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背上贪生怕死名号的徐贺舒,最后为了保全徐贺鸣,也沉入了将将苏醒的易水河中。 季君昱捏紧了拳头,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用力发抖。这人轻飘飘的几句话,徐贺舒自以为是的完美计谋,最终葬送了警局中他的手足,还险些让他和巫渊丧生水底。 “箱子呢?”季君昱手上的青筋蹦出,他在强忍着怒意,“既然我是你们千辛万苦选出的人,那箱子呢?” 说来讽刺,徐贺鸣将箱子交给了季君昱,周格在最后清醒的时间里,居然也将钥匙兜兜转转,交到了季君昱的手里。 忽然,徐贺鸣打开了屋子里的灯,仔细打量着季君昱。季君昱被猛得亮起的灯光刺痛了眼睛,下意识闭住了眼睛,暗骂了一声。就在这时,他听见徐贺鸣阴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想到,你最终也走到了你爸的这条路上来。”
第107章 拿到箱子 听见这句话,季君昱几乎是瞬间向前倾倒去,一把抓住了徐贺鸣的衣领,狠狠地朝着自己的方向拎过去。他看着徐贺鸣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心里忍不住发慌,可他还是面无表情地问到:“你什么意思?这跟我爸又有什么关系?” 徐贺鸣将手轻轻覆在季君昱紧绷着的手上,拍了两下,“你不会不知道你父亲季国平是怎么死的,他在被炸成肉泥的时候,应该没想到自己儿子也会成为一名警察吧?” 季君昱的手慢慢松开了,看来这人也并不知道当年的内幕。他也以为季国平死在那场惊心动魄的大爆炸之中。周格死了,巫泽成死了,唐懿清死了,当年的人不知道还留下了多少。 徐贺鸣却以为这是戳到了季君昱的伤心事,他理了理自己的领子,接着说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个不断轮回的诅咒吗?” 季君昱怔住了。 可不过是瞬间,他就回过神来,低声问道:“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把箱子带回去,打开,把证据完完整整保留存档,抓住闻子晋,我可以当人证——如果你们需要的话。然后……保护好我和贺舒的遗物,让我安全离开这里。”徐贺鸣的身子向后靠去,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季君昱,忽然,他笑了出来,摇摇头,“没想到贺舒千挑万选出来的人,是叛徒的儿子。” 季君昱松开了捏着徐贺鸣脖领的手,却没有为季国平辩驳。他心里对季国平的经历怀着巨大的疑惑,但在此刻,他并不想为这个男人和徐贺鸣产生什么分歧。 “箱子给我,你换个地方藏着——或者直接和我回警局。”季君昱伸出了手,翘着二郎腿看着他。 徐贺鸣却立刻拒绝了他的第二个提议,眼神里都是警惕,“你一个人去警局涉险就行了,别想拉着我一起。” 季君昱无语地瘪了瘪嘴,看着徐贺鸣背过了身子,走进了里面的小屋子里。 门窗之外是风的声音,大风拍打着窗户,响起诡异的哀嚎,在小巷子之间穿梭回荡,令人心悸。季君昱掀起了一点窗帘,看着室外的光径直投射入屋内,照在自己的身上。 徐贺鸣还没出来,季君昱俯下身子做出了系鞋带的动作,轻轻摸了一把定位器,又若无其事地直起了身子。他直觉徐贺鸣对警局紧张过度,如今只让他一个人过来,只身抵抗闻子晋那只疯狗的力量,就是把他陷入绝境。 他想通过定位器呼叫罗晏,又怕当真打草惊蛇。 算了。 他挺了挺腰杆,直视着徐贺鸣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影。 这人提了一个箱子,很小,比他想象中要小很多——或许应该叫盒子才对,像个迷你的蓝牙音响,在徐贺鸣的怀抱里看起来十分滑稽。 徐贺鸣神情珍重,小心翼翼地把箱子交给了他。 “这个箱子从贺舒给我开始,我就一直护着它。我们俩都没打开过这个箱子,周格说是暴力破开就会毁掉里面的一切,你小心点。” 这是周格的自保方法,却没想到最后险些为闻子晋做了嫁衣。 季君昱沉默地接过箱子,没有说自己已经拿到了钥匙的事情。 箱子不重,铁皮的箱子本来就要有不小的自重,这个箱子却还是轻得不行,他掂量着,觉得里面应该装的大多是文书纸张之类的东西。有些专门置放文书的保险箱里会配备墨盒机关,一旦有人暴力开锁,墨盒就会洒在文书上,造成文书文字的损毁。 他稳稳地提着箱子,眼看着徐贺鸣松懈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季君昱脱下了衣服,把外套轻轻搭在胳膊上,遮挡住了手里提着的箱子。 徐贺鸣忽然叫住了他,递给了他一个礼盒,大红色的带着双喜字的礼盒就这么被塞进了他的怀里。徐贺鸣不等季君昱给出反应,径直说到:“今天这边有人结婚,你等会混在他们中间走,安全一点。” 徐贺鸣的手有些抖,长期以来的摧残已经让他很难去相信谁了。徐贺舒逼着他把信任递给了季君昱,这对于他是一件极其难安的事情。 季君昱走了,推开了大门,混在了拿着回礼的新人的亲朋好友之中。 大风已至,吹得树木飘摇,贴在墙上的喜字快要被吹起来了。欢声笑语在巷子里飘荡,大红色的喜庆降临在这个荒芜阴暗的村庄之中。 季君昱学着他人欢笑着,被吹散在了街口。 他没有回公园开车,而是在街口打了辆出租车,坐在了上面。司机看着街口走着的一群人,人们手里都拿着这么一个礼盒,好奇地问了声:“你这是来参加婚礼了?” “对,”季君昱笑着,拨了拨额头长长的头发,“我朋友今天结婚,来玩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季君昱一眼,问到:“您去哪儿?” 车子缓缓发动,朝着前面开去。车轮轧过路旁的排水盖,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风还在刮,把新生的叶子都揪了下来,砸在了车子的前盖上。 季君昱想了想,却报出了巫渊买在半山腰别墅的地址。如今好像去哪儿都不安全,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司机狐疑地确定了一遍地址,嘟囔着“这么远啊,得走好一会了。” 季君昱只是笑笑,悄悄打量了一下附近,确定没人跟着自己,这才放心地往后靠去,拿出手机给罗晏和巫渊都发了个消息。 罗晏带着许四季和韩佑即刻出发去巫渊的别墅,许四季还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咱们直接去人家家里,真的不要问一下吗?” 罗晏也迟疑了一下,谁知道韩佑大手一挥,直接说道:“哎呀他家不就是咱们老季的家吗,大不了他俩床头打架床尾和的,不关咱们事。” 话糙理不糙,罗晏憋着笑,一行人出发了。 至于巫渊——无语地坐在泽昇的办公室里,看着季君昱给自己发的消息,关掉了电脑里的追踪画面,收拾着东西,把于成和桌上的车钥匙顺手捞了去。 于成和骂骂咧咧,目送着巫渊开着自己的车子往家里赶。 季君昱站在巫渊半山腰的房子外,蹲在了台阶上,默默叹了口气。他简直快要被风给吹跑了,死死扒着巫渊门口的围栏,这才勉强稳住身形。他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巫渊行动慢,一边小心地把箱子放好,搂在怀里,生怕被风吹飞。 忽得,箱子里发出了响声。 季君昱瞬间警惕地把箱子拎了起来,仔细听着。他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想法,但还好,里面不是炸弹倒计时的声响。他咽了口口水,慢慢走得离巫渊家里远了一些,这才轻轻晃了晃箱子,将耳朵贴近了箱子。 像是一个金属的物体撞在了铁皮箱上,应该是箱子里装着的东西。至于为什么刚拿到箱子没有响,他猜测应该是这个东西原本固定在箱子上,因为自己的颠簸,让这个东西脱落了下来,这才造成了碰撞的声音。 他小心地把箱子放在了楼梯和墙体中间的避风缝隙里,把自己的衣服铺在了上面,打算就地坐下。谁知道风猛得一吹,他一个没站稳,当即朝着旁边的柱子上撞去。 他匆忙用胳膊护着自己的侧腰,直直撞在了柱子上。谁知道侧腰是护好了,胯骨却撞到了水泥墙体。 比钝痛先来的,是一声东西碎裂的声音。 他下意识摸了一把侧腰,被撞坏的定位器从胯骨侧后方脱落,掉在了季君昱的手心里。他找到了一处避风的地方,一瘸一拐走去,这才仔细打量着手里的奇妙仪器。 那是一个定位追踪和录音二合一的仪器,制作看起来十分精密,甚至比罗晏给自己的那个还好上档次一些。季君昱的眉头紧皱了,第一个想到的是闻子晋。 从他离开徐贺鸣家开始,就不停关注着周围的车辆和行人,生怕有人跟踪自己。但如果这些人也混在了那群参加婚礼的人中间,悄悄给自己装上了一个定位器,自己还丝毫没有发现,那岂不是把所有人都推向了危险边缘。 他赶紧拿出手机,想要让大家先不要过来。 谁知道消息还在聊天框里放着,巫渊就已经来了。 “小昱!”巫渊匆忙把车停在周围,大步迎了上来。他在狂风中走得艰难,却还是小跑着到了季君昱的身边,整个扑在了季君昱的怀里。 他抱怨的声音从季君昱的单衣里闷闷传来,“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提前和我说一声,直接到家里来……” “巫渊,你听我说,好像有点不对劲。”季君昱拍了拍他,把虽然被撞成了两半,却依然闪着红光的追踪器拿到了巫渊的眼前。 谁知道巫渊一愣,脱口而出一句:“你居然发现了?” 随后两个人都是一愣,巫渊尴尬的笑声飘在风里。他感觉到情况不对,赶紧蹦出去多远,以开门为由,夹着尾巴走到了门口。 “不解释解释?”季君昱气得想笑,心里剩下的那点疑虑被一扫而空,安心倾注到了动荡的心脏之中。 巫渊打开了门,风在一瞬间裹挟了两人进屋。漆黑的屋子十分安静,没有一点人气,像是一座孤岛,没有声音,没有光亮,没有生活气息。 “欢迎来到我们的家,小昱。”巫渊朝着季君昱行了一个绅士礼,再抬头,已经是笑眼盈盈。 他没有去询问季君昱是如何得知这座房子的地址,就像季君昱不再追究为什么他会往自己身上安装定位器。不知道这应该叫做两人之间的默契,还是说,他们都愿意无理由相信彼此。 至少,眼前这个人不会害自己。 门外狂风嚎叫,把山上的树都撼动地左右摇晃,而屋内一片温暖静谧,两个人坐在地上毛茸茸的毯子上,捏着钥匙,盯着小小的箱子,目不转睛。 那钥匙还是巫渊带来的,季君昱早上走得急,钥匙还在门口风衣口袋里装着,根本来不及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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