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公寓,时暮压着步子走在最后,随时准备开溜,偏偏小潮隔不了几秒就要往后看一下,见时暮越走越慢,干脆转身脱离大部队,直奔时暮而来。 时暮心一颤,当即拉过李牧和田哲挡在身前。 转身跑了。 两名队友不明所以,扭头看过去时暮已经没了影,再一回头,一阵冷风卷着个人影贴着两人呼啸而过。 前面的华东小队窜出来个人,对着后面叹了句,“越长大越没出息,这猴急的性子跟谁学的?” 盛航边说边摇头,身边的宁汐和宋予君也是无可奈何,随即宁汐道:“你就让他去吧,遇上一次不容易。” 几人不再说话,跟着队伍向前走去。 华西基地无愧“大金主”的名号,基地内的建设颇有旧纪元时代的影子,这边的时暮穿过数条主道,一头扎进平层大商场中。 室内人流稀疏,热气烘得人暖洋洋的,时暮寻着路线,计划绕一大圈再回到公寓,他走得很慌乱,抬手掀开厚重的门帘,嘭一下撞上个人。 “抱歉……” “哥哥,你去哪。” 两人站在室内与室外的夹层中,冷热气流相互对冲。通道时不时走过几个人,好奇打量着角落里的他们。 只听小潮追问道:“哥哥为什么躲我?” 时暮哑了声,半晌也没说出话。 小潮悉心观察着时暮的神色,半推半就带着时暮回到室内,坐在一排休息区的座椅上。 他担心时暮又走掉,干脆守在时暮身边,小心问:“哥哥,你怎么了?” “没怎么……” 时暮闷闷的声音响起,小潮又靠近了些,那些话擦着时暮的耳朵过去。 “为什么这么难过,我们不是约定好再相见的吗。” 时暮终于再次看向小潮,他的眼里没什么波澜,或者用麻木来形容更为贴切,时暮静静看了小潮几秒,那抹潜藏的哀伤不动声色。 “七年很长,有些事,能忘就忘了吧。”时暮说完留下个红色的虚影消失不见,他不敢看到小潮的表情。 当晚时暮就被小潮堵在房门口。 小潮带着热乎的饭来找时暮,他没出声,敲了几下门,时暮拉开个缝,看清是他二话不说就要把门关上,小潮迅速卡进来一只脚,声音透过门缝。 “哥哥,走廊的窗户没关,外面好冷,我没关系,不怕冷,可是我给你带了饭,饭凉了就不好了。” 门后面听着的时暮轻叹了口气,打开房门把人放进来。 小潮一进来就哥哥长哥哥短,一副没把时暮的冷漠放在心上的样子,时暮听得耳朵疼,夹着筷子落在桌面。 清脆的一声叮。 “吃饭不要讲话。” 小潮乖乖说了声好,安安静静和时暮吃起饭,眼睛却不曾离开,烫得能在时暮身上烧出个洞,时暮没好气地说了句,“别看了。” “不要。”小潮坐在时暮对面,“不让我说话还不让我看,哪有哥哥这么霸道的,我就要看。” 时暮无奈,问他,“名字。” “年朝,朝阳的朝。” “青龙特种部队预备役?” “嗯!” 时暮放下筷子,想了一圈道:“年珩是你父亲。” “是。”年朝确信说着,“我会成为青龙之力继承人,和哥哥站在一起。” 听到最后一句时暮觉得好笑,“为什么要和我站在一起。” 年朝耳尖冒起红,“我喜欢哥哥,想和哥哥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时暮面不改色,“是吗,很多人喜欢我,外貌、身份,你喜欢什么?” 年朝坐直身体,两手撑在腿上,这让他看上去很不自然,本来只在耳尖停留的红一下晕开,声音都不太稳说着。 “你离开后,我其实恨过你,恨你不告而别,连分别的话都没有留给我,可我……更想你,控制不住的想,有时候出现在梦里,有时候你的影子会从我身边走过,每一天我都在期待和你重逢,直到几年后我才明白这种感情是喜欢。” 面对年朝这番蹩脚却又真诚的告白,时暮无声片刻,冷淡道:“接下来的时间别再来找我,你走吧。” 年朝一动不动看着时暮,固执又难过。 “哥哥,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 “那为什……” “没有为什么。”时暮将整理好的食盒塞回年朝手中,打断道:“你选择怀念寥寥几天的相处,我也可以选择忽视,更不会对你由此产生的感情负责,明白了吗。”
第98章 年朝提着食盒失魂落魄的走了, 面色之憔悴震撼华东小队。盛航藏不住事,上去问他,“怎么个事啊小朝?” 年朝抱着空盒,摇头道:“没事。” 说完关上门往里去, 三人被拦在门外, 宋予君了然道:“表白被拒,伤心呢这是。” 宁汐叹了口气, “十五岁的少年心事, 无解。” “表什么白, 直接上啊,亲啊, 拉小手啊,写情书啊…嘶……” 宁汐越听眉越皱, 一秒肘击盛航,道:“你真是倒反天罡。” 三人的对话一字不落落入年朝耳中,面前的门嗖一下打开,年朝板着脸, “军部搜集的资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盛航回答的毫不犹豫。 年朝的目光转过来,飞快问道:“朱雀哪一年出现?” 盛航:“136年初。” “时暮哪一年出现?” “136年5月。” “这之间时暮消失了多久?” 盛航脱口而出, “一年四个月。” 只听年朝轻笑一声,灰冷的眸里映出与年龄不符的强势, “军部搜集的资料自然是真的, 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三人凛了神色, 年朝敞开房门, “都进来吧。” 夜色沉默, 年朝站在窗边听身后三人一五一十交代实情,灯光衬得他的五官越发凌厉, 半晌年朝抬手向后一挑,示意离开,一副小长官做派。 宋予君走在最后,他说:“年朝,你要记得你是未来的青龙之力,第一要务是守护华东,你对时暮的感情必须控制,你们都背负着数百万人的期许,不能冲动,有些事不告诉你是为你好。” 年朝驱赶道:“出去。” 房门落锁的瞬间,窗帘轻扬,卷进一簇冷风。 时暮有一下没一下擦着头发,镜子里的人落了眉宇,一双眼睛寂寥无情。 呼啸的寒风阻隔在两道门窗之外,突兀掺入几声细微的轻响,洗浴间里的时暮心有所思,没能注意到这点变化,随意系上浴衣。 时暮光着脚从里面出来,热腾的水汽给他全身沁了层朦朦的细红,看到床边站立的身影,时暮只道是自己花了眼。 年朝上前一把将时暮揽到怀里,未散的寒气入侵肌肤,脑袋在时暮颈间一通乱蹭。 时暮回过神来斥他,“发什么疯!” 年朝置若罔闻,再次扑上来,死死把时暮抱在怀里,他这力气使得微妙,时暮挣不开,却也不痛。 时暮刚要一脚踹上年朝,颈窝忽而多了抹湿意,那点炙热的温度彻底凝固时暮的动作,他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因为一枚指南针哭得稀里哗啦的年朝。 一别数年,长高了这么多,还是爱哭。 都是随便说说的话,自己和他计较个什么劲。 时暮不再挣扎,静静站在原地,听着耳边时不时冒出的哽咽声,心里逐渐泛起异样的情绪,等到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顺着年朝的脊背拍了好几下。 年朝感受到他的举动,低头埋在时暮侧颈,压着声叫他,“哥哥,我没发疯。” “先松开。” 闻声年朝抹了把泪,依依不舍放开时暮,如今的年朝就连哭都透着一股凶劲,叫人分不清到底是在难过还是不服。 时暮问他,“哭什么。” “我……”年朝去拉时暮的手,被时暮一下躲过,哑着声说:“我喜欢你。” 牛头不对马嘴,时暮拽着年朝拖到门口准备送客。 “哥哥,别赶我走…是我,我对不起你。” 时暮皱着眉,“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如果你又要说起从前,那更没有。” 两人推搡这几下离得越来越近,发梢都缠在一起,年朝小心地蹭了几下时暮,生怕被推开,“我说过,一定会救哥哥出来……可我…我没有做到。” 时暮后仰拉开距离,不想年朝推着他的背又把他按回来,一字一句都在笃定,“哥哥也在怪我对不对。” “怪我无所作为,怪我在不该出现的时间出现,怪我这样之后还敢大言不惭的说喜欢你,怪我可笑不自知。可是哥哥还是选择给我机会,如果你恨我,朱雀之力早就把我烧成灰烬,更别提还能像现在这样,靠得这么近。” 时暮无声颤了几下瞳孔。 年朝瞥见时暮赤裸的脚,拦腰将时暮抱起,就着这样的姿势两人坐到床上,他捂热时暮的脚,如实相告自己这些年的境遇,提到隐瞒真相的一众人时也是毫不留情,连带自己一道骂了蠢笨。 时暮只是听着,不知道听进去多少,他一点也不排斥年朝的举动,这对时暮来说简直是奇迹。 年朝如此越界,他都觉得没什么问题,怕不是日复一日的写日记写出了感情,当这个人以全然不同的样貌出现在自己面前,以那样明亮的姿态靠近他。 时暮是想要更多的。 听着年朝接连不断的讲,头脑愈发感到昏沉,他好像不能接受如此多的信息量。 为什么我会不能接受这些信息,时暮刚一去想,脑子里立刻炸出一段恶咒般的话语,审讯室,白光,嘈杂……简短的字词连接成画,时暮的脸色唰的白下来。 “……哥哥,哥哥!” 年朝的面容在眼前重复放大,或大或小的人影乱窜,时暮尝试清醒,不料脑海中的声音越发尖锐,顷刻化作利刃,直将时暮抗争的意识碾成碎渣。 凌晨两点过,华西军部医务室。 “医生,我哥哥他怎么样?” 值夜班的医生是个实习没一周的萌新,眼下尚难断定,看着面前帅气却凶狠的年轻人更是没个准,直言,“我也不确定,这样吧,我打电话给我的导师来!” 实习生的导师是个厉害人物,在华西响当当的一号人,本该前往华南参与五方研讨会,随口说了句无聊,打发了去。 两点半,被吵醒的导师眯着眼睛出现在医务室,实习医生见了如获新生。 陈醉只是远远看了时暮几眼便皱起眉头,走近后叫年朝把人扶起来,抽了管血拿给实习生去化验,十来分钟,实习生慌忙递上检验单,陈醉道:“郁疾缠身还敢乱吃药,接受过心理治疗吗?治疗了多久?” “……很久。” 导师陈醉抬眼看向一旁说话的年轻人,这才注意到臂膀上的青龙臂章,他戴上眼镜仔细瞧了瞧床上这人,心下一惊,追问道:“很久是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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