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抬头去看卡萨,却见对方没什么表情,神色淡淡,兴许是对陆西泽很放心吧。 他们杵在门口,留在他们身上的打量的目光不少,北郅的这些人都或多或少听说了。 这几个人外乡人貌似犯了事,几乎没来过北郅的殿下都莅临此地了,他们也是听到有谁喊了一句杀人了才出来看热闹的,这么一看果然是件大事。 这几个月以来北郅发生太多事了,有些事他们心照不宣,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讲的。 因此即使他们再好奇,也丝毫不敢跟这几个人交谈打探,生怕被套了信息,顶多偷偷用眼神瞥几眼。 伊里菲斯他们也知道人多眼杂,只好避开人群,绕到街道另一头确定没人后才开始商量具体事宜。 “那加厄的事我们是去问村民还是去恶魔那边?”陆西泽不在,伊里菲斯拿不定主意,只能把决定权交给另两位。 米契德想了会,犹豫着说:“要不我们还是和村民们打听吧,他们看着不像坏…” “不像什么好人,”卡萨突然发言,米契德哽了下,把未说完的话咽回肚子,等着他继续说。 今天起了风,天气有些凉。伊里菲斯打了个哆嗦,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听见卡萨笑了声。 随后便听见他说:“我们打个赌吧。” 伊里菲斯转头去看,卡萨有一瞬间很像陆西泽,雍容不迫的样子尤其像。 “什么赌?” “赌加厄的来源很简单。” 他说得很轻松,伊里菲斯怀疑他已经知道什么了,但事情没有定下来之前他还是没问原因,静等结果。 卡萨搓了搓手,安静了几秒又说:“他们不想说的东西总有办法让他们说。” ‘他们’指的自然是北郅的村民,将他们拒之门外又极爱凑热闹的人,胆小无知。 他们简单说了下对策准备行动,走在路上,卡萨凑近伊里菲斯,眼睛看着前方不甚在意问他:“你不吃扁豆?” “啊…”话题转得太快,伊里菲斯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了,“以前吃过一次,不太喜欢,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吃饭看到的。” 伊里菲斯以为他是在说自己挑食,涨红脸不太高兴地说:“你干什么要看我吃饭!” 卡萨停下,像是在纠正,认真地说:“顺便瞥到的,哥哥吃了二十六颗。” 伊里菲斯震惊,好可怕!居然这么有闲心。但转念一想,卡萨不像是做这种痴汉行为的精灵。 他带着最后的滤镜,天真地问了:“你这也是顺便看见的?” 对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当然不是,我盯着他一个个数的。” 伊里菲斯:“?” 真的好奇怪好疑惑好不敢讲话。 -- 派恩瑟满脸怒色回到家,踹了一脚屋门口的篓子撒气。凑热闹的人群见他这样,怕触了霉头都自觉散开,陆陆续续往家里去。 隔老远还能听见派恩瑟在抱怨钱的事情,说是审判结果出来前他一分钱都拿不到。 可谁知道凶手是谁,他不过是见陆西泽穿得像有钱人想讹一笔,要是对方真的是杀埃菲的凶手,他根本活不出屋子。 现在好了,没了埃菲做饭,钱也没捞到。 奈登还处于震惊和迷茫中,不敢靠近那间屋子,见到他爸回来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操着一口方言大喊:“埃菲她!” “哭什么哭,早就跟你姐姐说了不要做白日梦,现在惹祸上身了吧,凶手都不知道是谁,那位也不给个准话,谁知道钱什么时候拿得到。”派恩瑟在木墩上坐下,喘了口粗气,见自家儿子脸上的慌张,更是烦躁。 屁股还没坐热,有人敲门。 是和那个人一伙的,金毛小子。 “你先出去。”派恩瑟把奈登打发走,一脸不善地看向伊里菲斯,“你来干什么?” 派恩瑟见到他没有好脸色,还没来得及把他赶出去,仔细一看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是隔壁的保拉大婶,平时干点针线活。 派恩瑟不能对伊里菲斯做什么,在认识的人面前还要顾及面子,他忍着不耐:“您怎么来了?” 是对着保拉说的。 保拉叹了口气,双手合十祈祷:“唉慈悲的上主,求你恩赐埃菲早日解脱死亡的枷锁,进入安乐天乡。” 她又埋怨派恩瑟:“你也是的,这么久了也不找人帮埃菲洗净身子,我念在埃菲可怜这不就来了。” 没等对方有反应,保拉大婶自顾自进了屋子,边念叨着边帮埃菲处理血迹。 伊里菲斯看了一眼,还是没忍住移开视线,血实在太多了,他有点头晕。 先前格兰瑟姆在的时候,他草草观察了一下。屋内东西都没有动过的痕迹,也没有打斗甚至反抗的痕迹。 只能说凶手是埃菲认识的,虽然陆西泽让他注意有过节的人,但看起来反而像是埃菲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杀的。 那就有可能是亲近的人。 地上的血痕是埃菲自己爬去床边留下的,所以被子边沿也留下了血。 如果埃菲不轻易挪动,或许失血不会那么快,真是遗憾。 伊里菲斯回神,才发现派恩瑟居然也在发呆,他完全没了一开始的盛气凌人,呆呆地看着地面。 “那个、大叔,我们能谈谈吗?” “怎么?”派恩瑟粗声粗气问。 “我向你保证,真的不是我们干的,”伊里菲斯见他一脸看傻子的眼神,有些尴尬,“反正我们一定会帮埃菲讨回公道的!” 派恩瑟没为这事表态,倒是说:“你和那小子一直是搭档吗?” “嗯?”伊里菲斯不解。 “他平时应该挺累吧。”派恩瑟说下这句话,便看见保拉像是发现了什么,大嚷着走了出来。 见他俩都奇怪看着她,她又愤愤骂了几句,把那把作案工具丢在桌上,当啷一声响。 纯银打造,镶嵌宝石。 保拉大婶急于分享自己的发现,立马开口说:“这刀一看就不是我们这些贫穷人用不起的,要我看,抓走的那个就是凶手!” 保拉大婶不知道陆西泽和伊里菲斯是一起的,只当他是跟着火覃国殿下过来的,还夸他心善,帮埃菲处理后事。 伊里菲斯听到这话很不自然,派恩瑟懂他心思,很不厚道地冷哼出声。 “可不是嘛,我们这谁用这种刀!这一看就是王城那边的贵…”派恩瑟讲到一半,猛地想起什么不讲话了。 伊里菲斯注意到了,但保拉大婶还在拉着他的手臂咒骂凶手,他只能尬笑着附和点头。 像是终于发现他们都没认真听她讲话,保拉大婶又招呼了一声进了房。 “大叔,你知道凶手是谁了是吗?”伊里菲斯压低声音道。 “我、我怎么知道?”派恩瑟转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声音不自觉升高,“我一进来就看到了那小子!” 魔导师曾经说,这是心虚的表现。 伊里菲斯没有拆穿他,话头一转:“介意我在家里找找线索吗?” “随你。”派恩瑟站起身提个篮子出去了。 比伊里菲斯预想的结果还要好一点,至少派恩瑟没有阻止。 等对方走后,伊里菲斯先是去看了桌子旁的柜子,卡萨提醒他说上次陆西泽在看柜子上的罐头,可能不对劲。 果然。 那个罐头过于精致,是不可能出现在这的。 他拿起一看,标签上的文字他不认识,无奈之下他只能打开了罐头,看清里面的东西他皱起了眉。 是香辛料。 在这么一个贫穷的地方怎么会有昂贵的香辛料,就算是商队经过,埃菲他们也绝对不可能买得起。 除非是赠送的。 加上那把贵族标配的刀,埃菲大概率是认识了某个来自王城的人。 加厄来源 值得考究的那个房间,最初那扇门是用干草掩盖住的,极大可能埃菲不想让人发现这间屋子。 可是也不确定是不是在防他们。 对了,还有扁豆! 卡萨说到扁豆倒是提醒他了,当时米契德就坐他左边,他也没吃扁豆,印象中只有陆西泽吃了些。 说实话他不太想把埃菲想得太坏。 来来回回几次后保拉大婶处理好了一切事宜,屋子里的血迹也被清理了干净,她最后看了眼埃菲的尸体便覆上了白布。 屋外只有伊里菲斯,保拉有些触怀想找人讲话,便邀他一起坐下。 “哎,埃菲这孩子人很好的啊。” 伊里菲斯眼神微动,他试探着开口:“婶婶,你知道埃菲跟谁来往比较近吗?” 伊里菲斯长得乖巧,说话又亲切,保拉对他没有防备之心。 她微眯着眼回忆了下,好一会后:“埃菲这孩子有礼貌又顾家,没见得跟谁走的近,倒是性子太软了,那死无赖休斯顿常跑这边来讨要吃的,有一次要不是我看见了指不定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伊里菲斯听着耳熟,不太确定地问:“你说的是休斯顿,那个最先…” 怕保拉大婶忌讳加厄这个话题,他突然停住话。 对方懂他意思,摊了摊手很是大方地说了:“这有什么不能提的,对就是那个最先得加厄的恶魔,也算是报应了,就知道欺负小姑娘。” 保拉大婶诶了一声,“说到加厄,我倒是又想起来有段时间她家好像来了客人,往常埃菲都是要去外面出摊的,那些天没见过她。” 伊里菲斯知道这个,原本北郅都是有小集市的,人类和恶魔可以交换东西。 但加厄兴起导致北郅这块都不出摊了,人们开始去远一点的地方换取东西,这也难怪派恩瑟出去需要花费两天。 “埃菲也是真的运气不好,在那之后出摊可就有加厄了,白白少了些挣钱的日子。”保拉大婶又絮絮叨叨讲着。 这下伊里菲斯可以肯定,埃菲和加厄是脱不了干系了,单凭她一个肯定是没有办法的,但如果她的帮手是来自王城的贵族,就不好说了。 只是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婶婶,我进屋看看。”伊里菲斯甩下这句直直起身。 “慢点!” 伊里菲斯进了房后先是对埃菲的尸体表示默哀,而后开始仔细察看房间。 角落里堆有一种草,名叫艾芽。是他们用来制作治疗药水常用的材料,也可以用做敷外伤。 那个人可能曾经受了伤。 这么小的空间能放下的东西不多,几乎是所有生活用品全都挤在床头的柜子上,甚至连火石这里也有一块。 上面没有积灰,大概是每天都有过清理。柜子下面还有层上了锁的抽屉,怕遗漏信息,伊里菲斯用魔法将锁损坏打开了抽屉。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只放了一页莎草纸,和一支鹅毛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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