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镜子里出现了一只男人的手,他搂过憔悴的女人,说了一句话:“等我们的孩子长大,我会用心教导他,让他继承肖家。”
闻溪僵硬至极,听着她少年时就跟着的男人,也是她如今的丈夫,竟然对另一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 但薛白月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用力去推开他,冷冷地发笑:“你真恶心。” ……
薛白月是跳楼死的。就在那座高塔上,费尽力气、费尽勇气,拖着一条再也没有知觉的腿,从那扇梦幻的窗一跃而下。给正盛的花儿更添艳色。 那时候肖鹤雨刚满14岁。他长得一点也不像他的母亲,倒是像极了肖必安。
闻溪自认为她已经是这世界最可悲也最大度的女人了,但薛白月死后,一切矛头却指向了自己。 原因仅仅是,她不该在那一次薛白月被肖必安强迫出席肖宅晚宴的当天,在薛白月面前提到了她的父母。
郢州极上层的圈子就那么大,都是熟人。 闻溪和薛白月自然也是认识的,父母之间相互来往,俩人便见得多。
薛白月家人的死因,并没有论断,肖必安也不允许旁人在闻溪耳边说闲话。 闻溪这一提起,是无心,但在别人的耳朵里,就是恶毒,说她是故意提起,实际是恨不得逼死薛白月。
闻溪觉得无辜。如果传言属实,杀她父母的就是肖必安,因为她的一句无心之言,所有仇恨都可以暂且不提,就该她背负了这条不清不楚的人命? 不过,这些事都过去了很久很久了。
她不再年轻,心里再没有爱情的地位,一心只想顾好自己的两个孩子。
助理在前,替她推开了肖必安休养的房间的门。 养护工在房间里打扫卫生,看到她,停下手里在做的事情,喊了一声:“老夫人。”
肖老太太朝她点了点头。 养护工和助理一齐退了出去。
床上那个人正是肖必安,他刚做完开颅手术,头部水肿得不成样子,身体瘫在床上,向肖老夫人瞪着眼睛,嘴唇发紫:“滚……滚……” 肖老太太平静地望着他,一些事情的走向将在她指掌之间:“必安,搁儿要去找你最喜欢的儿子的麻烦了,你高兴吗。”
科研院最近也很忙碌。 徐晓东居然真的带领团队去到了境外,现在还安全回来了,这件事让他们这些徐院士的老同事们震惊不已。
天渐渐晚了,科研基地早早亮起灯,连着几栋大楼一片灯火通明。 生化层的走道里实验人员走动频繁,一个手插在兜里,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随意招呼过来一个人,把手里一叠资料交到他手里,道:“把这个送到肖老板手上,这些是他要的生物材料。”
年轻的实验人员问:“肖老板今天也在办公室吗?” “嗯,别磨蹭,快去。”
年轻的实验人员走到无人的楼道里,一个拐角处,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尖锐的刀锋扼在他的脖子前面,他一后退撞上另一个人的胸膛,那声音他有些熟悉,对他道:“别动。” 紧接着,那个人夺了他的资料,绑住了他的手脚,蒙住眼睛嘴里再塞了团布,将他扔进了杂物间再从外面“喀啦”一声锁上。
办公室。 肖鹤雨站着办公桌前翻看资料,突然,灯灭了,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他翻页的那只手指一顿,视线里,窗外其他大楼的光线透过窗口,昏暗地照射进来。
身后有脚步声,正在向他靠近。 肖鹤雨皱着眉,头也不回:“资料拿来了吗?这灯怎么回事?还不快找人去修……”
凌厉的刀锋在夜里乍现寒光,在他身后一闪而过,肖鹤雨心底涌现出奇异的感觉,后面也长了眼睛似的,在肖搁将要逼近时竟偏过身来,完全躲开了。再慢一寸,匕首就会从他身后刺破他的心脏。 肖鹤雨看见肖搁,不太意外,笑了一声道:“你来看二叔吗?二叔很高兴,不过,小孩子就不要玩危险的刀具了。”
“闭嘴吧。”肖搁听不进去任何声音,一心只想将他解决,奋力再攻上去,尖锐的匕首向他的脖颈掠去。 “境外好玩吗?搁儿?”肖鹤雨也不是个花架子,有几分真本事,一边躲开他的攻势一边语言骚扰,“听说你在境外遭遇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肖搁一顿,继续骂道:“你能不能闭嘴?” 肖鹤雨嘻嘻地笑,丝毫不见伤心的意味:“被人捅了一刀,你不去找该报仇的人,反而找上我,你这样让我很伤心啊。”
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了!果然是,他们团队里从没有秘密,有一个方毅还不够! 肖搁眼含厉色:“这样,杀你也绰绰有余了!”
他们打斗之间,撞翻了一旁的玻璃柜,肖鹤雨被直肖搁逼得后脑勺撞了上去,尖锐的玻璃碎片刺入了他的脖子,流下血痕。 肖鹤雨脱力地靠在碎裂的玻璃柜前,太暗了,肖搁看不清他身后的是什么,他双手握紧匕首,心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于是定了定心神,接着毫不犹豫地向肖鹤雨刺去,再靠近时,只见肖鹤雨忽然狡黠地一笑。
下一秒,肖搁感觉脖子一痛,然后整个人涌上一阵眩晕感,浑身发软。匕首被肖鹤雨轻松夺去,丢在一旁。 玻璃柜里装满了针管和试剂,肖鹤雨故意引导肖搁过来,借机撞开玻璃柜,在黑暗里拿到针管再给骤然轻敌的肖搁脖子上插上针管。
肖搁挣扎了一会儿,那股眩晕的感觉更甚,最终还是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 肖鹤雨摸了摸脖子上的血,毫不在意地拿过一旁的纸巾一擦。他悠闲地踱步于肖搁身边,欣赏他双膝着地的模样,说:“只是让你暂时乖巧一点的药罢了。搁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肖搁眼前一阵又一阵地发黑,让他几乎看不到肖鹤雨。 肖鹤雨万分不解:“你这么讨厌我吗?你想杀死我?哈哈,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想挑拨我们叔侄俩的关系?”
“你把……言镜……”肖搁费力地吐出几个字。 “言镜?”肖鹤雨听到这个名字,乐了,他决定不再隐瞒他这个可怜的侄儿,笑意愈盛,“他真的是言镜吗?搁儿,你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不对劲?”
“……” “你上次带走的那些幼婴,是我的第三代克隆实验体。你的言镜啊,早死了,哈哈,就是你见过的那场大火,你为了救你的小朋友,差点被火烧坏了脸你还记得吗?可惜啊,他还是变成了一具火烧得僵直的尸体,真吓人啊。”
肖鹤雨才是真正被蒙在鼓里的人 。 肖搁心中冷笑,却装作不解,又惊又惧,靠着桌脚稳了稳,随时保持镇定让自己不被那阵眩晕感支配,断断续续地道:“那现在……我身边的人,是谁?”
肖鹤雨露出玩弄他人的喜悦和兴奋,纯粹的残忍,他细心地、体贴地向他解释:“言镜基因改造完成之前,谨慎起见,我取了言镜的细胞进行培育,作为第二代副本,叫做言西。言镜没了,一切从头开始,催生长素让言西长到我预期的年龄,他一直得不到我想要的基因,我的改造计划一拖再拖!直到他半年前被你带走。” 在肖鹤雨眼中,是他玩弄了肖搁。但肖鹤雨根本不知道,言镜没有死,人间马戏团开场的那天,言西和言镜完成了调换,在肖搁身边的,依然是小时候的那个人。
改造,改造计划。 就像肖搁小时候见过的一个女孩,她叫白粥,很高挑漂亮的女孩子,被砍去双腿,缝合上鱼尾,被迫出台演出…… 真是一个变态,疯子!
肖搁的脸藏在避光处,昏暗掩住了他的森森寒意,窗外的光投影在他面前,撒下一地冷色,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你想……怎么对言镜?” 太久没有人听肖鹤雨说心里话了,他毫不掩饰他的目的,自语道:“我看到言镜,会想起一个故人。但每次看到他的眼睛,我就恨不得把他掐死。”
年轻时爱慕的女人,和一个粗鄙下贱的境外人生下的孩子。和母亲如出一辙的美貌,只有他的眼睛,和那个该死的境外人一模一样。
肖鹤雨背面是窗,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眼底浓浓的疯狂和长久以来的执念,嘴里轻声道:“我很想她,有可能的话,我想再见见她。我可以换掉言镜的眼睛,换掉言镜的性别,我把言镜变成她。” 他说话间平静异常,不像在说多么可怕的东西,就像是吃饭睡觉那么平常。
“……” 肖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恶心,瘆人。 忽然起风,窗帘在夜色中飘动,冰凉的风一寸一寸地侵入他的皮肤。
肖搁握紧的拳无力地垂下,又握紧,他蹭着这风,勉强打起精神:“你真是有病。” “你错了,这是一种爱人的艺术。”肖鹤雨哼笑,弯腰捡起丢在一旁的匕首,拿出口袋里的手帕仔细地擦了擦。
外面有人拿着手电筒走过去,边走边骂道:“哪个混小子把电闸关了,他妈的。” 下一刻,整个楼层都恢复了光亮。
“肖老板!肖老板你没事吧?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外面那人抬手敲了敲门。 肖鹤雨走过去,说:“没事,去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出现纰漏。” “好,明白。”
“我不想伤害你,但你真的太不听话了,小孩子不懂事就应该好好管教。” 肖鹤雨走到肖搁身边,扼住他的脖子,往墙板上用力一撞,这一下他的额头立即破了口,血从口子往下流,意识已岌岌可危的肖搁几乎晕厥。
肖搁强撑着自己的意志力,耳边嗡嗡作响,眼冒金星。 肖鹤雨手一松,提起匕首挑开他的上衣,他的后背果然有一道明显的刀口,他摇了摇头:“蠢,竟然真的让境外人伤了你。”
刀口之外,还有好几道暧昧的红痕,这绝对不是打斗出来的印子,见此,肖鹤雨意外地挑了挑眉:“好啊,原来是长大了。”
肖搁一抹额头上的血迹,死死地看着他面前的肖鹤雨,心里有无尽恨意。他知道肖鹤雨不会拿他怎么样,所以才敢只身而来,他只是想知道困扰他已久的问题的答案。 那我妈妈呢?她的死也是因为你吗?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肖鹤雨看够了肖搁这窝囊的样子,从肖搁身上摸出他的手机,丢在他身上,匕首指向他的脖子:“叙旧叙够了。咱们来做点正经事,现在打电话,把言西骗过来。让他一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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