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叫萧瑟的人牵头,他们便追寻时暮南下,与时暮定下条约,看着是各有所需,其实只是追随时暮的幌子。 时暮是LOG科研所的特殊人员,像时暮这样的人还有许多,深受压迫,渴望解放,他们的任务就是暗中救助那些人。 知晓结果的束华策拧着魔方一转,言欢嘶了一声,揉着眉心问他:“你刚说什么?” 束华策坐在轮椅上,问她,“今天下雨了吗?” “下了啊。”言欢笑出声,“好端端问这干嘛,这不都下一天了。” “是啊,都下一天了。” 言欢看着束华策转着轮椅离开,说不上来哪不对劲,她又看了眼窗外。 没错,下了一天。 束华策引以为傲的特殊性在那个下雨天瓦解大半,如果那天被打断腿的是别人,时暮也会救,甚至一样带回公寓照顾,为什么偏偏只有他留在了这栋公寓。 那是因为他选择了留下,就像其他被救的人选择生活在另一个地方一样。 不,如果是时暮亲手救的,那些人一定会选择留下。 没有人会不愿意跟时暮走。 他是那样美好的一个人。 驱赶他们,束华策这样对自己说。 —— 时间不停。 魔方、口红、暗器尽数收入囊中。 束华策看向整天游手好闲的狼青,这个人对他最为排斥,只要他稍一靠近,就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剐。 属于狼青的暗示会是什么呢。 这个答案束华策往后追寻了很久。 新纪元133年初入冬,华南迎来相比以往寒冷许多的一个冬季,山中客公寓的破旧在这时尽数显露。 时暮一向都是傍晚出现,那天破天荒的出现在凌晨。 他带来很多东西,保暖的衣物,电器,一个人不声不响将这些搬到公寓里,束华策在一片热气中苏醒。 他熟练地将自己挪到轮椅内,转着轮滑到客厅,他的动静明明很大,沙发上的时暮却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他太累了。 客厅灯光昏暗,束华策将自己匿在拐角的阴影里,原来时暮睡觉会蜷缩起来,只占据很小一块地方,看着很可怜。 束华策静悄悄看着时暮,眉眼下意识泛起柔和。 紧接着他看到狼青轻手轻脚走到客厅,丝毫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束华策。 狼青拿了条毯子,自己半跪在地盖到时暮身上。他没有离开,背靠着沙发坐在地上,偏头看着熟睡的时暮,以往的嚣张跋扈不复存在。 狼青靠着沙发睡着了,于是轮椅开始转动,束华策滑到两人跟前,面罩下的嘴紧抿着。 这让束华策很难下手。 原来是时暮。 搞定狼青花了太久的时间,可以将这四人熟练控制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135年初。 这四年间,时暮陆陆续续收到几封时郝的来信,时郝长大了,再通俗一点,孩子进入叛逆期了。 时郝写的信也不再只是拼音字母,少年字迹飞扬,一字一句都透露着不满,质问时暮为什么这些年不来看他。 他每这样问一次,时暮的心便阵痛一次。 在时郝眼中,他在执行特殊任务,工作繁忙,即便如此,也该能挤出些时间去看他的。 要怎么见面呢?时暮的自由只有山中客公寓那么大。 只有推翻LOG,尽快推翻LOG,摆脱处处受制于人的困境,才能早一点去见时郝,早一点完成和小潮约定。 “破封”计划在这一年初开始收尾,这是本该136年底实行的计划。 说到小潮,就不得不提时暮的日记本,他总是有很多话不知道该和谁说,于是那一段惊险又难忘的相遇的主人公之一——小潮,便单方面成为时暮的倾诉对象。 他已经写满两本,每次的开头无一不是小潮。 最初那几年,时暮托人暗中寻找小潮,一度将范围缩小至华东军区。灰眼睛,鲨鱼牙,这样明显的外貌特征却一无所获。 想要在乱世找一个人,原来这么难。 不知道多少次无果后,时暮终于将这件事搁置,“破封”计划收尾在即,而他们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 那六枚微型炸弹还在时暮体内。 就连帮助实验者拆了无数炸弹的萧瑟都束手无措,好在高妍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联系上了军部的人。 一个和尚,叫原弛野,朱雀特种部队预备成员。 这名号一出,炎洄等人一片叫好,当天几人就偷摸带着时暮潜入军部,威逼利诱原弛野取炸弹,不料原弛野一见时暮,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嘴里大喊,“恩人!” 鹤九霄惊叹,“你到底救了多少人?” 时暮听见这名字本来没什么印象,看见那人铮亮的光头,脑海里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似乎是在沼泽救的。 总之,时暮的微型炸弹成功拆除。 众人没理目瞪口呆的原弛野,火速撤出军部,筹划起收尾时间。 135年1月中旬,“破封”计划收尾时间确定为2月7日。 1月25日这一天。 束华策坐着轮椅守在楼梯口等待时暮出现,迫不及待告诉时暮,有富商想要收养他,尽管依旧不能正式落户,但他可以以一个相对正规的身份到军部医疗部实习。 时暮看他的眼神倏然多了几分亏欠,他推着束华策走到窗边,说:“总有一天,束华策会是束华策。” 这样的承诺对束华策来说不亚于二次新生,他决定彻底驱赶其他人。 当天晚上,狼青,秦烛,言欢,海棠局促不安坐在沙发上,他们像是深思熟虑了许久,说出口的时候还有些紧张。 秦烛:“我年纪大了,离开这里后大概会组建个家庭。” 言欢:“哎,老大,我就是腻了想出去闯闯。” 海棠:“我相好的准备带我离开,觉得还是得和老大说一声。” 狼青犹豫了下,“我不喜欢这地方,束手束脚,活得不痛快。” 时暮刚分发完给几人带的东西,听他们说离开,第一反应是在开玩笑,抬眸看了一圈,见他们是真的想离开。 时暮将那本崭新的房屋产权证压到背包最下面,拉上了拉链。
第96章 他们离开得很快, 当天晚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三层的山中客公寓,只剩了束华策和时暮,空荡冷清。 时暮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束华策转着轮椅过去, 温顺谦和, “我不会走。” 束华策递过去一只手,时暮垂眸看了几秒移开视线, 语气黯然, “束华策, 我们的家散了。” 时暮说完起身去了别的房间,束华策怔在原地, 他清楚时暮的性格,可他没想到时暮将这样的地方, 这样肮脏的,破败的,不堪的地方还有人,称之为家。 家是什么? 争吵、偏心、混乱无序, 世界上最可怕的存在,束华策宁愿被打死也不愿意回去的地方。 偏偏时暮想有一个家。 原来时暮想有一个家。 时暮要家做什么?有他不就够了。 束华策在客厅待了很久, 直到他听到声玻璃的脆响,浓郁的酒香从一侧房间探出, 束华策转着轮椅找到时暮。 时暮缩在角落坐着, 那瓶打碎的酒倒在一边。 酒很贵, 时暮不喝酒, 其他人却是爱的, 瞒着时暮只偷摸藏了这么一瓶,眼下却出现在时暮手里。 束华策猛地心悸一下, 时暮知道的事很多吗,他知道多少,他知道我在做什么吗?束华策看着时暮被酒精熏红的眼尾,屏着气靠近。 轮轴的闷响晦涩不清,时暮仰头靠墙,转着眼珠看向四周,一脸的茫然。 这个状态不太对劲,束华策轻声,“时暮?” 被叫到名字的时暮费力看了他一眼,挑着手指指了指自己。 “对,你是时暮。”如此的意外之喜让束华策控制不住表情,他停在时暮面前,伸手抓向时暮纤薄的肩颈,似乎要以这样的姿势把时暮揽到怀里。 时暮扼住他的手腕,自顾自道:“你知道吗,很快,很快的,我就可以自由了……我们都可以自由……” “我不想他们走,可我没有理由留下他们,他们有自己的事要做,我不能那么自私,我讨厌这样,不喜欢……” 束华策整个人都定住了,他自以为对时暮足够了解,但他没想到只是这样一件小事,时暮居然会在他面前展现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尽管他看上去是神志不清的。 束华策重重呼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兴奋,试探着问时暮,“为什么很快就自由了。” 时暮擦掉即将溢出的眼泪,似乎将束华策认成别人,他说得断断续续,到最后彻底没了声。 那些束华策没听过的名字,他从未参与过的,时暮身为实验者的另一种生活。 时暮怎么能如此,如此的贪得无厌。 束华策拾起一块玻璃渣刺入时暮的肌肤,几厘米的伤口不出数秒飞快愈合。 束华策低声笑着。 “破冰”计划成功,时暮会离开。 时暮不能走,所以这项计划不会成功。 时暮静静靠着墙阖眼,呼吸平缓,他看不到束华策阴郁凝视的眼神,更不知道那天晚上,留在山中客公寓的只有他一个。 “破封”计划失败了。 新纪元135年2月1日那天早上,求生任务照常进行,数百实验者乘坐飞机离开LOG科研所,不同的是,这些飞机没有前往固定投放点。 这些飞机到达的地点是海洋上空。 不绝于耳的枪响肃清了整个机舱,实验者混着血水的尸体被丢入大海。 高妍挣扎着爬出尸堆,随即一枪打上心口,在时暮面前被一脚踹下去。 时暮看到下方高高跃起的异种,尚未死去的实验者被分而食之。 那天的海是深红色。 时暮身上的伤口反复愈合,有些子弹来不及脱落就被下一枚子弹推着进入身体深处,他的身体就像千疮百孔的靶子,有几秒钟时暮怀疑自己已经被高速机枪打穿了。 驾驶室倏地跑出一个人,时暮半睁着眼睛看过去,血液模糊了视线,他只能隐约辨认出声音很熟悉,是向之森。 那双总是明亮的皮鞋踩到他面前,他被向之森架着放到一边座位上。 向之森拍了拍时暮的脸,确认他还活着,头也不回进了驾驶舱,空中滞停的飞机骤然飞向岸边,后方两架飞机毫不客气发起攻击。 一阵颠簸中,时暮乘坐的飞机失速打转,铁屑血水嵌了向之森满身,他大声向时暮吼着:“时暮!你要活下——!” 砰——! 话没说完,一声巨响,向之森被炸成碎肉,脏器的残渣糊了时暮一脸,飞机不断下坠,耳边呼啸声越发急促,直到化成一声悠扬的雀鸣。 不知何时一抹红光从时暮体内溢出,膨胀的红色光芒围裹时暮,轻易将他带出机舱,宛如一轮红日的球体升空凝结,耀眼的光芒染红了整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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