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摇那边信号变得很差,手机里冒出一串杂音,她的声音也模糊了:“……等……回来,……找你玩啊。” 江秋铎皱着眉:“喂?”
“嘟——” 电话挂断了。 江秋铎猛地站起来,冲出门外,客厅里的母亲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急冲冲的。”
江秋铎这才想起他还不知道肖摇具体在哪个地方。再拨电话过去,那边在长久的嘟嘟声中发出冰冷的女声提示音。无人接听。 母亲被他的脸色吓到了,她抱着热水壶:“去给你爸倒洗脚水,不要傻站在这里了,剩下的水装热水袋里暖暖,我上次给你买的那个,晚上睡觉放脚边,看你这脸色,被冻坏了吧。”
江秋铎:“……” 母亲好半响才从他的表情里咂摸出不对劲:“是不是,那小姑娘出事了?”
“……没有。” 江秋铎摇了摇头,转过身,想起什么,又掉头回来拿了热水壶。
夜里只有零上几度。寒风瑟瑟。 肖摇穿着从柜子里翻出来的冬装,走得很急,不远处就可以看到一个小山丘,竖着一面小小的旗帜,言镜松开了肖摇,走上去辨认。
除了他们,还有不少其他的人,是章沅赫的手下。 他们看着肖摇,第无数次叹息道:“你还是回去吧,趁你哥还不知道你跑出来。”
肖摇:“我不,上次他去境外就不带我,所以这次我才偷偷跟过来的。” 言镜确定了位置,将这面旗取下,拨开山丘前厚厚的干枯的茅草,里面露出一个泥巴洞,他回过头:“就在这里。”
他们围过来,纷纷道:“我还以为章哥开玩笑的,还真特么走地道回去啊。” “这么小,狗窝似的。” 肖摇踌躇着走过来。
肖摇:“小镜……” 言镜看着她,满脸写着不高兴:“你不听你哥的话,他会很生气的。”
“我知道我知道,”肖摇忙着解释,“我就是想帮帮忙。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滋味太难受了,我哥还有你们都可以来,我为什么不行?我求你了小镜,你不要告诉我哥好不好,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不让你们担心的。”
邵挽青向时邺他们传出消息,章沅赫做出第二个选择,惹怒肖莺雪,他被困总统府。凌晨六点之前,肖莺雪会电联部队发射基地,以总统手印和议会全体官员的提案批准向下传送指令,六点准时向京山发射核弹,彻底解决失控的黑暗地带。 有鲨海以章应初为要挟制霸京山,这个人身上太多不确定性,必须要有人回京山主持大局。言镜带着章沅赫的手下替他回到京山,全程秘密行动,保证六点之前所有人安全进入地下防空洞,躲避正悬在头顶的灾难。
反抗的声音逐渐壮大,那是时叔叔和那些普通议员们的号召。时邺他们会待在郢州,将以一切手段,动用所有人财物力,阻止肖莺雪的疯狂举动。
言镜长久的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肖摇越来越没有底:“我……”
言镜突然莫名其妙冒出一句:“那你愿意钻狗洞吗?” 肖摇眼里看到了希望,指着那个泥巴能呼一脸的小通道:“就这?你太小看我了,我和我哥都没洁癖,真的,别看他有时候讲究,小时候他喜欢一只狗,能和它进一个浴缸洗澡。”
肖摇知道他对她哥的事最感兴趣,故意提她哥,言镜果然被带偏了,嘀咕道:“一个浴缸洗澡……” “是啊是啊,小镜,咱们别耽搁了,快走吧,等哪天有空,我把我哥的事全讲给你听好不好?”
言镜好难才下定决心,嘱咐道:“不要离开我身边半步。” 肖摇立即说:“小嫂子,我什么都听你的。” 言镜头顶竖起问号:“?”
肖搁又看了眼手表。 十一点半。
他待在一间供小孩玩乐的房间,开了暖气。 超大屏的电视机,堆满一地的游戏机,小男孩喜欢的玩具,各种款式的赛车,地板上无处落脚。一看就是被邵玉堂占领过的地盘。
秘书在他对面,从头至尾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信号屏蔽了,收不到消息,他不知道章沅赫是不是已经出来了,还是像他一样,被困在了这里。
肖搁眼里渐渐漫上戾气。 不能再等了。
肖搁站起来,那双狭长的眼满是不快,不耐烦地盯着他们。 秘书也跟着站了起来,笑意不改,房间外那些卫兵警惕地盯着这里。
秘书:“肖少爷有何吩咐?吃点东西?还是困了?”
吃你大爷,困你大爷。 肖搁拧着眉:“我回家也不行?”
秘书:“不能,您在这里休息一晚,肖议长说了,明早她亲自送您回去。” “这我怎么休息?暖气太足了,热死了。” 秘书:“我帮您关了。” “这么冷,你要冻死我?” 秘书:“您觉得要什么温度合适呢?”
“……地上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从没住过这么脏乱的地方。”刚从境外回来的肖搁睁眼说瞎话。 秘书:“那我派人进来给您收拾呢?” “没有床!没有床我睡哪儿啊?” 秘书:“会为您安排的。稍等。”
肖搁暂时住嘴,看着秘书在他面前打开手机。 肖搁提醒他:“没信号。”
秘书脸一僵,想到肖莺雪特意和他叮嘱要好好照顾这个大侄子,再忍了忍,走出了房间。 肖搁听到秘书和门口的守卫说:“我先出去一趟,你们看着他,别让他出房间一步。”
秘书一走,肖搁迫不及待地开始翻箱倒柜。 屏蔽仪呢?
房间里这些玩具,游戏机全被他丢出房间,把地上清空了。外面那些守卫僵直地站了半天,终于看不过去,流着冷汗又小心翼翼地将小少爷的玩具搬进另一个房间。
找不到。 难道放在外面? 肖搁在翻柜子时走了神,里面放的一些大学的书,和法律有关,大概率是肖莺雪以前的旧书,怪就怪他用力过猛,将这些书不小心推了下来。
一个摊开的笔记本掉在他面前。 肖搁本来是无心,正要放回原位,无意扫到的几个字眼让他动作一顿。 肖搁维持着捡书的动作,看清了这一页。
“后来段哥和我说境外的事,提到一个多毛症小孩闯入他家菜园子被他爷爷丢出来罚站,结果被地下狗贩子抓走这里,我一直在笑。其实他说什么我都笑,我也不想,段哥看起来挺高冷挺老实的,但讲话的时候自带一种独特的幽默感。他应该意识不到。 修正一下:这个在言杼姐面前笑得不值钱的傻大个到底是谁啊?? 晚上和段哥,言杼姐还有段哥的兄弟一起吃饭,他们对我挺友好的,可能我年纪小,所以把我当小妹一样看待,但他们没一个喝酒喝得过我。言杼姐叫我不要喝太多,她不知道,我是被我爸逼着练过的。本来还以为他们会介意我的身份,还好还好,我紧张死了。 唉。 我也希望有一天可以去境外,亲眼见见他说的这些……残缺的,又带点遗憾的事物?打上问号的原因:‘残缺的身体是被灾难偷咬一口的苹果,而精神上的残缺会让它散发变质腐败的味道’,思修课老师说的一句话,抄了抄了。 人人都能生活在阳光之下,多好的愿景,那需要很多很多努力才能改变现状呢。 东元1003年9月11日,大大大晴天。”
? 肖搁疑惑,这是肖莺雪的日记本?她??? 他翻开日记第一页,上面没有署名,但笔记本侧边画了一只纤细的莺鸟,内容的字迹工整娟秀,应该不会错。
只是……怎么会? 肖搁还待细想一番,外面传来响动,不知道是不是秘书回来了。他眼疾手快把东西掉落的东西放回原位,而这个让他感到困惑的笔记本往自己衣服里一塞,若无其事地转过身。
来的人让肖搁意想不到。 门口的守卫在瞬息之间倒地,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不少生脸的“守卫”,一样的装扮,将倒地的人拖下去,代替他们站在原位。
一向胆怯无能,在肖家存在感低下的邵挽青出现在他的面前。 肖搁意外地挑了挑眉:“姑父?”
邵挽青道:“跟我来。” 肖搁不打算问了,揣好衣服里的笔记本跟着他出去。
不走正门,邵挽青带着他悄然绕过众多把守在这里的守卫,熟练地走出休息区域,来到做杂物的厨房。 夜深了,里面没有人在,周围戒备也不严。
厨房的后门敞开着,直通外面,隔着一条铁路轨道,另一边就是公路,一辆眼熟的跑车停在那里。 车窗拉下,一颗脑袋探出,向他用力招了招手。
舒鹤。 肖搁勾起唇,不忘回头望向将要离开的邵挽青,问他:“章哥呢?他出得来吗?”
邵挽青摇了摇头:“章沅赫在办公区,看守他的人太多,一定会打草惊蛇。” 肖搁:“哦。” 他低头看已经恢复信号的手机,这些信息,让他脸色渐渐变了。
邵挽青陈述道:“我不知道肖莺雪现在在哪里,但她明天一定会提前到达发射基地,把总统手印和提案审批同意书交给基地审核。一旦审核通过,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肖搁下意识摸了摸怀里那本日记本,怎么会是这样?日记里那些话难道只是小姑当年不留痕迹的完美伪装?骨子里依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唯境内主义者吗? 邵挽青的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让他凭一己之力去阻拦吗?
肖搁:“发射基地,我不知道在哪里。” 邵挽青摇了摇头:“前段时间,在李谧建议下,肖莺雪已经秘密改变了发射基地的位置,时部长和一些前议员他们现在已经扑了空。我也不清楚那个地方。” 肖搁:“?” 邵挽青:“但有人知道。”
肖搁被他这种讲话风格搞得一惊一乍,关键时刻不管那么多,不耐烦道:“你别大喘气行不行,你倒是说啊?” 邵挽青抿唇笑笑:“就在对面,你先过去吧。”
对面?舒鹤那小子? “行行。” 肖搁迎着冷风和细雨,攀过围栏,等待高铁在他面前呼啸而过。
他徒步穿过铁路轨道和周围泥泞的山野,舒鹤在窗前看着他大笑:“表哥,怎么这回这么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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