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在这里?现在所有地不见日光,哪里还能看星星。”山势连横,最高的山峰虽能望见,但距离遥远,况且这鬼域地,到达那里不知要花多少时间。 “獠牙山,”周知命指指上天, “是世间最高所在。”他真不废话,一句话后立刻登山,瞬间没影。 “老头儿脚程倒是快!”尔朱颀抬首,拔剑迈步跟随。
“力拓千钧”全力一击,百步之内俱无全土。 “主上!” “主上!” “我等追随主上,抵死杀敌!” 逐鹰派幸存者跪倒在野利蒙尘面前,变故来得太快太惨烈,门派何曾受过如此大难与屈辱,百人跪求报仇血恨。 野利蒙尘携配双剑,多年来的暗敌再添罪恶血债。乌云之下,他脚踏残垣脸色平静,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眼前有双重叠影,添虹派的覆灭,逐鹰派的重创,大火和鲜血阻挠他的明判,当年一无所有后选择强权实力杀伐屠虐,站到世人仰望的高处。如今拥有一切,却重蹈覆辙,一败涂地。 好一个荒谬可笑的野利蒙尘。漠狄众人只仰视如神明,谁人知道他此时此刻孤僻如草芥。 “叮。” 混沌的意识里,蹿入熟悉的水滴石穿声音,稍稍抚平他周身疯狂奔流的灵力,他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已在坠入梦魇的边缘。 呜呜大风中,似有哭声,如有低诉。 初见你时,晨光微曦。久去的信念恢复斑斓色彩,热血如红,坚信比金,相熔就是火焰瑰玮色。彼时的野利蒙尘才记起曾经的名字,自始自终,都只说给你一人听,原以为是不经意的提及,但换作任何人,都不配由我亲口告诉。 原来,有了你,才活在四季更迭里,从此朝阳暮霭,星辰耀夜,与共。 战败无妨,可是不能没有你。 你在哪里?再一次说给我听,我一定救你——等我。 祭出心铭剑,野利蒙尘将它高抛入空,它划过之处,黑云破散,窥见阳光,而后剑尖朝下,冲锋直坠。 插入焦土,引发大地震颤。 野利蒙尘握紧剑柄,拔起利剑,“獠牙山。” ----
第 49 章
还在半途攀登的周知命两人,只觉一抹强光突如其来,眼前地域景象如一张幕布被人割裂,显现出后方真实的天空,可这一暮持续太短,像闪电一蹴而过,又恢复成人鬼厌弃的獠牙山。 “这……”周知命纳闷,尔朱颀已超过他继续登高,两人几乎与山峰垂直的角度前行,“等一下,先不要走……”他意见刚提完,一阵猛烈的地动山摇让二人无法依附峭壁,只能悬在半空。尚未探得原因,接连又是大地震颤与轰鸣。整座獠牙山被人为力道鬼斧神工切割成纵横狭长的好几道深沟刻壑,看得连尔朱颀都惊叹这鼓力量。 隔着腥风碎石,看清是何人发力,“啊呀,漠狄之主,你也来了。”周知命支撑一个护身屏障,免得被比雨滴还密集的万石砸身。 除了把獠牙山夷平的毁灭之力,并没有回应。野利蒙尘挥剑破地搬山,几步从山脚追至他身侧,徒手伸入屏障,揪住衣领,“问你。” 几时见野利蒙尘涵养也不要了,凶神恶煞面目骇人,周知命觉得他不能以常人理喻,“请说。” “你无咎派有什么邪术,野利神弋为什么百年不死?” “呵,这问题不错,正是我到了山顶想问的。”尔朱颀“见死不救”附和道,杼纾剑也随后劈下若干个山头,法阵之下限制灵力,漠狄之主还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果然非寻常人。 “哪有能活百年的人啊。”周知命说完这句就受到两道能刺穿人的目光。 “我?”完蛋了,自己就是他们以为的那种人,“哎,”末日的黑云压垮活人,那法阵说不定眨眼间就练成,他叹气,百年来这是他活捉野利神弋最好的机会,天下人的命运就看今日。 他们在一座山中平地落脚,顶上终点抬眼可望。 周知命端正打坐,灵力光芒围绕,“是无咎派的修炼术,如龟息……”他花白的胡须和头发变成黑色。 而山顶在这一刻崩塌。 毫无征兆,轰然如天柱倾倒。 三人脚下之地瞬时碎裂,脚下腾空之时,一道巨大黑影凌空飞掠,以法阵为背景,更显得它鬼气灾厄。 是咧嘴大笑,眼眶血红的野利神弋,背后还有一人。野利蒙尘眼中寒光一闪,心铭剑拦腰劈了过去,被他一个响指躲过,满天都是他的身影,密密麻麻不可胜数,它们忽大忽小,每一个都在嘲笑炫耀,“终于找到这里来了,可惜晚了。” 杼纾剑和心铭剑的剑芒化成流星,朝一个又一个“野利神弋”挥去,有的转身把后背上的人暴露出来,有的把人挡在胸前,剑锋又即刻收拢,不肯伤及金以恒。 “哈哈哈哈。”放肆的笑声吵得人愈加心烦。 “野利神弋!”俊声一呵,道骨仙风面容清俊之人令野利蒙尘和尔朱颀也侧目。 这是周知命? “‘良辰’反噬,你早就该死透了!”周知命不再矍铄的老头儿,蜕变成年轻玉立的修炼者,凤目狭长仪容隽逸。 “哈哈,被你发现了?”无数个野利神弋都在笑,“你是怎么发现的?”散落的人影聚集一处,变成一张巨大透明的人脸,朝周知命龇牙,“来来来,快告诉我。”嘴唇一动,狂风席卷。 “你抱着阿恒不放,是想窃取他的力量!” “没错。”真实的野利神弋自言自语,他边承认边落了地,让金以恒躺在怀里,看向一颗透明圆球结界里的三人。獠牙山顶的石洞是他的最大据点,没有了利用价值就毁掉。 三人这才发现周围被封闭,任何力量都击碎不了这透明的障壁,空间急剧缩小成他手中一枚棋子大小。 幻术! “他的良辰是我种下,用自己身上的毒淬炼出来,灌到他嘴里,你算得出勘天束力,我也算得出。不过我没你算的精,良辰一共两颗,一年内服两粒。可霓盛阳那个狗贼居然把另一颗给了别人。不然,金以恒早几年前就是我的了,我还用为了他跑遍天下南北,辛勤挑拨吗!”他把“棋子”放在金以恒的胸口。 “果然!所有所有纷乱都是你在背后搞得鬼!”野利蒙尘神色难忍,咽喉血腥翻涌,把血咽下,几日不眠不休,他也撑到了极限。 “我本来就是鬼啊,”他倒伏在金以恒身边,手对手,眼对眼,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们自以为厉害,其实还都是被我三两下牵着走,看你们每次打得你死我活,我就痛快。” 獠牙山的坟冢被掀翻,尸体残肢变成鬼军阴兵,屏障破裂,他们三人从高空坠落,堕入万鬼利齿中。 望不到边际的焦尸骷髅如蝼蚁,向三人爬来,它们每一寸骨头都有毒,沾上立死。 “周先生,你变年轻了,怎么召来的全是怪物。”尔朱颀剑术出神入化,一招一式打退无数鬼魅。 周知命才不搭理,严肃道,“蒙尘,用你的剑!” 野利蒙尘也不计较称呼有变,边进攻边问,“什么意思!” “这是阿恒的剑,你刚刚挥剑到达时,它能破开乌云。”周知命所行一路,思考不停。 野利蒙尘眼中一亮,“他在帮我们。”暖意照拂心头,坚定必胜的信念。 “野利神弋利用头顶法阵能随意穿行各处,对我们施加幻术。你挥剑时阳光出现,法阵的威力大大减弱。”周知命双手各捏指诀,打退一轮又一轮进攻。 “要么直接破坏法阵,要么劈开这天空,小鬼的目的就不可能达到。”尔朱颀在半空掩护助攻,三人配合默契,暂时立于不败之地,可如此下去,早晚都会耗尽灵力。 “不,”野利蒙尘认出了某些枯瘦的脸,正是多年来被自己剿灭的一个个有异心的门派之主,“我们要找到野利神弋,这些法阵才能不攻自破。” “可他在哪里?本来就在山顶,可惜被他逃了!”尔朱颀也破不开这明知的幻术,这些邪术果然棘手,怪不得他野利神弋凭这些一直能游刃有余挑起一桩桩大事。
法阵席卷所有高山大海之力,压低之势不减,距离逍遥京,妙京城头只有百米距离,即使没有炼成,待吸干下面所有人精血,这重压也会让其下城池碾成齑粉,尸骨无存。 凤华尹和霍运星赶到妙京,目睹的即是猩红风暴的法阵下,鬼魅大军和漠狄亲军激烈战斗的情形。 “这……”霍运星被眼前的惨烈景象震撼,说不出话来。 “野利神弋太过残忍!”凤华尹横眉怒视,天下将乱,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人间变成炼狱么。 “漠狄之主也不见了,都城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他难道都不救援吗?”霍运星四处张望,根本没有野利蒙尘的踪影。 “想必是在獠牙山遇到恶战,顾不得这里了。”凤华尹提剑,“走。” “去哪里?回逍遥京吗?会不会那里也被攻城?”霍运星担忧。 “不,去獠牙山,找他们。”
黑夜漫长,无边的寂静包裹自己,是死后的世界吗? 不,不是,金以恒这才发现自己赤足走在星空之下,脚下也是一模一样的星星,如同镜面反射了朗朗星空。 这是哪里? 脑中空白,浑浑噩噩不能理清。 尚在迷茫时,剧痛穿心凿骨! “啊啊啊!”他本能得大叫出来,无数的细长尖锐利刃从四肢,从头顶,从腹部刺进身体,吸噬血肉,他们生出利爪,揪住了自己的心脏,脑海里同样如此,有许许多多重要的记忆丢失,我是谁?究竟是谁?
“他是阿恒?”周知命不敢认。 之前源源不断扑上来的骷髅终于被灭了干净,他们三人站在尸山上,看着一人从天而降,他自黑暗的法阵中央里探出身来,慢慢悠悠落到地上。 长发披散,红色重瞳,双足□□,全身只系一件松垮的红色衣袍。 獠牙山的血雨淋在他身上,浇灌出一只艳丽的歹毒饿鬼。 “他不是!”野利蒙尘以心铭剑支地,抹了一把嘴边的血。 尔朱颀同样紧蹙眉头,于心里否认。 可眼前的人五官与金以恒极为神似,“蒙尘哥哥?”他笑着问候。 獠牙山已被抹平,黑山黑石黑血遍地无垠。 “闭嘴!!”野利蒙尘呵道。 “尊上?”到来的凤华尹同样错愕。若干支黑血凝结成的冷箭朝他要害袭去,凤华尹打落的同时没有发现射程弯曲的一支,法阵之下他的感官有损,眼看就要刺中后心,被飞来的杼纾剑化解,尔朱颀现在其身后,不容人有一丝差池。同样的偷袭方式令他愤怒,“果然,当年在扶风偷袭的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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