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错吗?明明是那个小狐狸精,天天作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把你连累至此,害得你被关在山中紧闭这么些年!” 纸鹤又气鼓鼓起来,“你不是他的哥哥,他自然不会心疼。我只心疼我的哥哥。” “阿息。” 君回宁眉头紧蹙,声音也带了警告。纸鹤另一边的人显然也知道对方这是动怒的前兆,不由得操纵着纸鹤纵身一跃,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跳下君回宁的手心。 君回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身形未动,长袖一甩,那只纸鹤便又重新落回他的手里。 纸鹤晃了晃又重新变得正常起来,继续和君回宁禀报。但君回宁知道,他那个爱玩的弟弟不会这样轻易离开,定是还在自己那遥在君家的副手边上偷听。 “阿息。” 君回宁说道,“你若是这般闲不住,就来归云宗找我吧。” “我才不去呢!” 君回息的声音从纸鹤里哼哼出来,“哥,我今日谕术修炼得越发好了,你信不信我开个传送阵就能到你身边?” 君回宁一下子皱起眉头:“胡闹!” 君家的三位公子皆修炼不同的法门:大公子君回安是为药修,二公子君回宁是为道修,三公子君回息修炼的却是最为深奥也最难参悟的谕一法门。 君家三位公子皆受盛誉,君回息自幼天资聪颖,十岁时便以谕登境,但他却在两位兄长的庇护下从来不事修炼,懒散随意,世人多为惋惜。 “我胡闹什么?” 君回息道,“好啦好啦我骗你的!” 说完纸鹤的脑袋一歪,上面的灵气被人撤去,变成一张叠纸落在君回宁的手里。 君回宁无奈地笑了一声,但很快,脸上的笑意便一点一点淡去了。 君回安不见踪影,是死是活至今尚未可知。岭花谷是魔域的入口,君梧山虽居其上,魔域也向来不招惹他们,但从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归云宗地牢里关押的只是普通的修士,君回安失踪,应当是魔族之祸。 只是现在…… 君回宁重新走进屋里,看着床上安静睡着的容棠,脸上又重新带起了笑容。 自从上次他跪在父母面前拒婚,说此生道侣唯有容棠时,他便被打断了腿,扔进后山禁闭。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能再见到容棠了。 君回宁坐在容棠一侧,低下头,安静而又克制地看着眼前的人。 瘦了好多。 君回宁想,等容棠伤好了,自己就带他回君梧山。虽然瘦了,但自己确有把握能把人再养回来。 阿棠还没去过岭花谷。那里虽和魔域临界,却有百花常开不朽,是极为盛大之地。 君回宁知道容棠喜欢这样明媚的热烈,虽然他并不喜这种艳色糜丽的花朵。 这些柔弱美丽的花朵是吸食血液而生,泥里不知有多少森森白骨,多少血肉之躯在这片花海里丧生,沦为新鲜的养料。 而此时的岭花谷里,亦是一场血战。 “你这个贱人!!!!” 尖锐凄厉的咒骂在整片花海里响起,女人被骗进这里,她身后无数的魔物落入这片花海,瞬间响起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叫哭喊。 是那些糜丽的花朵用最迷惑性的外表将他们诱引至此,也是这些花朵把他们吞噬殆尽。 这片花海本属于历代魔尊。就在前不久,谢翎妄图一统魔域,凡是不服之人皆杀,凡是所过之处片甲不留,几日之内便攻取南面,雷霆手段骇人耳闻。 女人的魔宫在北境,此番听闻谢翎冷酷嗜杀行径,魔域众人皆是人心惶惶,不知要如何应对,而就在这时,谢翎却独自一人来到魔宫前。 少年人面带微笑,语气却很轻慢:“母亲,这个能杀我的机会,我只给你一次。” 女人一开始只疑心有诈,派人去查,最后却发现谢翎真是孤身前来,甚至连法器都没有带。 但即便如此,女人也不敢放松警惕。她带着她的属下围住谢翎,却不想对方只是轻飘飘地看了自己一眼,转身便向岭花谷的那片花海奔去。 “自寻死路。” 女人讥讽地开口,“你昏了头,这是我的花海。” 谢翎却并不言语,只是对她微微一笑,声音柔和道:“阿柔。” 女人顿时呆愣在地,她愣愣地看向眼前的谢翎,像是从他脸上看到了另外的人,只发觉眼前一片恍惚。 她睁大眼睛向前看去,却只看见谢翎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讥讽笑脸。 “母亲。” 谢翎柔声道,“您的梦还没醒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人几乎是尖叫起来,她身上的魔纹在一瞬间爬上肌肤,双眼变得如血赤红,“贱人,我杀了你!!” “我杀了你!!!!!!” 谢翎微笑看着眼前这一切,脸上带着笑,瞳孔里却全是厌倦而又冰冷的漠然。 他忽而又一笑,背后那些颜色糜丽的花朵在他那张艳若桃李的面孔衬托下,竟然都黯然失色。他依然用那种他母亲最厌憎的笑容看着她,然后轻轻一笑,转身便消失在那片花海里。 “大人,要不要继续追?” “追!为什么不追?!” 女人看众人无人敢动,本就陷入癫狂的她此时更是勃然大怒,“一群废物,这是我的地界,有什么可怕的?!” 众人敢怒不敢言。 这片花海虽然美不胜收,但魔域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片花海堪称死亡的坟墓。 从前这里只是一处山岭,因连年战乱而又尸体堆叠成山。异花以此为肥料,无声无息地生长开来。当时的花海范围尚小,自从女人继位、谢翎出生后,那片花海便不知不觉、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没有谁能完整无缺地从花谷里走出来。 久而久之,他们便知道那样艳丽浓重、直至花开荼蘼般血景下,是变成花肥的森森白骨,便再无人敢靠近。 女人身为魔域之主,自然不怕,但他们又没有强大的魔骨傍身,如何敢踏进这片死亡花海? “都愣着做什么。” 女人看着自己畏头畏尾的手下,烦躁起来,“有什么可怕的?” 所有人看着她手心里出现了能够焚烧一切的异火,花海被她灼烧推开了一大片,他们这才敢顺着女人的步伐向其中前进。 他们谁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脚下已经被火烧到枯萎的花枝依然还有生命,直到队伍里的人越来越少,血腥的气味越来越浓,他们才反应出异常来。 而此时早已为时已晚。 那个少年站在花海深处,此时正微微抬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在异花的吞噬下跪地求饶、被吸血丧命的丑态。 ---- 迫不及待爬上来更新!!快用评论和海星砸死我!!
第16章 喜欢 女人一开始还没意识到不对劲,直到她注意到自己身边惨死的下属,抬起手想要控制住那些近乎疯魔的花朵,却发现那些异花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对于她的命令无动于衷。 她看着那些不分敌我,向自己冲来的异花,眼神终于变得惊恐,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却发现对方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一个念头浮出水面,女人愕然地开口:“是你——” “是啊,母亲。” 谢翎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她的面前,他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深色的瞳孔里却笑意全无,“这是我送母亲的礼物。您喜欢吗?” 话音刚落,那些巨大的异花终于朝着女人落下血盆大口,撕咬起她的皮肉。女人的四肢俱被藤蔓捆束,剧烈的挣扎和惨叫一瞬间在整片花海里响起,艳丽的花和猩红的血让这一切都看上去宛若炼狱,谢翎漫不经心地把握着手中漂浮的花魄,随心所欲地操纵着一切。 他冷眼看着女人被撕咬去淋漓血肉只剩下森然白骨,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从袖中拿出一瓶灵药,掰开她的嘴硬灌了下去。 他对上女人恨意的目光,心中却只觉得报复般的畅快:“母亲该早想到这一天的。您用我的血肉养育这片花海的时候,今天的事,您早就该想到的。” 无人知晓这片花海究竟如何变成现在这样的浩大。 只有谢翎知道,他的母亲为了看他因为痛苦而挣扎呻吟的惨状,一边用灵药吊着他的命,一边又将他的血肉喂给这片食人的花海。 ——以他一人之血肉,喂养数十年,方才得见如此繁花血景。 她把对于那个人的恨,都尽数发泄在谢翎身上。 即便谢翎是她的亲生骨肉,即便她是谢翎真正的母亲。 “贱人……你这个贱人!!” 女人尖利的咒骂声不堪耳闻,“你和他真是一模一样……他不得好死,你也不得好死!!!” “是啊。” 谢翎漠然道,“他被您吃掉了,这种死法,自然算不上好。” 女人凄厉的叫声在谢翎的刺激下变得更甚,刺耳的声音却似乎根本没有影响到谢翎的心情,反而像是大大取悦到他。 他薄唇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深色的瞳孔里不见底的恶意:“希望母亲和您部下的血肉,能让这片花海变得更漂亮。” ……毕竟还要接容棠回魔域,要带他看这片美不胜收的花海。 容棠这时候正在君回宁的汤药和伤药下养着身子。 陆骈其中来过一次,容棠当时正在熟睡,并不知道,还是事后君回宁告诉他的。 “他送了能治你嗓子的药来。” 君回宁眉头微蹙,“也不知里面放了什么,闻着竟有股血腥气。” 容棠侧目,案几上果然温着一碗药汤,是他所熟识的褐色,上面正冒着徐徐热气。 “要现在喝吗?” 君回宁道,“他的态度难得这样恳切,强调要你一定喝下。” 君回宁是知道容棠这位师兄的,整日的冷脸,是很难见这位冷面般的修罗露出个笑。他尚不知晓内情,还以为陆骈容棠师兄弟和睦,便把药端了过来。 容棠垂眸看着君回宁端来的那碗汤药,他看着这碗药便想起陆骈那张冷漠的脸,只觉得一阵翻涌而上的恶心。 他再如何不知世事,现下也都明白了。那日陆骈突然走上前,并不是无缘无故才和君回宁搭话。 ——陆骈不会“谕”这一法门,自然也无法对自己施展,他上前打掩护,放松自己和君回宁的警惕,好让宗主隐在暗处,悄然得逞。 容棠苦笑一声,盯着汤药看了一会,终于还是拿起药碗,仰头喝下。他明白,这碗汤药哪怕自己现在不喝,但一会儿还是要喝下去的。 就像现在,自己能在君回宁这里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 但值得庆幸的是,不知晓内情的君回宁可能会抛下自己离开,而谢翎却允诺过自己,不日便会回归云宗,接自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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