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则声根本没注意长没长,只是揽着谢轻逢的脖颈,低低说了句“嗯”。 谢轻逢正要翻身将他按住,季则声却抢先一步坐在他腿上,按着他的肩膀。 “师兄,我想在上面自己来……你抱着我就好了。” 他自诩熟读各类风月话本,学富五车,非要自己来才行,殊不知是个理论上的巨人,每次都让谢轻逢不上不下,最后惹急了人又要被好好欺负一顿,哭得稀里哗啦。 谢轻逢道:“嘘,你养的鱼还在隔壁睡着呢。” 季则声如梦初醒,浑身一僵,又从他身上爬下来:“那还是不要了……” 一想到隔壁还有个孩子,他就没脸做这种事。 谢轻逢幽幽道:“是了,他在不方便,那我明天把他扔回海里,我们想干什么都行。” 季则声一听,急道:“不要扔,你不是还要再养他三天吗?” 谢轻逢道:“看来真是有了鱼就忘了师兄,师兄就是块破布,随随便便就能扔了。” 季则声琢磨了一会儿:“他只是个小孩,师兄何必吃他的醋?” 谢轻逢翻了个身:“唉。” 季则声把他掰回来,谢轻逢又转回去:“唉。” 季则声无奈道:“好吧好吧。” 遂解了衣裳抱过去,谢轻逢在小鲛人那边下了禁制,其实什么也听不见,他只是看着季则声一惊一乍的模样,坏心泛滥罢了。 若小鲛人鱼尾拨水时霏霏小雨,那榻上就是海上风暴,谢轻逢此人,看着人模狗样,还有点冷淡无情的意思,谁都想不到他在床上是个横行独断的暴|君,不管怎么求情,都无济于事。 那木床吱呀作响,季则声喘不过气,还怕吵醒旁边的小鲛人,只能埋在枕头上流眼泪,偶尔从喉咙里发出呜|咽声,谢轻逢见他隐忍不发,眼底暗色涌动,破|坏欲又升起来。 除了吱呀声,房间里又开始响起了另一种声音,像是不听话的小孩被拉到菜市场,被扒了开裆裤狠狠揍屁股的”啪”“啪”声,一阵一阵的。 被揍的人只能委屈地流眼泪,嘴里发出“师兄”“师兄”的气音。 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一阵歌声。 空灵幽远,似近似远,像在耳边,又像在远天。 季则声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师兄……是……是谁在唱歌?” 他话未说完,却觉得浑身发热,眼眶发烫,半梦半醒间,他好像看见了深蓝幽静的海,圆盘似的明月,海浪拍打着山石,而他和师兄化作了两尾游鱼,在颠簸的海浪之中相拥交|合,尾巴互相缠|绕着,最后慢慢沉入海底。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从海底醒来,身边是一条条幼小的鲛人,眼睛湿漉漉的,围着他们“爹爹”“爹爹”地叫。 不对劲……这又是什么妖术? 季则声脑子瞬间清醒,但身体却已全然不听使唤,他搂紧身上的人,谢轻逢明显也受到歌声影响,变得更凶狠了,一下一下仿佛要了他的命。 “师兄……我要死了呜……” 谢轻逢搂紧他,哑声道:“师兄陪你一起死……” 那神秘幽远的歌声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半梦半醒时季则声抬眼,却看见隔间地板上一团湿漉漉的水迹,他已经无力思考这团水迹从何而来,只是阖起了通红的眼皮,慢慢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傍晚,季则声终于睁开了眼,谢轻逢已经不知所踪,想必又去船上打听消息了,他坐起来,只觉浑身散架一般,慢慢穿好了衣服,转到隔间,却见小鲛人还蜷着尾巴,趴在水缸底睡觉,偶尔吐出一串泡泡,浮到水面后又“咕嘟”破开。 他心说原来鲛人也挺能睡的,居然能从天黑睡到第二天天黑。 推开房门,却听四周寂静一片,顺着船舱楼梯来到甲板上,舵工们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呼呼大睡。 船头处,一道挺拔的白衣身影静立着,季则声微微一顿:“师兄?” 谢轻逢闻声回头,手里还捏着一节被咬断的绳索:“你来了。” 季则声不明所以:“为什么他们都在睡觉?” 谢轻逢道:“我也不知,不过想必和昨夜那阵歌声有关。” 他醒来后就出了舱房,想打听消息,谁知四处寂静一片,悄无声息,上了甲板,却见舵工都昏迷不醒,就连楼船起帆的绳索都被咬断了。 他走到一人面前,推了推他的肩膀,后者翻了个身,鼾声如雷,谢轻逢淡声道:“死猪,你老婆跟人跑了。” 那人陡然坐起,左顾右盼:“老婆?我老婆在哪?” 他清醒片刻,才挠了挠头:“不对啊,我哪里来的老婆?” 见到满地的人,他突然大叫一声“不好”,将人一个个叫醒。 其他人也不明所以,谢轻逢问起,都只说昨夜行船时听到一阵歌声,之后就什么都记不清了。 “哎呀!这绳索怎么断了!”那水手面带惊恐,招呼着其他人重新修理船帆,虽事发突然,好在船上有修士镇守,谢轻逢和季则声不必当牛做马事事出力,没多久就回到了舱房。 天黑时有小厮来敲门送饭,拍卖场一掷千金,谢轻逢和季则声如今已是上宾,自然要殷勤伺候着,什么好送什么。 “二位贵客,昨夜有鲛人拦道,唱歌迷晕了我们的舵工,咬断了船帆上的绳索,楼船顺浪而行,航线偏离了些,怕是还要多行三日才能到太衍国。” 季则声道:“鲛人拦道?” 那小厮点点头:“海上行船,这是寻常事,鲛人不算什么的,若是遇上蜃怪和蛟龙,那才叫难办呢。” “不过我们船上有合体期的高人镇守,二位不必担忧。” 小厮说完,笑着退出了房间,季则声一听到鲛人拦道,不免想到琉璃水缸里的小鲛人:“难道是他的家人?” 谢轻逢也有此疑虑,和季则声一起去隔间看小鲛人,此刻小鲛人已经睡醒了,在缸里游来游去,百无聊赖,一见二人到来,眼睛一亮,不由道:“爹爹,我在这里!” 谢轻逢提着一桶烤好的扇贝,闻言道:“想不想吃?” 小鲛人口水已经流到嘴边了:“想!” 谢轻逢道:“那你先回答我,昨晚是不是你在唱歌?” 小鲛人十分得意:“是!” 说完又道:“一开始只有我,后面别的鲛人也唱了。” 谢轻逢没想到自己的禁制没能挡住他的歌声,想来鲛人的歌声有异,和寻常声音不同。 季则声不明所以道:“你唱歌是因为想家吗?那要不要放你回去?” 小鲛人一听,却没回答,只是耳鳍动了动,半晌才摇摇头。 “是闻到了两位爹爹交|配的味道……唱歌能赐福,然后生下健康的小鲛人。”
第71章 杀红眼 谢轻逢眼睁睁看着季则声瞳孔震了震, 随即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佯装镇定,但脖颈已经涌上潮|红,就连都用尽了全力:“你能……闻到?” 小鲛人点头:“交|配的时候……有眼泪,眼泪甜, 能闻见。” “我一唱歌, 族人也会知道。” 小鲛人一字一顿, 认真解释,季则忽然声抬手,捂住了滚烫的脸颊, 咬牙切齿:“谢轻逢……” 他话未说完, 就逃也似地离开了隔间,留谢轻逢和小鲛人面面相觑。 小鲛人本来还等着被夸奖, 昨晚唱了一整晚歌他也累得不行,谁知季则声转身就走。 小鲛人抬头看着谢轻逢,两只眼睛水灵灵的:“……爹爹不喜欢唱歌吗?我是不是唱得不好?” 谢轻逢见他可怜, 伸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唱得很好。” 下次不许再唱了。 他倒没什么, 没脸没皮惯了, 可季则声的那个性格, 知道被人听了一晚上墙角, 怕是要羞死了。 “你的族人是来找你的吧,你不回去?”他若有所思,敷衍地摸了摸小鲛人的脑袋, 像在摸狗, 漆黑蜷曲如同海藻般的漂亮长发被揉得乱糟糟的, 小鲛人虽然不舒服, 但没有反抗,只道:“扇贝好吃, 不回去。” 谢轻逢也不强求:“好罢。” 小鲛人感受着后脑上的触感,不由仰起头,用鼻子去够谢轻逢的手心,认认真真嗅了一会儿,才认真道:“爹爹……你好香。” 鲛人性情凶残,甚至会杀死渔民喝血,谢轻逢一顿,以为这小鲛人是在打自己的主意:“敢咬试试。” 小鲛人又摇摇头:“爹爹身上有爹爹的味道……爹爹的味道像他……” 他才学会说人话,说得不清不楚,谢轻逢只以为是他和季则声双修太久,已经互相染上气味,小鲛人才爱屋及乌,故而不曾深究。 他还惦记着红成熟虾的季则声,跟鱼也没什么共同话题,指了指地上那一大桶扇贝,“你小爹昨晚太累了,没时间喂你,饿了就自己爬出来吃罢。” 小鲛人点点头,十分善解人意,两只爪子撑着水缸爬出来,凑到桶边开始进食。 谢轻逢见他好养活,也不管了,转身进了隔间,却见季则声两眼发直坐在榻上,生无可恋的模样。 一见到谢轻逢,他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半晌才道:“……若不是你一定要和我双修……它又怎么会闻见味道……” 谢轻逢没有反驳,道:“嗯,怪我。” 季则声又道:“以后有人的时候,都不许……” 谢轻逢道:“他是条鱼。” 季则声道:“那也不行!” 他显然极介怀,谢轻逢怕他真的生气了,走到榻边,摸摸他通红的脸颊:“你要是真不喜欢,那就算了。” 季则声沉默了一会儿,任由情绪消退,只是欲言又止,神情苦恼。 谢轻逢不由道:“怎么了?” 季则声摸了摸腹部,小心翼翼道:“我们也听了鲛人的歌……我会生小鲛人吗?” 听说鲛人是神秘的种族,他有点害怕。 谢轻逢一顿,唇角勾出一抹极淡的笑容,贴着他的耳朵道:“这歌应该只对鲛人有用吧,人和人怎么会生鱼?你担心什么?” 季则声闻言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心里重石才落地,谢轻逢也伸出手,碰上他的腹部:“你最近怎么总是怀不怀的,很喜欢孩子吗?” 季则声腰腹一紧,不自觉想起一些不太美妙的场景,喉咙动了动:“我只是害怕,谁让你总是捉弄我……”谢轻逢之前就给他喂过怀孕的假药,他如今都心有余悸,听了小鲛人的话当然会怕。 他现在虽然名声也不好,但还是要脸的,要是真怀了孩子,那怕是一辈子也没法见人了。 谢轻逢笑了笑,心说小师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难得没捉弄他,只安慰道:“喜欢小孩那就养条狗吧,这两个应该差不多。” “我看隔间那条就很不错。” 于是小鲛人有了名字,改叫二狗了,暂时养着。 又过了三日,楼船已经离太衍国不远了,季则声刚喂完小鲛人,和谢轻逢来到宴厅,听客商们聊闲话。
113 首页 上一页 85 86 87 88 89 9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