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韵稍熄,余昼的手在他脊背轻抚,还没等他收整,人又咬上了他的耳朵,双唇温度很高,嗓音还哑着。 “再做一次。”支恰说。 …… 支恰再次醒来时在床上,胳膊压在枕下趴着,墨绿色的绒毯缠在腰间,他侧了侧头,床边乱七八糟的挂饰遮挡住部分视线。 暗紫色的光线下,一切都神秘且暧昧,房间里许多奇怪摆设收藏,方才还和他翻云覆雨那人,此刻正坐在床尾的地毯上,身前一张矮桌,桌上的东西被他挡住,不知在捣鼓什么。 正对面的墙上,同古怪画作一同挂起的,还有一张小小的兽皮地毯,来自那只用于栽赃双胞胎的鼹鼠。 然后支恰才意识到,这还是他第一次进余昼的房间。 为了看清余昼在做什么,支恰又调整了一下位置,目光却先被那人背后自己抓出的痕迹吸引。余昼在床上几乎算得上凶横,支恰挺喜欢。 听见细微的摩擦声,余昼转过来,嘴角微翘,“继续睡吧,天还没亮。” “你在做什么?” 余昼似乎很开心他会问,抱着矮桌上的东西凑到床边,将东西放到支恰面前,又盘腿坐下,“只差语言设定了,摸摸它。” 橡胶球的主人是只纯黑色的机械猫咪,支恰伸出手,还没碰到,先被小猫躲开了。 余昼由衷称赞,“不错啊,有防范意识。” 支恰打趣,“有这必要吗。” 余昼和他良久地对视,后托着下巴靠在床边,笑弯眼睛,口吻放得轻柔,“不瞒你说,我都想把这里的灯光全换成紫色了,你说……是你在紫色光源下格外好看呢,还是对我笑的时候,格外好看?” 支恰笑着垂眼,短暂停顿后又抬眼,扬着眼尾看人,睫毛的暗影掩住眸中的情绪,让人看不透也摸不清,只觉得勾人。 余昼的脸色一下变了,挪开隔在他俩之间的小猫,探头就亲了上去,他捏着支恰的下巴,越亲却越不满足。余昼翻身上床,两个人的重量陷入床中,温软的绒毯缠在他们身上,像连接又像束缚,绕着难以分开。 眼瞧着又要擦枪走火,余昼的通讯器却在这时突然跳出影像,一条无需接通权限的来电。 昏暗的房间里,对方的光线也不明亮,色彩却丰富得多,哄闹的电子噪音堪比战场。 “嘿,余昼,我打扰到你了吗?” 戏谑又聒噪的笑声传来,余昼暗中翻了个白眼,右手下意识扯过绒毯,盖住此时不着寸缕的支恰。 意识到自己这一举动,他心中不由一怔,他跟支恰,不过各取所需的玩乐,他根本不需在意他是否会被别人看光。那一瞬间他在想什么只他自己清楚,他为此有些恼怒,后故意让开位置,让支恰整个人暴露在对面。 红灯区的首领看清眼前场景,左右晃着他的肩,夸张得笑意更甚,嘴里发出奇怪语气词,“我果然打扰到你啦,抱歉抱歉。” 贯兰左右坐着两位风情女郎,荧光色的双唇好似夜海中游荡的剧毒水母,枯瘦如柴的身躯却有着诡异的美感。显然,他们正在进行一场忘我且疯狂的狂欢。远处的人影窜动,随着频闪的灯光跳着癫狂的舞。 余昼拢了把乱发,冲对面不耐道,“什么事儿?” 余昼的一举一动,支恰都看在眼里,且有些想笑。面对几个陌生人,他旁若无人,不躲也不遮,只缓缓撑着软床起身,又化了骨头似的靠在余昼肩头,手指顺着他小臂下滑,接着百无聊赖般的,缠着他的手指摩挲。 他这一起身,绒毯也跟着滑落,身上的情欲痕迹尽显,堆聚的布料只将将遮住下身,向外的那侧,身体线条全然暴露。 瞧见这一幕,贯兰忽然坐直,使劲儿地搓着自己的嘴角,冲余昼说,“这是谁呀,不介绍一下?” 余昼明白地看见对面呆滞又贪婪的目光,神色不由冷下来。 他使劲儿把支恰搂到自己身上,低头调笑,“不如你自己跟他说,你是谁?” 他看着像是逗弄,手却搂着支恰的腰,胳膊遮住屁股,再次把人遮了个严实。 支恰笑笑,语调带着挠人心弦的暧昧,“我在你床上,你说我是谁,我就是谁。” 对面的音乐声太吵,唯余昼自己,听见了自己不合时宜的心跳声。他一时没接得上话,不动声色地将支恰往身后推,又冲对面抬抬下巴,示意他有话就说。 贯兰该是已经嗑高了,面上灵活的表情好似有寄生虫在皮下扭动,“别这么冷淡嘛宝贝儿,我们也有大半年不见啦,什么时候带着你的小美人来我这里喝喝酒,我请客!” 相比其它区域,学校和红灯区的交集是最频繁的,和这个疯癫的男人也算相熟。余昼并不讨厌他,甚至欣赏他蠢到极致且自知后的洒脱,但能做首领的,必定有他的优势,贯兰的优势就是够狠。 余昼盯着他没说话。 见人没心情闲聊,贯兰双手举起,“好了好了,不废话,我有些东西想要,我自己弄不到,你帮我,条件随你开。”说着说着他又亢奋起来,抓过桌上的泥状物,一把塞进嘴巴,后拿过香槟灌满,用力晃起自己的脑袋。 发出奇怪的哀鸣后,他整个人倒向沙发,仰头张大嘴巴,任噼里啪啦的烟雾从嘴中奔涌而出,红色烟雾伴着细微的蹦跳星火弥漫开来,几乎铺满影像。这烟应该有迷幻效果,他身旁的人吸入后纷纷失神,向着烟雾靠近,好似膜拜神灵。 伴着噼啪声,贯兰倒在沙发上口齿不清道,“余昼,我觉得有人想杀我,一定是有人想杀了我……” 突然,哄闹的音乐声中掺进一声枪响。 对面的影像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红色的烟雾慢慢散去,贯兰还是后仰着坐在沙发上,却不再说话。看清他的脸后,他身旁的两个女人忽然失声尖叫,剧毒水母在海中撕裂,逃窜向更暗的角落。 余昼他们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后仰的脖子,意识到不对,余昼试探着叫他,“贯兰?” 几秒钟后,沙发后缓缓走出一个人,坚硬的靴底碰撞着地面,成了对面唯一的声响,冰冷且压抑。 来人带着异形防毒头盔,看体型是个成年男人,深色外套上的鲜血已经饱和,在混乱的灯光下反着光。他手上的枪,正是把贯兰头打爆的那把。 他单手拎开贯兰,在他的位置坐下,双脚搭上前面的桌子,鞋底的血迹慢慢在桌面滩积。即使看不到脸,也能看出他的从容。 男人就那样气定神闲地打量着对面的两人,半晌后,才悠悠开口,“还记得我吗,余昼。” 声音没有做过处理,但是陌生的声音。 “不记得也没关系,现在这里我也接手了,相信我们很快就能见面。”男人揽过贯兰的肩膀,挨着他仅剩的半个下巴,“好了,和你的朋友说声再见吧,你们很快就能再见了。” 随后,影像消失在床尾。 通讯时间不足五分钟,而短短的五分钟内,有人在贯兰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闯入,并武力压制了红灯区。 支恰仰躺回去,随口问,“仇人?” 听男人的意思,占了博物馆的人也是他们。余昼确实意外,对方会这么快露面。如果这之前还有待商榷,现在却足以肯定,对方就是冲他来的。 可他实在想不起,在哪里听过那个声音。 “怎么,怕了?”人长久没出声,支恰故意道。 余昼哼笑一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以什么方式死,这种不确定性,才有趣,不是吗。”说着他忽然转身压上支恰,眸色渐沉,“我要是说,接下来的几天,我都不会让你出这个房间了,你怕不怕?” 支恰挑眉,“那么,不能出房间这件事儿,是带有不确定性,还是符合我的预想呢?” 余昼摸上支恰的腰,望着他的眼睛,“……我们有很多时间去论证,你会知道的。”
第29章 噩梦 贯兰被杀的消息很快传开,红灯区易主,余下的各帮派却同时没了动静。 至于学校,新敌人的出现,在这里也没掀起什么水花,起码表面上,全员依旧保持着娱乐精神,开启了悠闲的整顿生活。 如余昼所说,他和支恰几天没出过房间,甚至是下床。密不透光的窗帘一直关着,混淆时间,他们都太久没体验过单纯的放纵,只追求最纯粹的快乐,确实快乐。 不做爱的时间他们多数睡着,毕竟他们之间没什么可聊的。 温情软语,抵力缠绵,就是他们的交流。 混沌不知过了几天,狄音突然来敲门。余昼开门,身后床上,支恰还在睡着。 几天下来,季方允的伤恢复得还不错,已能短暂走动,狄音看人憋得够呛,想带他出去兜兜风。但余昼下了命令最近不要外出,他便来打个招呼。 余昼想了想,嘱咐,“别走太远。” 狄音点点头,目光不经意扫向床上的人,注意到什么后微微皱眉,压低声音,“你怀疑他?” 余昼未曾掩饰,随后回答,“只是想更了解他一些。” 狄音眉尾上抬,显然不信,“老犰狳说过,我们之间或许还有别的叛徒,你就不怀疑他和他的人吗?” 余昼似笑非笑地看了狄音一阵,抱臂靠在门上,“那么,你带季方允去散心,是为了制造机会试探他吗?” 狄音一时无言,顿了片刻才闷声回,“他为了救我险些搭上自己的性命,我信他,他绝对没问题。” 末了,余昼笑着拍拍他的肩,“行了,支恰和他的人没问题,我的判断不会有错。” 其实狄音会这么想也正常,他代表了学校大多数人的心态。支恰他们的加入突然,且时间尚短,学校上下难以避免把他们当外人。显而易见的,支恰那群人也并不打算合群,所以相互之间,总不那么融洽。 支恰睡到下午才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余昼,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怜悯,像是对着病弱猫狗的神情。这神情还是头一次出现,支恰有些纳闷儿。 见人醒来,余昼立刻换上笑,抱着他的手滑到腰上,“饿不饿,吃点儿东西?” 被触碰,支恰下意识一颤,之前他只当余昼是年轻气盛,这些天才发现,这人的体力是货真价实的骇人,大概归功于曾经战队的磨炼。 支恰摇头,坐起身喝了杯水。 余昼跟着坐起,凑在他颈边儿蹭着,嘟囔着好似撒娇,“我刚才做了个梦,我很喜欢,想给你看。” 支恰侧头看他,“怎么看?” “我记录了。”听支恰应答,余昼快速给他套上衣服,拉着人出房间,径直跑到顶楼图书室。 此时已经是傍晚,深度雾霾下的落日像一团纠缠不清的雾气,几乎将金黄的光洇熄。 余昼这一番行动漏洞百出,但支恰没有点破,只当配合他心血来潮的小把戏。直到被按进梦境记录仪的座椅,才出声,“我没有记录过我的梦,就可以观看别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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