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兔崽子没良心,宁肯拿刀往自己身上捅也要离开,糟蹋我的努力,自己作践自己,还不如一开始就打断四肢扔回家里关一辈子,管什么舆论弹劾统统去死,反正他找死,我就成全他。」” 谢敏学着傅闻安的语气,一字一顿。 “但那天晚上你看到我半死不活的时候是真慌了吧,被我强烈需要的时候也有过那么点心软,别人说你喜欢我你不否认,觉得是信息素作用也好吊桥效应也罢,从同窗到现在总也有几分情谊在,毕竟我们接过吻做过爱,怀疑过我的同时又想相信我,毕竟谁会为了逃走不惜毁了自己的腺体呢?” “可我就是这么做了,所以你愤怒失望,怒火中烧,觉得自己可笑可悲。你的自尊心不许,你要抹除可耻的污点,你开始补救,但你拿着枪,自始至终没向我瞄准一发子弹。” “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吧?傅闻安。” 谢敏嘲弄地道。 那一瞬间,他看见傅闻安的唇角扫过一抹难以形容的自嘲笑意。 傅闻安垂下肩,浑身紧绷的肌肉随之舒张放松开,他像是卸下了什么,微微抬着下巴,张了张嘴。 “是,然后呢?” 谢敏心尖像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而后,他看清了傅闻安的眼睛。 那双深邃的眼珠里蛰伏着可怖的情绪,扫空阴霾,变得直白赤.裸,如冰原上燃烧的火,满是绝非善类的邪性。 “你一如我了解你般了解我,不,或许我还不够了解你,因为我在得知这一切是你自导自演时的确有过愤怒。你说的对,我从未掩饰过对你的渴望,它亦使我犹豫不决,但我不打算抛弃它。” 傅闻安冷漠地阐述着这一切。 “谢敏,你无情无义,但我有。” 谢敏听着男人荒诞不经的发言,丢掉手中的叉子。他抿着唇,面部肌肉绷紧,勒出快要折断的线条,眸色深沉,令人心惊。 “好一个「不打算抛弃它」,可你那冠冕堂皇的话里藏着什么?我要为你所谓的「情义」付出什么代价?你凭什么觉得你了解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接受你的索求?” “你只是想得到我,像收集宠物一样,关在漂亮的笼子里满足你该死的控制欲,我说的不对吗?” “但可惜,傅闻安,我不是金丝笼里的鸟雀,也不是肯张开腿任你操的发泄品。你怎么对我我就想怎么回敬你,甚至比你做的要恶劣千百倍。” “是啊,我的确没有情义,有那东西的人都死在尸山血海里了,可我听到你说这话时我还是会感觉到不快,我真的……” 谢敏从齿缝中挤出最后几个字:“很想给你点教训。” 几乎话音落下那刻,傅闻安看到谢敏的手在腰间晃了一下,紧接着,一道虚影飞来,巨力打在他手腕上,筋骨一麻,手枪应声掉落。 是胡椒瓶的金属盖子,同时落在地上,滑出去好几米远。 谢敏如一只疾速俯冲的鹰,向他袭来,一个抡拳,挟着雷霆万钧之势。 傅闻安抬手格挡,只见对方拳侧一擦,以极快的速度侧身,扫腿击上傅闻安侧颈,只听咔一声,人影倒飞而出。 好在傅闻安及时用手挡了一下,但他用来格挡的手掌连同小臂霎时发麻,虎口被震裂的血丝从掌心涌出来。震感连着脖颈,毫无疑问,他若不挡,谢敏能直接把他的颈椎踹断。 傅闻安堪堪站住,谢敏趁胜追击,他一拳捣在傅闻安腹部,被对方的手扫开后不依不饶,手掌绷紧,如一柄雪刃的匕首,肌肉扭曲,向下刺去。 他这次是冲着傅闻安颈部要害去的! 一种濒死的心悸感当头落下,令傅闻安的反应比任何时候还要敏锐,他用力偏头,掌心向外架住,绞着谢敏的手臂,使他分开攻势,而后错身先前,一个肘击,直冲谢敏面门。 谢敏眼里冷冽的杀意在逼近时更为清晰。 谢敏刺出去的动作瞬间改势,他迅速后退一步,双臂交叉,瞬时完成缴械与锁喉。他用后腿支撑,腰部猛地一转,将傅闻安抡起,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人猛地砸向餐厅的装饰承重柱上。 哗——! 装饰玻璃应声碎裂,尖锐残片在瞬间就将傅闻安的额头和脸颊划得鲜血如注,还没等他控制身形,谢敏一脚踹在他下腹,用力之大,差点将他脏器踹裂。 谢敏腿没放下,他发狠地凝着傅闻安,血弄花了对方英俊的面容,挺立的鼻梁满是血痕。他毫不怜惜,又是一拳,但这拳被傅闻安接下,同时,他看见对方阴鸷的眼睛。 很好。 谢敏疯癫地笑了一声,眼中闪着与对方相似的怒意与杀气。 “真想在这里弄死你。”谢敏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他一拳砸在对方鼻梁上,打得那英俊的脸飙出血来。但同时,他也没得好,傅闻安也照着他的胃部来了一拳,痉挛的剧痛令谢敏皱了眉。 “不是要给我点教训吗?就这样?”傅闻安张口咬在谢敏的手腕上,尖利犬齿刺入皮肤,血瞬间糊满他的口腔,银桂信息素从伤口处迸发,混在血液里,被傅闻安尽数吞下。 “你他妈!” 谢敏从未有这般愤怒,浑身细胞像被点着了一般,发出噼里啪啦沸腾的噪音,吵得他脑袋胀痛。但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明,一切置之度外,谢敏手臂暴起青筋,压制了太久的暴虐因子在此刻冲出牢笼。 「杀了他!」 那声音叫嚣道。 谢敏向前一步,任由傅闻安的拳头更深的在他身体内凹陷下去,取而代之的,他掐住了对方的喉咙。 他们缠斗起来。 空间不大,但躯体碰撞声一下比一下响,血腥味在唇舌间溢散开,一地玻璃渣在二人脚下吱嘎作响,谢敏将傅闻安掼在地上,手从腰后扫过,摸到他来时收集到的接骨用的医疗钉子。 傅闻安欲起,却在瞬间,剧痛从下腹传来。 他低头看去,一根金属骨钉插进了他的腹部,而钉子另一头,是谢敏的手掌。 谢敏用力把骨钉向里推,将傅闻安钉死在地上,紧接着,他一把薅起对方的头发,死命往地面撞。 砰砰砰砰——! 血液横飞。 傅闻安眼前一片黑,温热的血液从喉管逆流上来,撞击的剧痛从后脑勺传来,他颅内像多了一滩浆糊,连续撞击使他意识濒临破碎,但他某个瞬间,突然睁开眼,使尽浑身力气,抬手抓住谢敏的衣领,他用力睁开眼,照着对方的颈侧咬了下去。 很深的一口,牙齿穿透皮肤,混合的血液融在一起,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谢敏青筋暴起,他一手卡着傅闻安的脖子,撕扯着要他分开,但对方不依不饶,仿佛就算死也要从他身上撕下来一块肉。 谢敏发狠,直接捏着傅闻安的下巴,把对方推回地上,又用力在他腹部的伤口处碾了一根手指。 血瞬间糊满谢敏的指尖。 傅闻安额头暴起青筋,他浑身因疼痛而颤抖,肌肉绞紧,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嘶吼。 谢敏干脆利落地将剩余五枚骨钉全钉在傅闻安身边,没碰到肉,但角度刁钻,钉死衣服,限制对方的行动。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谢敏掐着傅闻安的脖子,逼他仰起头来,欣赏着执政官快要喷出火的愤恨眼神,语气轻快许多。 他俯下身,跪在傅闻安身边,嘴唇擦过对方的额头,又稍稍退后,眸中流淌着残忍和得意。 “我知道人体的全部构造,我避开了全部要害,选择了出血量最少的部位,我知道你很痛。但放心,你死不了,没人比我更懂杀人和施刑,这是我曾经赖以生存的手段。” “我本不想用在你身上的,可惜,我还是失控了。” 谢敏说着,他惋惜地笑了一下,而后亲了亲对方的唇角。 如果不是剑拔弩张的死亡敌意自始至终环绕在他们身边,这或许还算得上一副温情的画面。 大楼在震动,一阵由远及近的嗡鸣出现在上空,谢敏若有所感,他向远处看去,是一架穿过城区而来的直升机。 “但无所谓,你失控过,我也失控过,我们扯平了。”谢敏道。 紧接着,傅闻安咳了一声,他满脸都是血,腹部也在不断渗血,但他的眸子仍然锋利如剑。 “谢敏,你休想!”傅闻安咬牙切齿地道。 “哈,就凭你现在的样子能做什么呢?我的长官。” 谢敏笑了一声,他像在看蝼蚁,用力揪起傅闻安的头发,把他苍白英俊的脸拉近。 “你是怎么把我关起来,往我身上加注了多少屈辱,你记得,我也记得。我像条狗一样被你关起来,真是令我想想就……想把你嚼碎了吞下去。”谢敏眼里凶光闪烁。 “可我对你以德报怨,你瞧,现在“零号”所有人都见到了以我的权限向外扩散的「瘟疫」病毒,我从接手“零号”第一天起就在暗中埋伏的定时炸弹爆开了,看着昔日的长官叛变的证据,他们会怎么想?” 谢敏用拇指抹掉傅闻安唇角的血,喃喃道。 “他们会恨我,比恨你更加强烈,恨是一种动力,也是一种信仰。你可以趁机攫取他们一触就碎的忠心,他们会被政坛唾弃、质疑,因为他们曾经的长官是个叛逃者,而你才是新的救世主。” “说吧,说感谢我,用你的全部来感谢我。” 谢敏放开了傅闻安的衣领,他站起来,俯视着地上浸在玻璃渣和血泊里的男人,对方凶悍的目光死盯着他,快要把他瘦削的身躯穿透。 直升机在楼顶盘旋,谢敏仰望着那硕大的黑影,气浪仿佛透过玻璃涌了进来,带起令人发冷的寒风。 “你逃不出去的。”傅闻安吐出一口血,他嗓子混着血腥味,却字字掷地有声,令人胆寒。 谢敏收回目光,挺拔的脊背弯了一下,长发随着垂头的动作晃过脸颊,他睨着傅闻安,突然抬脚,朝对方胯下踩了上去。 那里鼓涨着一团东西,被压住后,存在感便清晰起来。 傅闻安压住躁动的呼吸,眸色变得深邃又吓人。 谢敏没规律地碾着鞋尖,任由他脚下的东西越涨越大,他抬起手腕,看见血淋淋的牙印——傅闻安先前咬过他,舔了他的血,血里有信息素。 “被脚踩着也能硬吗,长官?你还真是寡廉鲜耻。” 谢敏笑了一声,收回鞋尖,手插在兜里,看着他: “我能逃出去,我不单能逃出去,还能重新与你做对,我们是永远的敌人,傅闻安,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我们是一丘之貉。” “下次见面,我可不会只是把你钉在地上。” 谢敏勾起唇,眨了下眼。 紧接着,他扬长而去。 血泊如同镜面,倒映着直升机远去的影子,狂风呼啸,轰鸣声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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