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或许她就是没有当好一个姐姐吧,她死了应该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影响。 只是想想还是会难过。 她颤抖着,用尽全部力气爬到床边,血在地上拖出一条长痕。 她感觉喉咙很痛,火烧般难受,但更疼的是心脏处,又酸又涩。埃菲紧攥着床尾垂下的一点被子,勉强抬起头最后往床头看了一眼。 意识快要混沌时,她听到了有人在喊她,一道身影焦急向她靠近,是路一。 埃菲嘴角微扬,想要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内心有些悲哀,对着生命结束时唯一见到的人说了最后的话:“是恶魔…” “对不起…” 陆西泽没听清她最后那句喃喃,眼前的血实在过于刺眼,他强忍着不适喊了声外面的伊里菲斯,顺手拿了柜子上的麻布捂住埃菲流血的伤口。 房间里放了张很小的木板床,被子一角上面沾染上血迹,旁边堆着生活用品,角落里有些不明的草。 埃菲胸口上有致命伤刀伤,凶手已经消失。 陆西泽等了一会没等到伊里菲斯的回应,眼见埃菲已经不行了,有些心急,实在没忍住又喊了一句。 进来了个人,不是伊里菲斯。 是个虎背熊腰的大叔,穿着件短麻衣,戴顶草帽。在门口见到这一幕,顾不上掉落的帽子,脸色阴沉气势汹汹向他过来。 伊里菲斯这时才出现,一脸难堪。 “你杀了我女儿?”那大叔猛地把他甩开,徒劳地大喊,“埃菲!埃菲!” 大叔是埃菲的父亲派恩瑟。 尸体不会说话,派恩瑟认定是陆西泽杀了埃菲,粗糙的手掌紧拉着陆西泽的手臂,不准他走。 陆西泽眼神落在手臂上,淡淡开口:“不是我。” 派恩瑟冷哼一声,狭长的眼睛从上到下打量陆西泽,“你说不是就不是?穿得人模狗样的,我看就是你!” 说着他抡起拳头就要打下去,被伊里菲斯用魔法挡下。 “大叔,你先冷静点。”伊里菲斯没想伤害他,放轻声音想要和他商量。 谁知他突然跪在埃菲尸体旁边,声音一变委屈大哭起来,“杀人了!杀人了!我可怜的女儿啊,被这群恶霸欺负了,伟大的神啊,您可怜可怜我们,让坏人下地狱吧!” 异世界新体验 伊里菲斯没见过这场面,只想着要好好沟通,好声好气解释事情经过,说他们也是刚到没多久。 可派恩瑟压根不搭理他,坚持自己看到的。对着埃菲的尸体七七八八说了一大通,从年幼说到现在,更多的是在说她弟弟奈登可怜,没了姐姐照顾以后要怎么办。 “现在我们怎么办,还有你的身上…”伊里菲斯无措地拉了拉陆西泽。 线索没找到,埃菲先死了,还要背莫名的锅。 陆西泽小声跟他说:“先处理这件事。” 他走到派恩瑟面前,也将视线放在埃菲身上,她静静躺着,眼镜不知掉哪去了,脸上有血迹还有些未干的泪痕。陆西泽叹了口气说:“你想怎么解决这事?” 派恩瑟这才抬头看他,眼珠转了转,又一副苦脸,“我的女儿真是太无辜了,这么好的年纪还没有嫁人,就被你们这两个恶人杀死了。” “我们…”伊里菲斯想要反驳他,对视上陆西泽视线后又抿住了嘴。 派恩瑟又叨了一大堆,终于打算结束话头,“怎么说也得这个数吧?” 他伸出一只指头。 意思是一个金塔勒,按照汇率,一个金塔勒等于一百银塔勒,一个银塔勒能供一个正常家庭生活一个月。 换算成恶魔币需要五十枚金币。 说了那么多,原来是在这等着。陆西泽攥紧拳头,现在有点想坐实恶人的罪名了怎么办。 “我没有那么多。”他是不可能把金币全给他的,况且本就不是他的锅,“十金币,给埃菲办理后事。” 就当是付那顿饭费。 十金币对于他们这个家庭来说也算是绰绰有余了,能过一段好日子。 “什么?你在打发我?”派恩瑟猛地起身,想要抓住对方衣领,被瞪了一眼后又悻悻放下手,“我可是亲眼所见你杀了埃菲!我要…我要告你!” 见他是真的只为了钱,陆西泽冷下脸,“没有任何证据你怎么告我?火覃国哪管得了这么远的事情。” 话音刚落,背后响起了一道陌生的嗓音,微微沙哑的声音多少有些漫不经心。 “怎么不可以?” 伊里菲斯往外一看,才发现屋子外面不知何时竟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一排侍卫守在门口,卡萨和米契德也被拦在外面。 来人穿着一身黑底红纹的紧身宽袖式服饰,腰间系有宽大饰带,外套上排一列宝石。 他的旁边还有一男子,落在他后面半步,微低着头很是恭敬。 “啧,这地方真够破的。”男子嫌弃地看了眼房间,还有地上的尸体,还是决定不进去,清了清嗓道:“这不就来管了吗?” 派恩瑟见到这架势,心思一动过去趴下行礼,“殿下,您可算来了!” 陆西泽不认识这人,但对方留在他身上的眼神实在玩味,好像认识他一样。伊里菲斯凑近跟他解释:“火覃国的王子格兰瑟姆,我曾经见过他。” 那边派恩瑟又开始哭诉,说自己多么可怜,格兰瑟姆懒得听他那么多,听了个大概就把他丢给了后面那人。 转而对陆西泽笑了笑,“我们火覃国可是很关心民众的,他说他亲眼所见你杀了人,死者的父亲可不会骗人,你身为嫌疑人,跟我们走吧。” 陆西泽沉默,火覃国的律法未免有些随意,高位者看起来也不靠谱。怎么就恰巧在这时候来这僻壤地方了,要说体恤民众他是不信的。 这事有蹊跷。 见陆西泽没有动作,格兰瑟姆挑了挑眉,“怎么?看不起火覃国的实力?要是真打起来,王国之间不一定有比火覃国强的。” 陆西泽抬起眼,他什么都没说,对方的话语间涉及的却是王国,这么笃定他不是火覃国的人,怕是早有准备来的。 他问:“去哪?” “唔…这地方也没什么能去的,”格兰瑟姆思考了会,语调上扬,“要不去巴阿利,好久没去那玩了。” “殿下。”身后那人喊了一声。 “知道了,”格兰瑟姆为难道:“看来只能在北郅了,北郅监狱在哪来着?” 他转头问派恩瑟。 对方连忙开口:“我带你们去,可千万不能放他走了!” 派恩瑟引着格兰瑟姆往外走,刚刚开口那男子站到陆西泽面前。 后者没管他,跟伊里菲斯交代:“埃菲临死前说是恶魔杀的,我看着不像,那群恶魔都自身难保。你们找找有没有可疑的人,最好是有过节的。还有不用担心我,记得帮恶魔抑制一下加厄。” 他被带着走出去,昨天街道空无一人,现在全都来看热闹了,都投来探究的眼光,七嘴八舌讨论。 陆西泽看了一眼卡萨没说什么。 走了一段路,领着他走的人突然说道:“阁下,你本可以在殿下面前解释清楚的,单凭一方说辞构不成罪名,那位自称死者父亲的人刚刚问我会如何处置你,问他能拿到多少钱。” 言下之意,他并不看好派恩瑟的说辞,甚至有些不齿。 想也知道派恩瑟为了拿到钱肯定添油加醋了一番,埃菲有这种父亲才是可怜的。 陆西泽反问他:“我解释了你们殿下就会放了我?我倒是好奇火覃国的殿下这么久没来过北郅,怎么这么凑巧还能赶上案子。” 对方不说话了。 北郅的监狱说不上是监狱,只是几间堆积灰尘的空荡房间,毕竟这里也没有律法可言。 小偷小摸的用不到监狱,杀人的事又少见,一般私下也会协商好。 按格兰瑟姆的吩咐,陆西泽得在这待着等有人来保他,有证据的情况下。 陆西泽靠着冰冷的墙坐下,有些无奈,像他这样文明讲理的好公民,居然能在异世界享受坐牢新体验。 话说这监狱也太松于管制了吧,没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就一把生了锈的锁。 当然,狱友也没有。 不过对于有魔法的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出吗?这么想着,他念了咒语,刚窜出火苗便听见不远处有脚步靠近,他灭了火假装无事发生。 格兰瑟姆一个人来见他,目睹了他刚刚的行为,好心地提醒他:“亲爱的,想干什么呢,这里都设立了结界别白费力气了。” “要是…你和我回去,我还能考虑帮你摆平了,怎么样布丽吉特殿下?” 他拖长音调,叫得自然亲切。 “是谁把你们叫来北郅的。”陆西泽没管他的调侃,眼神隐匿于暗色。 格兰瑟姆蹲下身,隔着铁杆对他一笑,“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享受过程才重要不是吗?” 陆西泽:“……”你来坐个牢试试? “不过讨厌殿下的人真是多,利益太大了就算是我也抵不住诱惑,举手之劳而已。”格兰瑟姆吹了吹手套上碰到的灰,微笑礼貌疏离,“就是殿下辛苦待几天。” “善良的我还提醒你一句,小心身边的人。” 格兰瑟姆走后监狱又变得寂静。 对方说的那句话他没明白,就算不是埃菲,也会是其他借口,有人想把他困住一段时间。 为什么呢?他对谁会有威胁。 陆西泽暂时想不到自己的仇人,应该说是这个公主的仇人,他以前也没遇到过什么纠纷。 如果只是他的私事倒是不要紧,大不了就是在这待几天。当务之急应该是治好加厄和调查杀害埃菲的凶手。 好在伊里菲斯帮他抑制了加厄,至少他不需要在这牢房忍受搔痒。 他想了想,掏出了新兹奥利给他的通讯魔石,根据对方教他的方法,往魔石中注入魔力,发出了淡淡的紫光。 “殿下。” “新兹奥利,帮我个忙。” 处理 另一边。 格兰瑟姆走后,侍卫随之撤下。只留下附近村民伸长脖子好奇往屋里看。 刚从外面游了一圈回来的奈登刚到家门口,偶然听见有人提到他姐的名字,正疑惑着。 一眼瞅见了屋外还有昨天那几个人。 他不想和他们有过多交流,飞快蹬进了屋子,紧接着一声尖叫从里传来,奈登脸色苍白双目失神地站在原地。 显然还没恍过神。 伊里菲斯略带遗憾地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将陆西泽的话跟他们复述了一遍,又说:“不用担心,路一说了他没事,我们先管凶手和加厄。” 看似说给他们俩听,实际上是在向卡萨保证,伊里菲斯只知道他和陆西泽有某种渊源,多说几句让对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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