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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继尾身体已经恢复知觉，见到哥哥进来，立即叫道：“什么叫过刀山！我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过？我不用你替我！我可以自己过。” “吵死了。” 姜姬宇不耐烦地倒到床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声音轻到几不可闻：“姜继尾，我没力气了，你让我歇一歇。” 姜继尾如同一个僵硬的木偶那样扭过脖子：“那……能不能先把蛇收了？” 姜姬宇躺在床上，斜睨着姜继尾，飘出一个很浅的笑。 “把我哄高兴了就收。” 姜继尾为难了。 他连动都不能动，怎么才能把公主哄高兴？
第106章 106、红肿 姜继尾问：“哥哥，我怎么才能把你哄高兴？” 姜姬宇没回答他，闭眼躺在床上想心事。 他昨天让蝶娘和姜英今天一早就过来，是为了询问付皓的事情，但突如其来这一遭，实在耗费了他很多力气，只好让她们先与阿给一起吃早饭，等他缓一缓精神。 不过今早闹的那一场，也算是变相帮了他。 以往他一直纵容那几名长者，一来是那时候他身上的烟霭蛊乱的厉害，并不能很好管控瘴气，怕他们趁机去外面找姜继尾的麻烦；二来是他独自居住，就算被他们全天盯着也没有什么好被指摘的。 眼下姜继尾回来就不一样了。 他的手掌搭到姜继尾大腿上，这小混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发浪。 他的人凭什么让别人瞧见？ 掌心滑过姜继尾紧实的大腿，姜姬宇叹了口气，真想把弟弟的腿打折，也不给他接好，让他再也不能出去乱跑，谁教的他这么不听话？ 姜继尾操纵眼珠看哥哥搭到大腿上的手，很认真地问：“你不是没劲儿了吗？” 姜姬宇一愣，手掌停在弟弟腿根，很疑惑地看向他的背影。 姜继尾听哥哥没开口，只好继续说：“那个……哥，我自己动你也得把蛇弄走才行，它们在我身上我不敢。” 姜姬宇气得咬牙切齿：“姜继尾，你脑袋里成天都在想什么？” “你啊。”姜继尾挺委屈，僵僵地转着脖子，“我每天都在想你。” 姜姬宇瞬间没脾气了。 毫不客气地应了一句：“应该的。” 不想他想谁？ 姜继尾的脑子里，本来就该只有姜姬宇一个人。 姜姬宇勾着弟弟的手指，把蛇都收回来，拍拍手臂，姜继尾就乖乖躺上去，侧身凑到他唇角亲了亲：“哥哥，过刀山……” 姜姬宇闭上眼，偏头躲开了他的吻。 姜继尾知道这件事不能问了，于是改了话题：“哥哥，那蝶娘身上的蛊……” 姜姬宇翻了个身，摆明是不想说。 这个长时间，哥哥真是一点没有变！还是一不高兴就不说话，让他猜！ 姜继尾从后面抱住他，下巴垫在姜姬宇肩膀上，紧实温暖的手臂紧紧圈住他：“公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什么可以啊？” 弟弟热乎乎的脸颊，小狗似的蹭在他身上。 姜姬宇小声说：“这个可以。” 姜继尾问：“哥哥，你故意写让我勿念，实际上就是想让我时时刻刻都想着你，是不是？” 姜姬宇没有回答，靠在他怀里，看窗口的花。 窗口的杜鹃花还没有开败，但已过了最盛放的时刻，花瓣在清晨的阳光下，很徒劳地伸展着，他的弟弟也穿越重重障碍，很徒劳地回来了。 姜姬宇想，他的勿念或许真的藏了很隐秘的小心思。 明明知道弟弟看到勿念，会更加担心，却还是写上了。 他就是要姜继尾念着他、想着他，却没有想过，姜继尾竟然真的会跑回来。 姜继尾早就对他不说话习以为常，捏着他的手指感慨：“还是自己的床更舒服。” “这是我的床。” “那也是我的！”姜继尾翻身压住姜姬宇，背着一身阳光，很虔诚地托着他的后颈，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吻，“哥哥，别赶我走，求你了。” 不管什么，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对。 姜姬宇沉默着，没有回答，只一只手搭到了姜继尾腰上。 外面忽然响起小女孩的声音：“姬宇神！我已经吃完早饭，碗也洗了，手也洗干净了，屁股挨了竹笋炒肉，眼睛也哭肿了，请问我可以进来了吗？” 未等姜姬宇回答，姜英的吼声便接踵而至：“姜蝶娘，我是让你这样问的吗？” “阿姐说让我问可不可以进去，我不是问了吗？” “谁让你加那么一大串了！” 姜英昨夜醒来，发现蝶娘丢了，心急如焚，阿给将她全须全影地送回来后，认真询问了一番，反手就是一顿竹笋炒肉，再不许她出去乱跑。 没曾想今天这小丫头就把一切都喊了出来，将她的温柔形象毁于一旦。 一贯不苟言笑的阿给都笑了一下，更别提那素来爱取笑她的姜继尾回来了，让他听到说不定又要怎么取笑她。 姜继尾扶着哥哥坐好，冲外面喊了一声：“进来吧。” 姜英气哼哼地牵着蝶娘进去，已经做好了被姜继尾嘲笑的准备，却在见到姜继尾的瞬间，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笑出来：“你脸怎么了？” 姜继尾的脸上好大一个牙印，咬的狠，青青紫紫地一片。 蝶娘立刻跑过去，伸着小手摸他的脸：“阿哥，你哥哥也打你了吗？” 姜继尾回头看了一眼靠在床头，装模作样，云淡风轻地姜姬宇，和肿着眼泡的蝶娘相对而视，痛心疾首地点点头：“你姐姐也打你了吗？” “打了！屁股都打肿了！” 蝶娘委屈巴巴地捂住屁股，随即又摸上姜继尾的脸：“阿哥，你也肿了。” 姜姬宇翘起嘴角，朝蝶娘伸出手：“过来，我有话问你。” 蝶娘凑到床边，扒着被子，顶着那双肿眼泡，眼巴巴地看姜姬宇：“我也有话要对您说。” “那我叫他们都出去，你和我说。” 所有人都被姜姬宇赶了出去，只留下蝶娘一个人。 她跪坐在床边，絮絮叨叨说起了当初如何被付皓带入寨子，如何藏在山里，身上的蛊虫发作起来是什么感觉，又说起付皓死后，身上是怎么突然就不疼了，头发也不乱缠身边靠近的小虫子了。 蝶娘扬着脑袋：“之后我就遇到您了，我不是有意骗您，是怕您不要我留下来。” 姜姬宇撩开她的头发，仍旧没有察觉到丝毫烟霭蛊的痕迹。 按理说，只要身上有过蛊，哪怕拿走，都会留下一定痕迹。普通蛊师或许看不出，但他一定的找得到。上次检查，他便发现蝶娘身上有过蛊，却只找到近似于蜈蚣蛊、以及蛊主人死亡的痕迹，因此没有深究。 这次检查还是一样，难道烟霭蛊不在蝶娘身上？ 可付皓在蝶娘身上做的事情，与长老当年在他身上做的几乎一模一样。 姜继尾久违地坐到了小竹楼的平台上。 瀑布砸出很闷的响声，姜继尾问身边坐着的姜英：“我哥哥到底怎么了？” 姜英迟疑了一下：“他想修好寨子外的瘴气，然后去陪着你。” “那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 “我不清楚。”姜英诚实道，“我不懂这些，只知道过去迷障出现问题，长老他们修复，是十几人乃至上百人共同为之，如今……” 姜继尾怔了一下：“他们不肯帮哥哥，是因为我吗？” 姜英低下头，看着衣摆上绣的纹样，良久才小声说了一句。 “也不全是因为你。他说，这苗寨给他的，他都还回去，就可以安心走了。” 姜继尾垂在身侧的拳头渐渐攥紧，余光里有很艳的东西挤进来。 是他当初从山里移过来的花。 明黄色的小野花，带着水珠挤进他的视野里，即便他与阿雅姐都不在了，无人侍弄也生长的很好。 那小野花太艳，晃痛了姜继尾的眼睛。 蝶娘跑出来，扑进姜英怀里，眨巴着眼睛对姜继尾说：“姬宇神让你进去！” 他站在门口，身后传来了姜英和蝶娘渐渐远去的对话。 “阿姐，姬宇神说，你不能再打我了！” “他没有说，你说谎。” “他真的有说！他说我还小，不能总挨打。” “那他有没有说你不能那么顽皮？” 姜继尾调整了一下情绪，才笑着掀开帘子走进去：“怎么样？问完了？” “嗯。”姜姬宇朝他招手，“来，让我看看你也肿了的屁股。” 姜继尾笑着扑上去，在他怀里打了个滚，听到姜姬宇说：“蝶娘身上的不是烟霭蛊。”
第107章 107、心慌 线索又一次断了。 姜继尾愁得晚上睡不着觉。 睁开眼是哥哥苍白如纸的脸庞，闭上眼是哥哥形销骨立的躯体，抱着被子，唉声叹气。 烦的身边本是泰然自若的姜姬宇都皱了眉：“不睡就起来。” “我不动了！你快休息！” 姜继尾翻了个身，用枕头蒙住脑袋，声音和叹息都闷在枕头下面。 姜姬宇撑起上身，将人从枕头下面挖出来，问：“怎么了？” “我睡不着。” 姜继尾扑进哥哥怀里，胡乱地拱着：“姜姬宇，我睡不着！” 姜姬宇摸着他的头发：“怎么？还认床了？” “没有。” 姜继尾沮丧地坐起来：“我以为我回来见到你就好了，可我见到你才知道，更不好了。” “后悔回来了？” 姜姬宇捏着他的手指。 弟弟的手指比他的要粗一些，但比他的短，出去这一年，骨节大了一点点，是干过活儿的样子了。 早在不知不觉间，这已经是一双成年男人的手里，姜姬宇圈住他的手指：“我可以送你出去的。” “我没有！”姜继尾叫道，“我没有！” 他抱着姜姬宇，侧脸贴在他胸口：“哥哥，我本来都想好了，我都想好了的。” 姜姬宇像是儿时偶尔心情好，哄着他睡觉时那样，轻轻拍着他的背，听姜继尾的想象和盘算。 他说知道哥哥一定是遇到危险了，想做个大英雄，就算爬也要爬回来。 他想帮哥哥的。 可他没有想到，回来不只帮不上哥哥，还给哥哥添了好多好多麻烦。 姜继尾说着说着睡着了，睡前还搂着哥哥的腰，很小声地说着：“哥哥对不起，我不知道寨子里发生那么多事……我该听话的，我又不听话了。对不起。” 姜姬宇低头吻了吻他头顶的发旋，贴着他的耳朵，很小声地说：“可是阿鱼早就是哥哥的大英雄了。” 早在你拉着我的手说要保护我的时候，在你蹒跚着扑到我身上为我挡住蛊虫的时候，在你肯留在孤零零的我身边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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