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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拇指蹭掉姜继尾嘴角的口水，低声笑道：“亲一亲就流口水？” 姜继尾耳根发烫，横出去一眼瞪哥哥：“你这是恼羞成怒的报复。” 姜姬宇笑笑，似乎在说，就是，你又能怎么样？ 姜继尾不能怎么样，气冲冲地扑到哥哥怀里，将他压倒在平台上。倒下时，他特意用手垫在哥哥脑后，以免他磕到。 他伏在哥哥怀里，小声问：“哥哥，你明天真的有把握吗？” “嗯，有的，别怕。” 姜姬宇平躺在小竹楼外的平台上，摸着弟弟的后脑勺，眼睛望向天际的月亮。 月亮下的刀山，在雾蓝色的夜色里成了一个黑色的剪影，仿佛一吹就散，却早已暗藏杀机，只是这时候的姬宇神并不知道。 ---- 狗狗：我就说汪汪队立大功，我才是最佳助攻吧！
第111章 111、刀山 黑夜之中，青石板路上踢踏有声。 青年压低声音问同伴：“咱们这么干，日后被姬宇神报复怎么办？” “叔公不是说了？既然已经被他发现，不如拼死一搏。”同伴咬牙道，“旁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这是最后一步。” 见青年还有迟疑，同伴又道：“现在你就是不干也脱不了干系了。到时候咱们事成，不算你的功劳，不成，姬宇神也饶不了你。” 青年犹豫道：“可毕竟姜继尾他好歹也算是咱们族弟……” “族弟？他叫过你一声哥吗？人家的哥哥是小竹楼里的神，你算个屁？” 青年思考片刻，狠狠心，快步跟上同伴，闪身一同没入黑暗。 清晨的光钻过窗户爬上床沿，姜姬宇抬手摁住想起床的姜继尾：“再睡一会儿。” 等日头升起来，哥哥便要去过刀山了，姜继尾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躺在床上枕着姜姬宇的胳膊，很克制地叹息。 “安静一会儿。” 姜姬宇捏住他的嘴巴，将他的嘴唇捏得像个瘪瘪的小鸭子，不许他再叹气。 姜继尾即便嘴巴被捏住，还是忍不住打鼻腔里哼出一声叹息。 姜姬宇无奈松开他的嘴，把人圈进怀里：“你再叹气我就睡不着了，我睡不好，必定要出事情的。” “可我真的睡不着。” “那就闭上眼睛。”姜姬宇亲亲他的睫毛，“再陪我躺一会儿。” 姜继尾搂住他的腰，把脸埋在哥哥心口，小声问：“真的没问题，对吧？” “嗯。” “那我跟你一起去。” “好。” 姜姬宇本来不想带弟弟一起。 一来是怕村民为难姜继尾，他跟着分心，二来是这次姜继尾回来，他心里藏了点不可见人的兴奋和欣喜，以往的独占欲越发蓬勃起来，恨不得将弟弟藏起来，就放在小竹楼里，谁也不给见。 不过也明白这样的想法见不得光，当真让他说，都说不出口。 况且不让姜继尾去，他一定又要担心，与其让他在悬着一颗心，不如让他一起。 时近中午，换上一身礼服的姜姬宇戴起纱围走出房间，那几个依旧忠心的长者守在客厅里，等他出来都凑上来，慈爱地安抚他：“别担心，我们都会护着您的。” “我不担心。本来就是我该做未做的事情。” 并不是每一个蛊师或村巫都能够称为“巴代”的。 如今围绕在他身边这群长者之中，就有已经年逾古稀，却还未成“巴代”的。 凡是“巴代”，都要当众过法，向村民们证明了他已得到神明认可，方可服众。 其中除了每年必不可少的“请蛊神”，还有一项就是“过刀山”， 需要爬上刀山，再平安无伤地下来才算过关，才配被称之为“巴代”。 姜姬宇调查付皓经历的时候，得知当年付皓也曾声势浩大地过刀山，所有白姓蛊师一同为他护法，他站在树梢，脚踩刀锋，阳光之下，风光无限。 也就是那一天夜里，姜姬宇出生，五瘟神入宅。 他生来便人人敬他为神。 刚刚成为“巴代”的付皓，便要永远止步于巴代，再也不可能成为巴代雄，因为蚩尤铃已经给了那个才降生的小孩子。 姜姬宇是天生的姬宇神、巴代雄。 付皓追逐一生的蚩尤铃，在他手里成了幼儿的玩具，叮铃铃的铃声仿佛在嘲笑着那些人的无能为力。 他不必过法，便是巴代雄。 因此，这次过刀山，不仅仅是为了弟弟，也是为了服众。 姜姬宇拖着姜继尾的手，将他拉到长者面前：“我阿弟回来了，劳烦你们护着他。” 姜继尾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不用旁人相护，都是浑话。 过刀山的凶险，他已经从书里知道。 昨天长者们过来，他又听了许多细节，听得心惊胆跳，知道半点错漏都不能出，当即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乖乖听话。 广场上已经聚满了村民，不知为何闹成一片。 正中空地并排呈品字形立着三根树干，正中最高的那一根横着插满尖刀，刀锋朝上，把把锋利，在正午阳光上闪着刺眼的光，晃得人一时间看不清楚上面究竟有多少刀。 姜继尾抬手在眼睛上方搭个凉棚，往旁边看去：“怎么三个？” 昨天夜里他看得时候还只有一个，今早起来遥遥看着的时候也是…… 他忽然看清了那两根矮树干上究竟是什么，顿时一张脸惊得煞白，抓住姜姬宇手臂小声道：“哥哥，是姜英和蝶娘！” 姜姬宇压低声音：“我看到了。” 那个两根矮树干明显是才竖起来不久，分别在顶端绑着姜英和蝶娘。 两人的嘴巴都被堵上了，身上缠满麻绳，被捆在树干顶端。 蝶娘一张小脸已经惨白，闭着眼睛，不知是生是死；姜英情况稍好一些，但也没什么精神，恹恹地朝这边人群扭头。 姜继尾快跑过去，发现那闹成一片的村民中为首的正是姜英哥哥。 姜英哥哥和一帮兄弟都端着土枪，要求他们立即放了姜英二人。 对面守着的人也端着枪、拎着刀，与之对峙，不肯轻易释放姜英和蝶娘。 见到姜继尾过来，姜英哥哥急道：“姬宇神呢？” “我哥哥这就到了。”姜继尾瞪视对面一众村民，“说好了来过刀山，我们来了，你们为难她们两个小姑娘做什么？” 对面看守的人见到姜继尾，情绪越发激动，吵闹声更胜，直到姜姬宇走近，才因畏惧他渐渐安静下来。 姜姬宇问也不问，张口便道：“把她们放下来，谁许你们随意处置寨中女子？” 他话音方落，看守的那群村民便如潮水分开一般，让出一条道路，白姓的那几名长者走出来，冲着姜姬宇恭恭敬敬地一行礼：“我等并非随意处置，是有人亲眼瞧见这两个女娃子半夜前来破坏刀山，为免她们在刀山上施了什么蛊，伤害到您，才会抓起她们绑在这里，以便有什么意外，及时解蛊。” “怎么可能！” 姜继尾吼完，忽然意识到，以姜英和蝶娘的性子，为了保护他和哥哥，倒的确有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但气势上绝不肯输：“她们怎么可能害我哥哥！你们害他还差不多！” 那长者淡漠一笑：“当初我也以为小山神您不可能干任何损害寨子的事情，不还是放了外人进来？害了村民性命？” 姜继尾被他的话噎住，怔愣一瞬，憋得脸孔通红，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旁边姜姬宇捉着他的肩膀，将弟弟挡到自己身后：“我弟弟的事情由我一力承担。别浪费时间，过法吧。” 白姓长者们让开道路，由姜姬宇带着一众人等过去。 姜姬宇一行人今日都穿的是一身庄重黑衣，在那群穿着白色丧服的人群中，如同泥龙入海，分立四方，正中的是姜姬宇。 姜英哥哥那一伙姜姓青年也跟在他们周围，端着枪围成一圈与白姓青年们对峙。 偌大一个广场，以姜姬宇兄弟和正中的刀山为圆心，分散辐射开来。 正中的姜姬宇二人，旁边坐了一圈黑衣长者为他护法，再外圈是端着枪对峙的青年们， 最外圈是围观的村民。 不知是谁忽然说了句：“上次这样的热闹，还是阿雅出嫁那天。” 整个热闹的广场，迅速沉寂下去，安静的只能听到姜英呜咽的声音，和蝶娘偶尔传出两声咳嗽。 姜姬宇脱下外袍和纱围交到姜继尾手中，露出里面黑色便装，柔声安慰道：“别怕，我一定把你的朋友救回来。” “你自己也小心。”姜继尾抬头看向姜英和蝶娘，握住姜姬宇手腕轻声道，“我在这里等着你。” “嗯。” 姜姬宇披了一身阳光，走向那竖直的刀山时，隐没在人群中的白姓长者暗自勾起唇角。 好戏就要开场了。
第112章 112、意外 手掌触及刀锋的瞬间，姜姬宇便觉出不对劲来。 湿凉的触觉先于刀刃割破皮肤的痛感传来，他不必张开手掌，便知道掌心已经被划破。 他扭头看向白姓长者。 越过重重人海，他看到那幼年曾坐在他对面，指着书中秘咒教他一字一句念诵的老人抬起头，对他绽出一个阴冷的笑容。 姜继尾见他不动，忙凑上去：“哥哥怎么了？” “有人动了手脚。”姜姬宇用气音答他，“不是姜英。” 姜继尾盯着哥哥手中握住的刀，忽然再次生起一股想要带着哥哥逃离此处的冲动。 然而，他立即将那股冲动压下来。 这是哥哥努力守护住的寨子，是他的任性妄为才让哥哥不得已要受这一遭。 姜继尾低声道：“是刀上出了问题，还是……” 还是你身上出了问题？ 这句话他并不敢直接问出来。 阳光璀璨，落在哥哥脸上，长发和睫毛在他平静的脸上投下一片小小阴影：“是我。” 如同五雷轰顶。 姜继尾整个人像是被这两个字掐住一般，心脏连着全身的皮肉都绞紧在一起，声音都哑了：“你……你怎么了？” “我的蛊术被破了。”姜姬宇抬起头，脸上显出从未有过的茫然，“我用不了蛊术了。” 他的手还停留在刀锋上，一动不动。 生怕离开的瞬间，掌心的血便溢出来。 远处遥遥传来老人问询的声音：“请姬宇神过法！” 那声音铿锵有力，立时响成一片。 “请姬宇神过法！” “请神过法！” 在周围围成一圈的姜姓长者们看向中间的姜姬宇兄弟，他们隔得远，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姬宇神一直不肯动弹，不由也有些急，各自放出的蛊虫，一条条毒蛇昂首而立，对着外面鼓噪的人群发出嘶嘶鸣叫。 吵闹声越来越盛，姜姬宇的嘴唇绷成一条直线，抬起另一只手去握另一侧的刀柄，准备拼着流血也要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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