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种感觉还挺新鲜。 一直养得温顺爱撒娇的小猫咪,在危险面前露出偷偷磨尖的爪牙,挡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样子。
“可是,”言镜眼睛明亮了一点,又很犹豫地说,“哥哥难道不讨厌现在这样的我吗?那些会吸引你视线的人我都痛恨得要死,无论是谁,我都恨不得杀死他们,让你的眼睛里只看得到我。这样的话,你会觉得我很可怕吗?” “不会,你总把事情想得太严重。”肖搁想说自己又不是什么涉世未深的小男孩,至于因为这点事就怕了他了,那不是好笑嘛,“而且,除了你,不会有别人吸引我的视线。这一点你完全是在瞎想。”
“真的吗?”言镜看起来还是不信。 “真的真的。”这小孩怎么这么难哄,肖搁边回应边想。
“那,”言镜抓住肖搁的两只手,眼神变得很执拗,深深地看着肖搁,“他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是真的蠢透了的,像菟丝子一样的镜子,你会不会觉得他更熟悉?”
肖搁回境内的事,第一个和肖老太太报备了,老太太说肖莺雪晚点会来老宅吃饭,让肖搁一起过来,她想说一些事。 肖搁便点了头,他和言镜回家之后,自己驾车来了老宅。
“肖少爷。”到了地方,给他开车门的居然是肖必安的助理,肖搁多看了他一眼。 助理微低着头,退到老太太身后。
肖老太太本名闻溪,出身家族也是名门望族,书香世家,只是相对于肖家这种几欲垄断境内市场,与政府勾结谋利的财阀家族相比还是要落不少下风。 肖老太太面带慈悲,上下打量了他,心疼不已:“搁儿,我看你清瘦了很多。”
肖搁喊她:“奶奶。” 肖老太太道:“进来吧,我们先坐下吃饭,你小姑带着糖糖来的,这么久一直没见到你人,糖糖吵着见你呢。”
肖莺雪不在,肖必安在肖搁出境外的那段时间做了开颅手术,现在情况依然不算好,肖老太太说她在肖必安的房间,自己去叫她过来。 邵玉堂在客厅里玩玩具,看见肖搁了立马丢了玩具跑过来,肖搁一伸手他就顺势爬了上来,喊道:“肖搁哥哥!” 肖搁掂了掂他的重量:“胖了。”
“嘁,才没有,”邵玉堂忽然静了音,在他身上嗅了嗅,说,“肖搁哥哥。” 肖搁:“什么?” 邵玉堂:“漂亮哥哥呢?我在你身上闻到他的气味了!” 肖搁迟疑了一会儿,看着他:“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所以他为什么不来玩?我还想和他玩特工游戏!”邵玉堂眼睛睁得大大的,口无遮拦道。 肖搁立刻捂住了他的嘴,挑了下眉:“不要告诉你妈妈。”
“唔唔……,我没有,我没有,”邵玉堂挣开肖搁,挥舞着手臂,小声说,“我没有说哦,我很守信用的。” 肖老太太和肖莺雪回来时,下人已经布好了饭菜。
肖莺雪没化妆,素着脸,气色很差,似乎最近都疲惫不堪。 邵玉堂坐在肖搁身边嘻嘻哈哈的,吵闹个不停,肖搁喊了一声小姑,肖莺雪也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嗯。”
那一刻肖搁有种错觉,好像在外面无论是怎样对立的身份,不同的立场,只要出现在这个家里,他们就只是普通的一家人,在普通地吃一顿团圆的饭。 但那是不可能的。
与表面的冷静不同,肖搁心里急切地想询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这么痛恨境外人,为什么在假意给予帮助之后再给他们致命一击? 他还想问,既然这样,她又为什么再一次帮助他们立案,给了他们那一张出入境外的通行证。 肖搁一点也不想相信,不希望一直关心照顾他的亲人,在某一刻又变成了另一副陌生可憎的面孔。
肖老太太道:“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我有些话想说说。” 肖莺雪似乎头很痛,她揉了揉太阳穴:“妈,你说吧。”
肖老太太给了助理一个眼色,他和客厅里的下人一起退出去,最后替他们阖上了大门。 邵玉堂这古灵精怪的小孩,似乎也感觉到氛围不太对劲,不再缠着肖搁说话,安静下来。
肖老太太说:“搁儿,你从小就很有自己的想法,这一点和你小姑一样。” “一样”,肖搁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肖老太太继续说:“你知道你是对的,这个世界应该是怎么样,应该公平,所有人都有资格活在阳光之下?但是你小姑是过来人,她感受过你的现在,经历过你经历的一切,她知道什么更正确。包括这次同意让你们出境,其实是她的安排。” 肖搁没有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愣道:“什么意思?”
肖莺雪淡淡地看向肖搁:“你受伤了,是吗?” 肖搁下意识挺直身子,心想居然有这么明显吗。
肖莺雪问他:“是什么人做的?” 刀口好像在此刻又隐隐作痛,肖搁感受到了,他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刚好可以证明她们想说的话,肖老太太道:“我本来是坚决不同意你跟着那些人出去的。但莺雪说,你如果不够失望,是一定不会改变主意的。那现在呢?” 失望?不可能的。肖搁从来不对他们抱有期望,他不是为了在境外那些人身上获得感激,他只是想做,所以做了。
肖搁在沉默之后说:“奶奶,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肖老太太:“就算这样,你也不肯放弃?” 肖搁:“是。” 肖老太太叹道:“你自己可以忍受的事情,如果是落在了肖摇身上呢?你也要坚持今天的回答吗?”
肖搁一顿。 肖老太太:“肖家是我们的庇护所,你要继续放任境外人,就是亲手毁掉了这座坚不可摧的庇护所。他们痛恨肖家,恨不得将我们剥皮抽筋,到那时候,你保全了大局,你又要怎么保全小家?你想过吗?”
我可以……可以顾虑到每一个人? 肖搁说不出口,他只想结束关于这个的话题。
“我想过的。”肖搁说。 “没有用的,”肖莺雪看着他,“你现在应该紧迫点了。现实是,就算你们的计划照常进行,境外人也不会那么容易改变主意。鲨海来京山找章沅赫联合,境外辅佐段家的魏氏加紧演练部队……境内政府不会继续任由他们作乱。假如战争爆发,你应该不至于要走到另一边——我们的对立面吧?”
从小姑嘴里一个个听到肖搁熟悉的名字,肖搁心里一紧,他平直地说:“不会。” 肖莺雪说:“你明白就好。”
肖搁忍不住了,问肖莺雪:“小姑,那,到底为什么,你究竟是怎么看待他们的?” 肖莺雪拿起手帕,擦了擦手指,缓缓道:“境外人。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最丑陋最让人恶心的东西,所以我想让他们全都去死。就这么简单。”
…… 肖搁心里有事,迷迷糊糊、心不在焉地走出去,手指刚触到车钥匙,才突然想起来忘了一件事,他该去看看肖必安,需要在他的书房拿一些关于肖家企业运作的资料。 下人们不见人影,大门轻搭着。里面忽然传出肖老太太和肖莺雪轻声说话的声音。
肖搁想直接推开门的,但某一个字眼,让肖搁握上门把手的动作一顿。
肖老太太:“总统手印现在在你手里,他们不服你?” 肖莺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邵挽青不敢忤逆我,我说他生了病,所有事情我代为处理,一些半年前就不同意他上任的议员又跳了出来,最近闹得更凶,要求重新选举。”
肖老太太:“肖鹤雨呢?” 肖莺雪抚住了额头:“前几天和我说嫂子的事。逼我把爸的手令交给他。” 肖老太太冷笑一声:“舒希啊……她的死因在他吧,肖鹤雨好大的胆子。”
肖搁呼吸一滞,感觉一阵寒意从头到脚,手脚瞬间冰凉。 ----
第96章 爱人艺术
肖必安有过两个女人。 明媒正娶的闻溪,现在的肖老夫人。 另一位,是他还年轻时候强行掳来的,曾经有实力并肩肖家的薛氏的独生女,薛白月。
肖必安年轻时当得起是个人物,当初薛氏企业定位在核净化主题,其所推出的产品销量暴涨,抢占肖家的市场,肖必安刚刚上位,利用他所能动用的政府资源和商业资源,将势头正猛的薛家扼杀。 要知道薛家的产业,即便是在如今的境外,地下城里仍有很多老旧空气净化器设备,制氧器都是那时薛家无偿支助的。
肖必安毁了他们的家族企业还不算完,据说还几乎杀光了薛家的本家人,囚禁了薛家掌事人的女儿。 薛白月是位强势的美人,重事业心,在和肖家对抗的这两年,她让肖必安吃了不少苦头,一开始将她带走,打定主意是让搓搓她的锐气。也可能一开始的目的就不单纯。
闻溪那时早已经为他生下了长子肖阙云。 但她只能顺应渐渐失控的局面。 肖必安爱上了薛白月。
肖家老宅里种满了玫瑰花,以前其实是没有的,肖必安得知薛白月最爱玫瑰,曾经的家里有一扇窗,一推开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花田,花儿在阳光下娇艳盛放。为了她,肖必安安排下去,围绕肖宅种植了上千亩的花田,每到花开时节,就是一副艳丽的奇景。 老宅里有一座封禁的高塔,以前也是没有的。那是薛白月曾被囚禁的地方,是肖必安为她建造的一座囚笼。
肖老太太有时会想起一些从前的往事。 高塔之上有一扇窗,推开窗可以将整个花海尽收眼底。 曾经薛白月为了逃跑,以帘布和衣服成结拧成坚固可靠的绳子,放下窗口,想拽着绳子逃出去,但她没有成功……那座塔太高,而绳子中间一个结因为承重而松开了。她摔了下来,断了一条腿。
后来,薛白月怀孕了,生下了一个孩子,那就是肖鹤雨。 闻溪怀肖莺雪的那段日子,也因为这个女人暗地里争风吃醋过,肖必安不允许她靠近那座塔,不允许她出现在那个女人面前。
闻溪年轻时是真的爱肖必安,也是真的害怕他。 只有怀孕期间一时上了头,看见高塔下面居然没锁上,于是大着肚子闯了上去。
她爬了很久的楼梯,气喘吁吁的,先看到了从房间里冒出的暖光。她往前走了几步,便听到咿咿呀呀的小孩声音,在一面折射的镜子里,闻溪看到了一个女人,身下裹着厚厚的毯子,嘴唇泛白,形容憔悴,和闻溪以前见过她高傲美丽的样子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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