻亲,庆贺双喜的酒,说起来如果大办宴会,酒席上推杯换盏,凤教主不胜酒力,自己留在他房里照顾整夜,届时…… “对了。” “啊?”尔朱颀被突然打断翩翩浮想,“怎么了?” “你紧张什么?我是问你,去哪里可以找到野利神弋,杀了以绝后患?”凤华尹问道。 “这……”尔朱颀思维切换极快, “交给周先生,他一定会找到灭他无咎派的仇人,他跟着师弟去妙京也是这个原因,依靠勘天束力的力量。” 凤华尹转而面向北方,獠牙山,无咎派,一切真的了结了么,尔朱颀跟随他视线,“野利神弋或许死了,或许还活着,可人心之恶是杀不死的,没有了獠牙山,日后还会有其他祸害,只要有你我在,就不让它们得逞。” 凤华尹面上不应,心中赞同。 “你们在这里好逍遥啊,一起看风景。”身后突然传出人声,正是刚才话里的周知命。 “周先生,出现之前好好打声招呼,我们也好烹茶招待。”尔朱颀清清嗓子。 周知命刚从漠狄旖兰赶回,正好口干舌燥腹中饥饿,“那好,去十里徘徊泡茶,我有事说给你们听。”
视线朦胧,意识昏沉,总有一道模糊人影在眼前踯躅,时间拉长黏绸,一分一秒漫长如年。 十指相扣,续命的灵力日夜不断。 野利蒙尘终于明白,这不是梦魇,这是生与死的阴阳两界,有人与他始终同行,性命与共。 鼻尖终于有了微弱的呼吸起伏,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他陷入深睡。
“漠狄之主伤势如何?”尔朱颀把清香扑鼻的茶先递给凤华尹,再给周知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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