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封洋洋洒洒的信,所幸他看得懂。 “亲爱的。” “请允许我这样叫你,以往我没这个勇气,只能藏在书信里。近来我都在练习新的魔法咒语,日子过得有些枯燥,泽维尔又实在讨厌,我下次一定要和他分开住!和你分开的日子里,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伊里菲斯没仔细看中间的话,字里行间都是在表达对埃菲的思念,以及幻想中的美好未来生活。 他的视线落在结尾的那段话。 “真希望马上就能和你见面,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一个月我就能处理完这边的事,到时候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没有署名,日期是一个月前。 联系起保拉大婶说的话,伊里菲斯觉得自己快要整理出一套完整的思路了。 所说的客人就是某个受了伤的贵族,意外被埃菲救助后两人产生感情,后来埃菲伙同此人制造加厄并帮他打掩护,这才会传出诅咒的谣言。 埃菲可能就是被她的恋人杀死的,至于原因,不是过河拆桥就是他俩最后谈崩了。 即使这样埃菲还要将脏水泼到恶魔身上。 只是为什么她都说加厄是诅咒了,却还要露出破绽让陆西泽也感染上,这样一来他们是一定会怀疑到埃菲身上的。 伊里菲斯暂时想不明白。 -- “卡萨,又来?”米契德眉心跳了跳,有不好的预感。 “勇者先生,习惯就好。” 是和陆西泽一样的令人讨厌的称呼呢,米契德这么想着下手却该死的熟练。 他们前往的是打水公共大棚,根据刚刚和某个村民‘友好交流’的结果,他们又得到了一点新的线索。 比如说恶魔也跟他们是同一个大棚用水。 说是大棚,其实是用木板和茅草搭起的简易棚子。据他们所说是因为整个北郅的干净水源都在这边,人们来得勤快总是排长队,搭个棚纯粹是为了防止人们等水时风吹日晒的。 恶魔平时用水不多,不用像他们一样排队候水,一般是几天才来上一次。 这里是有两口井,人类和恶魔各一口。他们已经在这观察了半个钟头,期间也有不少人来打水,排成了一条小队伍,后面的人起码得半小时才能打到水。 相对来说,旁边属于恶魔的那口井现在是空闲的,却默契得没有一个人上前。 真做到如此泾渭分明也太奇怪了。 从休斯顿家回来,卡萨就在想如果真按帕姬说的那样,只是误吃食物就患上加厄,那压根就不会传染,除非也吃了同样的东西。 可后来恶魔之间出现大规模的感染,那只能从他们的共同问题入手。 而这恰好有一个共同源头,的确很巧。 北郅村民闭口不谈加厄,大概就是他们隐约也发现问题所在,但没人知道是谁做的,干脆统一对外说不知道,或是传播那个谣言。 “那个,我可以走了吗…”男子缩着身子,战战兢兢开口,谁会知道他只是出来丢了个垃圾就被逮住了。 还被迫在这和他们一起待着,排队打水有什么好看的,他实在不懂。 “嗯?差点忘了。”卡萨彷佛才记起他的存在,指着恶魔那口井笑眯眯对他说:“你说说看为什么他们不去那边。” 男子快速看了一眼那个方向,结巴着开口:“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再谈谈?”卡萨是对米契德说的,眼睛却看着那男子。 “别别别!我知道!”男子大喊一声,离得近的村民都朝他看来,他又降低音量,“说了会放我走吗?” 对方没回答他,反而开始活动筋骨。男子咽了口口水,要不是他打不过才不会这么卑微。 “外面传的诅咒的确是假的,就是有人…投毒了,偷偷跟你说吧…”男子贼兮兮靠近了些,“也有人患上加厄的,就是用了那水,大家都知道就没人会去用那水了。” “那人怎么样了?” 男子夸张地比划,“还能怎样,没几天就死了,人类体质哪有恶魔好,当时那家人都要急疯了放狠话说要找出投毒的人,第二天就没后续了,小道消息说是…富了。” “富了?” “就是收钱了,说是一大早起来家门口被人留下了钱和信,叫他们不要声张。”男子确有此事地说着。 卡萨瞥了眼他那脸色,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诶,这你可问对人了,北郅这地可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男子越发得意,“那家长子是我老友,他告诉我的。你还想问…” “瓦尔克,你在那干什么?” 男子的话被打断,正对面一名棕发男子刚打完水,皱眉看向这边,似乎是瓦尔克的相识。 瓦尔克看了看卡萨,又看对面的男子,有些不知所措。 “这就是我刚说的老友…” 卡萨轻抬下巴,“你走吧,记得什么是不该说的,我可知道你住哪。” 瓦尔克紧闭着嘴连连点头,脚像抹了油似的往对面跑去。 “你刚刚跟谁在一起呢,他们不是北郅的吧。”棕发男子往对面看去,恰好与卡萨对上视线。 卡萨他们不像好人,瓦尔克死保自己小命,随便找了个借口:“不认识,就遇到了聊几句,你也知道我这人话多,跟谁都聊得来哈哈。” 男子像是信了他的话,没再多问。 卡萨看着他们走远,长腿一伸从站台上跳下,径直往井的方向去。 “怎么了?”米契德问。 “打水。” 米契德也跟上去,“可我们也没解决办法啊。” 卡萨回头看他:“总得有个样本吧,我们不行还有伊里菲斯。” 于是,他们顶着众多疑惑且吃惊的目光,来到众人避之不及的井口,用魔法快速收集了一杯水。 卡萨装好水往回走,米契德跟在身后。 “她为什么要让路一也染上加厄。”卡萨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米契德猝不及防抬头,大脑飞快运转,挑了个自己认为最合理的说:“埃菲对我们有防备,或者想敲诈我们一笔?” 如果真的是,那埃菲再用解药威胁他们就说得通了,可惜埃菲死了。 “但结果只有他一个人染上,你不觉得奇怪吗。”卡萨说得很平静,不像是问句。 “我们比较幸运?恰好没吃扁豆,”米契德看着他的背影,“埃菲可能一开始想让我们都染上吧。” 他听见卡萨笑了声。 “勇者先生,我可没说是扁豆啊,埃菲好心请我们吃饭我们怎么能怀疑她呢。” “是吗……”米契德讪笑。 卡萨已经走远了,他还在原地回不过神。 尘埃落定 这些天北郅发生了几件大事。 先是在某个平常的一天,来了几个身份不凡的外乡人,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后又爆出埃菲死亡一事,火覃国殿下大驾光临,亲自将犯事的外乡人打入监狱,众人以为事情落定时,一切又出现转机。 加厄被治好了。 那个金毛小子自诩是来自王城的医师,不知从哪查清楚了加厄的来源,为了维持人类和恶魔的和平相处,他苦苦研究了几个夜晚,终于在某个早上研制出了一种黄不溜秋的魔法药水。 患上加厄的恶魔都被分了一瓶,服下后不到一天就痊愈了。 据说那个金毛小子跟恶魔说是因为那口井被下了诅咒,征求意见后光明正大地把那口井填了,现在厄运消除,福满归来。 这样带来的后果就是,整个北郅只有一口井,人类被迫和恶魔挤在一起排队候水。 人们敢怒不敢言,还得扯着笑脸跟刚痊愈的恶魔问好,经这一遭倒是没有恶魔再去怀疑是人类搞的鬼了。 恶魔们自是很信那群外乡人,以伯尼为首的恶魔还为他们举行了重大的欢迎仪式。 当然,更穷了,但他们乐在其中。 在魔族君主不管他们的情况下,人类能帮他们治好加厄,属实不易,他们现在看人类很是亲切。 -- 监狱里。 “新兹奥利,谢了。” “还得是殿下你们的功劳,那些药材莫加娅原本也不确定,幸好卡萨他们找到了来源。”新兹奥利正在帮希尔擦洗小脸,对小豆丁笑了笑又朝发着淡光的魔石回话:“殿下,你上次让我打听的事。” “怎么样?” 新兹奥利像是走到了外面,有风的声音传过来,“王城内部有变,似乎…划分了领地。” 陆西泽一怔,“什么意思,你是说西零国?” 根据这些年对西零国的了解,他还有两个哥哥,公主原身是最受国王喜欢的。 只是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划分领地。 “说不清楚,我也只查到了一点,殿下您务必注意些。”新兹奥利叹了口气,“您的家人好像不太喜欢你。” 陆西泽:“……” 就是说能不这么直白吗? 他还想说什么,一阵脚步声正向这边靠近,陆西泽随意跟新兹奥利说了几句便收起了魔石。 “怎么样,睡得还好吗?”格兰瑟姆笑着帮他开锁,走到他面前。 他倒是没有亏待陆西泽,该吃吃该喝喝,就是一个人待在这寂寞无聊点。 陆西泽拍开他的手,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你的那几个部下真不错,对你很关心呢。” “噢,凶手找到了?”陆西泽看不惯他这副总是笑嘻嘻的样子,态度冷淡道。 他们正好走到走廊,一个棕发男子与他们擦肩而过,被两个人押着往里走。 陆西泽本来没注意,但那男子敌意明显地瞪了他一眼,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格兰瑟姆知道他看见了,示意道:“喏,就是他。” 他?不太像。 那男子经过他旁边时才到他肩膀,看起来年纪不大,真是他杀的话伤口怎么会在埃菲胸口,腰部什么的更顺手吧。 其实他这几天,甚至想过埃菲是不是自杀,但没想出理由。 等到了外面,他一眼看见了卡萨,对方眼里的欣喜在看到格兰瑟姆的那刻瞬间消失了。 格兰瑟姆把他送出去,故意叫得缱绻:“亲爱的,下次再见了。” 末了拉起陆西泽的手,在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 陆西泽有些发愣,没来得及抽出手,便被卡萨拽住了手臂。 格兰瑟姆好整以暇地看卡萨。 卡萨板着脸,拉起陆西泽便闷头往前走,等走出一段路陆西泽才反应过来他在不高兴。 “怎么了。”卡萨拽得他有些紧。 这一句不问还好,问了后他表情更奇怪了,紧抿的嘴逐渐下垂,眼睛紧紧注视他,像是在无声的控诉。 陆西泽只当他在瞎想,觉得莫名其妙的,自认清白,也僵着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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