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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想到这些，姜继尾心中总会泛起自责。 如今阿雅也嫁人了，那段往事在姜继尾心里总算尘埃落定，他终于敢大大方方地提及了。 “好。” 姜姬宇捉着弟弟的手，放出藏在衣袖里的小青蛇：“你把它带在身上。过瘴气的时候，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我有五瘟神跟着，让它跟着你安全些。” 姜继尾点头，由着冰冷的蛇身穿过他手腕的银镯，顺着宽大的袖口爬进去。 虽然早有准备，小青蛇爬过皮肤的时候，姜继尾还是打了个哆嗦，瞬间泛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始终对这些毒虫有些畏惧，很感慨地说了一句：“以后咱们就不用请蛊神了！” 姜姬宇知道弟弟每年最讨厌的便是请蛊神，握着他的手亲了亲：“嗯，以后都不用了。” 他坐在床边搂着姜继尾的腰，把人拉过来抱住，下巴垫在弟弟小腹上仰头看他：“今晚就要走了，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没有了。”姜继尾摇头，“我想做的事都得和你在一起，在哪儿都无所谓。” 这话大大取悦了姜姬宇，他扶着弟弟的脸凑上去接个吻。 那个吻绵长且温柔，那时候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吻之后便是长久的分别。 姜继尾被亲的浑身发软，红着脸坐到哥哥大腿上，随意地撩起他的头发，小声抱怨：“你又不操，还乱亲！” 如此动情温暖的时候，却又被这满脑子情色的小坏蛋搅和了，姜姬宇简直哭笑不得，拍了他屁股一巴掌：“一天没点正经。” “我怎么不正经！我最正经了！”姜继尾把玩着哥哥的长发，才注意到他今日戴的是姜英绣的那条发带，不禁感慨道：“刚刚见到姜英了，要是能和阿戥也告个别就好了。你知道，我就这两个朋友了。” 如今姜姬宇已经不大吃阿戥的醋了，想了片刻后，点点头：“一会儿我们去阿给家里观礼后，要是没有见到阿戥。你就在山下等到篝火晚会，偷偷和他俩见上一面告个别，再上山去找我汇合。” 他虽然认为他们要离开寨子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但这次是一去不回，实在不愿弟弟连仅有两个的朋友都不能见上一面。 姜继尾问：“那你呢？” “我先上去。” 姜姬宇说完，见弟弟脸上还有些不安的神色，便笑着揉揉他的脸：“本来不也说好了，我先上山，你再从另一条路过去山洞，接上那两个学生，过来找我们汇合？” 这个计划是付皓跟着一起制定的。 起初，姜姬宇二人是打算等阿雅婚礼之后，再挑个日子假装上山游玩，直接离开，但付皓认为不妥当。 一来这样两个学生不好带走，二来…… “姬宇神的一言一行都备受瞩目，你们挑个平常日子走，被发现后立即就会有人来追，万一被追上呢？不如选在你们那个女孩结婚当天，所有人都在凑热闹，即便发现再来，时间也会久一些。” 姜姬宇二人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 他们只是担心日后事发，长老认为他们与阿雅合谋，导致阿雅无辜受罚。 商量再三，才敲定今晚离开。他们走后，由付皓训练好的蜜蜂在小竹楼里伪装人影，造成他们还在的假象，以混淆他们离开的时间，不至于让阿雅受罚。 姜姬宇虽然觉得这法子有漏洞，但一时之间也的确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好在因为这次没有立即惩治外来人的事情，他与长老以及一众长者有了分歧。 长者们已多日不来上课，长老得知阿雅要嫁人，也没有再派人来接替阿雅的工作，大抵是想阿雅婚后还回到小竹楼。 按婚俗，婚后前三天，阿雅夫妇是不会来小竹楼。 这三天的时间差足够他们离开寨子去往另一个城市，也不至于牵连阿雅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商量好了，要分别、分时间从两条山路上山，以免被人发现。 一天的热闹还没有结束，寨子里的歌声与笑闹声仍在继续。 姜继尾看向窗外渐渐西沉的太阳，拿出纱围给姜姬宇带上：“哥哥，一会儿见。” “好，一会儿见。” 姜姬宇掀开纱围，亲了姜继尾的鼻子一下：“见到阿戥后就立即上山，知道吗？” “嗯，知道的。” 中午直到行礼结束，姜姬宇二人回来小竹楼的时候，阿戥也没有出现，气得阿给发誓要狠揍那混小子一顿，罚他下午跪着同嫂嫂道歉才行。 姜姬宇走出小竹楼，回头又看了一眼这栋困住他，也养育了他的小竹楼，尽管他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心里却早已被对村民们的愧疚和不舍所侵扰，与此同时，还夹杂着即将同弟弟走向新生活的喜悦。 他短暂的二十三年人生中，从未有过如此复杂的情绪。 姜姬宇索性不再去想，只低着头避开人群悄悄往山上去，茂密树林里遮挡了他的行踪，也藏起了许多秘密。 到了无人的地方，树影投下来深深浅浅的影子，姜姬宇摘下纱围随手丢了出去，从今以后，他再也不需要这样遮着脸了！ 因获得自由而愉悦的心情，在赶到送得伯伯家的时候，瞬间消失殆尽。 姜姬宇看着地上的三个人，震惊地瞪大眼睛，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先去扶谁更好。 他最先看到的是胸口破了一个大洞，不停流血的长老。 姜姬宇立即扑上去，徒劳地用手捂住他胸口的伤处：“阿公，我……我给你……” 他本想说我给你放蛊，我给你治，才想起由于弟弟想新生活不再受困于蛊术，所以他除了那条小青蛇，并没有带任何蛊虫出来。 “姬宇……”长老发出微弱的呼唤，沾满鲜血的手指向门口地上的两个人，“杀了他……姬宇，杀了他！” 最后三个字，老人几乎是怒吼出来的，口中喷出的血点子溅在姜姬宇白净的脸上。 长老喊完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胸口的血随着他胸腔的震动，一股一股的往外涌。 送得伯伯家门口的楼梯旁，付皓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整张面孔从下颌开始往上延伸出黑色的血管纹路，显然是中了蛊毒的样子。他的手边还有一支土枪，枪口正对长老的方向。 另一侧的送得伯伯则是全身浮肿，身上多处溃烂，竟是早已死了多日的样子。 怎么会？ 他们前几日上来明明还见过送得伯伯，他怎么会？ 姜姬宇头脑里乱成一片，行动却还有条理。 他凑到付皓身边打算为他解开蛊毒，再送长老下山急救。 他可以离开寨子，却不能放任着长老去死。 付皓所中蛊毒并不刁钻，通常是蛊师遇到危险用于自保，不需要找到蛊引、推测种类，只需要把蛊毒引出来，便可解了。 姜姬宇没空去想抱着杀念而来的长老，为何会用这样简易的蛊？ 因为就在姜姬宇蹲下的一瞬间，他忽然注意到了那支枪。 那是阿戥的枪！ 付皓手边的土枪上栓了一段参差不齐的红绸子。 那是前几天在小竹楼备婚礼用的红绸时，阿戥找姜继尾讨了一小截，坐在小竹楼外平台上栓的，说是要让自己心爱的枪也跟着喜庆一下。 红绸参差的边角还是拜姜继尾那不堪一用的手工所赐。 姜姬宇愣神这一瞬，濒死的付皓突然暴起，布满青筋的手狠狠掐住姜姬宇的脖子。 “今晚就是你们的葬礼！”
第73章 73、失踪 篝火燃起，整个寨子的青年男女都身着盛装，聚到了广场上。 男男女女分坐两侧，山歌被四周高耸入云的树和山石困住，顺着山谷里风，响彻整个山寨上空，歌声之外是欢声笑语，以及姜继尾不舍的目光。 他站在人群之外，看着一脸笑意的姜英，眷眷不舍：“你去玩儿吧。” “你呢？”姜英转身就往人群里跑，见姜继尾没动，回头看了他一眼。 姜继尾背后是绵延而上的青石路，路尽头矗立着那座孤孤单单的小竹楼，里面已经亮起暖黄色的灯。 姜英暧昧一笑：“你哥等你呢是吧？” “嗯。” 姜继尾不敢告诉姜英，这一走便是永别，只定定看着她，点点头：“你别玩儿太晚，好好照顾自己。” 姜英蹙眉：“知道啦知道啦！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 “你要是看到阿戥……”姜继尾叹了口气，“记得跟他说一声。” “说什么啊？”姜英不解。 “没什么。”姜继尾抽抽鼻子，想到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两个好朋友和阿雅、阿给了，鼻尖就泛酸，“我走了。” 姜英望着他的背影，疑惑地皱皱眉，往人群中跑去。 姜继尾独自回到小竹楼，把之前已经准备好的蜜蜂放出来，锁上门便悄悄出去了。 按照约定，他来到小时候居住的山洞，昨天那两个学生已经提前送上来了，他剥开遮挡的草叶子，同那高个青年打招呼：“你们准备好了吗？” 这段时间里，姜继尾一直按照哥哥要求，借着送饭的机会去和他们学习外面的语言，虽没学会太多，但至少简单交流配上手势还能应付，并且得知了他们两个的名字，高个儿的南予臻，稍矮一些的叫唐默，两个人是多年的校园情侣，从高中就在一起了。 学习的时候，偶尔三人也会闲聊，南予臻说：“我很早就知道我喜欢男生了，到了高一我俩一班，那时候没觉得什么。后来高二文理分班，每天见不到他了，我才意识到我可能喜欢上他了，之后就在一起了。” 唐默低着头听他说起两人之间的事情时，总是抿着唇低下头，耳垂烧得通红。 有一次姜继尾问他：“你也很早就知道自己喜欢男生吗？” 唐默略带惊慌地看了南予臻一眼，点点头：“很早吧……” 当天，姜继尾撑着下巴想了一个下午，他们都是先知道自己喜欢男生，才在一起的，可他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从没想过和哪个女孩子在一起，而且很小就答应了哥哥不娶媳妇儿。那现在哥哥给他做媳妇儿，也是很应当的。但他算不算同性恋呢？好像除了哥哥，他也没有喜欢上过别的男孩子。 想不通，因此回家也在想，被哥哥狠狠操了一顿后才不想了。 哥哥说：“你不许想别的人，男的女的都不行。” “我没有想别人！”姜继尾辩驳道，“我是在想我们算不算同性恋，按照南予臻他们说的……” “不用管他们说什么。”哥哥把他搂到怀里，“咱们两个在一起就够了。” 姜继尾想这样也对，管他们是不是同性恋呢，反正哥哥不离开他，他不离开哥哥就对了，除了哥哥，他也没有喜欢上过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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