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宁关?那不就是...。 云宁之战他耳熟能详,却是第一次听说,宁,就是榆宁关。 如果宁城就是榆宁关,那么就是成澈,成澈的叛逃导致十万百姓被屠杀殆尽,也是他的所作所为把吴端折磨到现在。 “你们听好。榆宁关的叛徒是——” 他突然想起司马诚生命最后几乎要公开的秘密。 是成澈吗。 何月竹看得浑身发寒。 正当此时,外厅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好像什么东西爆炸了一般。 何月竹打了个激灵,跟着人群涌出内厅,眼前所见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吴端双手揣兜,踏在将那将近半人高的、介绍成澈生平的电子展台上。而那展台正冒着黑烟与电子故障的强噪音,好像一个外壳破碎的垂死蜗牛。 “啊…这。”何月竹凌乱得仿佛秋风落叶。 而吴端似乎还怕别人不知是他做的,又一脚把那屏幕踹下了支架。 “你…我…这…...” 不止何月竹,在场所有人都由于过度震惊而发不出一句声音。 渐渐,越来越多游客围了上来,将吴端和那台破烂的电子屏围在了中间。随着人群嘈杂声渐起,何月竹也反应过来,他连忙上去抓住吴端的手,着急问他:“怎么回事?!” ——早知道这就是让你一个人静静的结果,拖都要把你拖走了。 吴端双目无神,眉间尤其阴郁,看不出一丝后悔,也看不出半点愉悦。 这副沮丧的模样何月竹还是第一次见,他瞬间没脾气,拍拍吴端后肩,语气也柔了下去,“没事、没事的。我去找姐夫问问怎么赔偿。” 吴端看着不知状况的何月竹,脸色越来越阴沉,直到发出一声愤懑的鼻音,抬起手,发泄似的将何月竹头发薅得一团乱。 “嗯?!” 他心情怎么这么不好,砸了电视还不够,甚至要拿我发泄了! 何月竹捂着脑袋莫名其妙。看周围人越发古怪的眼神,一定都发现他是吴端的同伙了。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 保安来了。 “别动!站着别动!” “给我老实点!!” 保安抄起警棍对着两人。 “抱歉…我朋友看到电视坏了,就想修一修…”何月竹还绞尽脑汁想解释,吴端却向前一步将他护在身后。 ——惨了,要打架。 那些保安不知为何,大概也是被吴端的气场镇住了,竟没有一个敢上前。 这下肯定要出名了。何月竹哀嚎。那个展台到底哪里惹到吴端了?! 忽然想到,难道是吴端身上的鬼魂恨成澈使然? 这么一想倒是合理。 还没来得及细想,人群外就传来了他姐夫的声音:“不好意思,让一让让一让,我是负责人。” 张驰本是一脸怒意,看到人群中心是何月竹,也惊呆了。 “小竹你?这位是?”张驰看起来焦头烂额。 “说来话长...” 张驰看了眼吴端,若有所思,他说:“你们先去我办公室,我还有事要处理。等下去找你们。” 于是乎两人到了张驰办公室等待发落。 何月竹紧张得像个做错事逮个正着的小学生。 错做事被逮个正着的吴端却像个来认领小学生的家长。还是下一秒可能就炸了学校的那种。
第41章 银烧蓝累丝方奁 何月竹一会儿看着门口听是否有张驰的动静,一会儿看着双手抱胸、倚墙闭目养神的道长。 他们已经等了半个小时,张驰却还没回来。何月竹便学模学样,也双手抱胸,靠在吴端身旁,这样看起来很潇洒很帅气很有底气。 他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回答。 又问:“你那么做,是因为成澈吗?” 仍然没有回答。 真少见,竟然不理我。 何月竹踮起脚尖,缓缓靠近。道长呼吸不疾不徐,深黑的睫毛随胸腔起伏缓动,在下睑投了一层薄薄阴影。他闭目不语的模样竟有一种超然的神性。 忽然心跳错拍,后面也谱不成曲,何月竹移不开视线,便装了一个不愉快的语气,“你再不理我,我就——” “我就对你这样这样。”他“嘿嘿”笑着,掏出双手去挠吴端腰窝。每次何田田闹脾气不理人,他都会使出这招,臭小孩再不开心也会转怒为乐。 吴端握住何月竹胡作非为的手,没有放开,用指腹摩挲关节处那薄薄的细茧。他终于睁了眼,可眉间仍然笼着阴云。 “成澈...”何月竹轻轻回握住他,“你是不是特别恨他。”甚至恨到要把他的展屏砸了。 吴端苦笑着蹙了蹙眉头,没有回答。 何月竹说得很认真,“我想知道你在烦什么,你别不理我。” 而吴端松开他的手,望向紧闭的办公室大门,低声说:“你曾经向我打听过某人,就是他。” 我曾经打听过的,某人?是成澈? 何月竹动了动嘴唇,刚想问下去,张驰推门进来了。 张驰反手关上大门,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开门见山,“您就是吴端道长吧。” “姐夫你怎么知道了。”何月竹吃了一惊,顿时有了精神,如数家珍,“对,就是他救了田田。” 他又向吴端介绍:“吴端,这是我姐夫,也是田田爸爸。”而吴端只抬了抬眼皮。 “我听小何姐姐说过您。她说只要见到您就不会认错,今天见了才知道还真是这样。真的很感谢您出手救了我女儿。”张驰又补了一句,“能告诉我您为什么破坏馆里公物吗?我知道您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吴端这才看向张驰,他说:“废话不用说了。你有事拜托我,对吧。” 张弛诧异而尴尬,摸摸后脑,“道长果然神机妙算啊,我确实有事想请您帮忙。” “啊?”轮到何月竹吃惊了。 “您当着这么多人面动了我们馆里公物,闹不好可能还要请您去公安局喝上一壶。您和小竹关系匪浅,真不想搞到这个地步。”张驰两手交叠,右手大拇指紧紧压着左手,和吴端谈判,让他尤其紧张不安。 “所以如果您愿意帮这个忙,馆里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竟然和吴端谈条件...何月竹大惊。他连忙给张驰使眼色,暗示让他点到为止。 “可以。”吴端却应了,也摆一个令人无法捉摸的商务笑容,“但我要另加一个要求。” “您说,只要我能办到。”张驰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要你撤下所有与成澈有关的东西。不论文字,还是图画。” 何月竹与张驰都愣了好几秒。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何月竹还从未见过吴端对任何人如此上心过。 他曾经向吴端打听过的某人...何月竹皱紧眉头,快速回忆。 ——“道长,阿澈是谁啊?” 让吴端念念不忘的阿澈,就是成澈? 可...那夜暧昧不清的醉话,怎么样都不是喊仇家该有的语气。何月竹轻轻咂嘴,终于意识到他一直想错了,吴端对成澈,根本不是恨。 空气突然变得酸酸涩涩,好像新醋开封。 吴端不理人的理由原来这么简单。看到成澈被指名道姓、公开鞭笞...吴端很不愉快。 在他胡思乱想的同时,张驰已经考虑完了,“可以。我会撤下展里有关成澈的内容。” 何月竹甩干净脑袋里的杂念,弱弱插嘴,“所以是什么忙啊…” 张驰站了起来,“你们跟我来。” 张驰将两人领到展厅深处内厅。厅前入口处立了一块暂不开放的牌子。他向两人介绍:“这一块区域展的是塞棺。” “塞棺?”何月竹左看看右看看,饰品、朝珠、如意,各式珍玩数不胜数。 “塞棺就是放进棺椁里的陪葬品,一般都是墓主人最珍爱的东西。” 这么多东西全放在棺椁里?那他的棺材也太大了。 何月竹四处张望,被各式各样闪闪发光的珍宝吸引,正打算走走逛逛,却被吴端提着领子按回原地。吴端语气很差:“看什么看,小心脏了眼睛。” 居然说...脏。张驰十分尴尬。换做别人这样嫌弃文物,他早就大发脾气了。果然妻子看人眼光特别准,这道长身上真有一种吞人的压迫感。他决定还是与何月竹打交道,“其实,有个展品丢了,想让道长帮忙找回来。” 何月竹惊异地“啊”一声,问:“报警了吗?” 张驰摇头,“没有。” “怎么不报警?” 张驰面露难色,“有三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我也不隐瞒,其实我快要接任馆长了,如果传出去展品丢了,可能就没这个机会了。” 这也没办法。何月竹能理解他姐夫想私了的心情。 “第二个原因,是丢失的展品比较特殊。” 张驰走到一座半人高的玻璃柜台前,从布展位置与打光设计来看,是这次主推的展品。 何月竹挣脱吴端,凑了上去,只见柜台的锦锻上安置着一枚长方银器,长宽接近成人小臂。盒以银丝做骨架,施以烧蓝珐琅彩,盒身錾刻细腻的花纹,每个纹样交汇处都嵌着翡翠、红宝石等各色珍珠玉石,无疑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珍品。 柜台下的牌子写着:银烧蓝累丝方奁。 “这…”东西不是还在?何月竹腹诽。 “盒子没事,是里面装的东西没了。” 仔细一看还真是,盒子旁边有一道空荡荡的长长凹陷,显然原本有东西置于其中。 何月竹问:“里面装的是什么?” 张弛沉默了半晌,他说:“是一根锁骨。人的锁骨。” “锁骨?!”何月竹大惊,“怎么会装着这种东西。” 连同吴端也目光一深,眉头皱起。 “目前还不知道锁骨主人是谁。金朝会用铁环穿过奴隶锁骨,防止他们逃跑。这个皇帝挺变态的,活着的时候就喜欢折磨妃嫔官员,估计锁骨的主人也被他折磨过,死后还要被他带进坟墓锁在方奁里。” 何月竹回想完颜於昭的脸,确信他绝对是能做出这种事的疯子,“可小偷怎么放着外面的盒子不要,只偷一根锁骨?” “这就是问题所在...”张弛说,“虽然只是根骨头,但对我们整个项目意义重大。为了打开这个盒子,我一个同事带着组员攻关了一个多月,最后积劳成疾去世了。” “啊…原来是这样。”何月竹表示遗憾。 “何时丢的。”吴端终于出声。 “就在刚刚,你们闹出骚乱的时候。”张驰略带怀疑地看了一眼吴端,“我先接到展品丢失的消息,才去找的你们。本以为是声东击西的同伙,没想到是小竹你们。” “啊这……”何月竹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这嫌疑未免也太大了。他弯下腰打量那个展台,“今天人这么多,他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走的。而且展台没有被破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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