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有成竹,众人自然不疑有他,把四块腰牌都放到他手里,却见谢轻逢从腰间取下银鞭,只听一身鞭响,四块腰牌都变成了废物块块,七零八碎。 他道:“这样够不够公不公平?” 众人登觉被耍,勃然大怒。 “你这混蛋——” 有人提剑杀来,却被季则声一剑荡开,他挡在谢轻逢身前,眉眼如同浸了霜雪一般,竟是说不出的寒凉:“伤他者,绝无生机。” “你——”众人眼见他修为剑术非凡,又见他对谢轻逢维护至极,更觉恼怒,却无人上前。 有师弟撑腰,谢轻逢狐假虎威,心情十分愉悦,他拍了拍季则声的手臂,后者慢慢收了剑,对他信任至极。 谢轻逢装出一副老弱病残的样子:“与其在这里烦恼谁进谁出,不如找到阵眼,一举打碎结界。”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阵眼要是这么容易找,我们还会落在这里半个月都出不去吗?!” 谢轻逢无情嘲讽:“找不到是你的问题,回去再修炼几年,少来这里丢人现眼。” “你说什么——” 那人才拔了剑,又被身边的人按下来,谢轻逢和季则声这等阵仗,不似凡俗,他敢夸下海口,必定是胸有成竹。 有人道:“你待如何?” 谢轻逢在结界上随手指了个点:“阵眼在这,待会诸位仙友可以全力进攻此处,若结界不破,我一力承担。” 众人将信将疑,吵闹一阵,最后还是决定相信,季则声却不明所以,转过头来:“我竟不知师兄还熟悉阵法结界之术,一眼就能看清阵眼。” 谢轻逢却悄悄道:“假的,这是个双向困杀结界,用来杀我们的,阵眼肯定在对面。” 季则声一顿:“那你怎么……” 谢轻逢从随身法器里掏出两个水晶爆炸辣椒:“待会用这个。” 谢轻逢奉行力大砖飞的道理,贪殿主人的宫殿都被这个小玩意儿炸个稀巴烂,再加上一百个修士,炸个结界肯定没问题。 季则声不疑有他,接过辣椒,说炸就炸。 好在那一百个修士为了活命,也愿拼死一搏,只听一身令下,五颜六色的剑光宝光,袭向同一个点,季则声一边催动剑气,一边催动内力,引爆辣椒,只听惊天骇地的“轰隆”一声响,众人的耳朵都因为巨响而短暂失聪,却听爆炸声响过后,那无坚不摧的结界出现裂口,随即如同烟雾一般消散。 “结界破了——太好了——” 众人被这道结界落在山中日久,如今阻碍已除,登时兴高采烈,谁知还没高兴太久,帐篷里的黑袍人闻声而来,不过片刻两队人马就厮杀在一处。 谢轻逢他们这边士气正足,杀得不亦乐乎,季则声带着谢轻逢杀进敌营,他剑法卓绝,自然无往不利,顷刻间就已断送十余人性命。 谢轻逢持鞭守在他身后,看着小师弟杀人就像切瓜砍菜一般,鏖战之中,却见远处行来一道身影,威压甚重,顷刻就来到季则声面前,一掌拍出。 谢轻逢早就看出此人不对,一把扯开季则声,对上那人掌气,却未想此人修为甚深,竟是与他此刻不相上下,二人甫一对掌,就双双退开,谢轻逢才刚站稳脚步,却只觉得金丹并着心口都在抽痛,一张嘴就吐出一口红血。 “师兄——”季则声登时红了眼,拔剑欲杀,却被谢轻逢一把抓住,“别去,你不是他的对手。” 谢轻逢所料不错,此人修为之深厚,甚至高于他座下左右护法,只是黑布缠身,不见庐山真面目,甫一出手,就将打破结界的修士们收拾地七零八落,死伤过半。 “封住他们的修为,关起来。”黑袍首领一发话,谢轻逢和季则声就被点了穴捆了双手双脚,关进了一处大帐中。 谢轻逢方才强行运功对掌,此刻头晕眼花,被扔在地上后好一会儿才回神,一睁眼,却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容。 公冶焱也被捆了手脚,此刻正强颜欢笑:“谢公子,又见面了。” 秦仲道:“恩公,你们也来了啊。” 谢轻逢:“……” 他摆正动作坐好,却见角落里两张一模一样的年轻面容,眼珠滴溜溜看着自己。 这两怎么会在这…… 甫一见到宫主,“憎”“惧”二人登时两眼发直,连装都不装了,解开脚下的束缚就扑过来,一左一右搀住谢轻逢,十分恭顺:“宫……公子!” 他们还没忘记谢轻逢在外卧底的事。 他们这一出,把帐中其他人也看愣了,谢轻逢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憎主道:“公子吩咐,” 惧主道:“我们就来。” 他二人是为追查伪装成藏镜宫的黑袍人的线索而来,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谢轻逢,又见宫主被缚,又担心他在伪装,指了指绳索。 憎主道:“公子要不要,” 惧主道:“解开?” 谢轻逢道:“解吧。” 二人便不言不语,恭敬殷勤地解开了谢轻逢身上的束缚。 公冶焱不由道:“谢公子,这两位年轻公子是……” 谢轻逢道:“我的… …朋友。” 二人听到“朋友”二字,深觉受宠若惊,他们哪敢当宫主的朋友,不由垂下头,不言不语。 公冶焱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 谢轻逢想起季则声还被捆着,赶紧把人解开来,谁知季则声只是呆呆地看着“憎”“惧”二人年轻沉默的面容,追问道:“你朋友?” 谢轻逢点点头。 季则声只觉得一股疑虑升:“什么朋友?” 谢轻逢:“……”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两位殿主却扑通一声跪下了,实话实说道。 憎主道:“我们怎配当公子的朋友,” 惧主道:“其实公子是我们的主人。” 憎主道:“公子让我们干什么,” 惧主道:“我们就干什么。” 谢轻逢:“……”你们闭嘴吧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季则声一听“主人”二字,脸色登时变了:“主人?” 谢轻逢道:“你听我说……”他心念一动,却觉得心口抽痛,脚跟不稳,谁知才一动作,这两位忠心耿耿的小跟班就一左一右抢上来扶住他。 憎主道:“公子您受伤了。” 惧主道:“请靠着我们休息片刻。” 谢轻逢只觉得有口难言,百口莫辩,一抬眼,果然见季则声红着眼,质问道: “谢轻逢,你再说一遍他们是你的朋友?”
第44章 师兄捧心 谢轻逢此人, 理直气壮惯了,鲜少有心虚的时候。 而如今前有咄咄逼人的小师弟,后有两个没眼色的属下,还有两个幸灾乐祸看戏的外人, 只要说错半句, 不是身份暴露, 就是感情破裂。 “小师弟,你听我说,”他伸手想拉季则声的手, 却被怄气一般躲开。 季则声低声道:“你有他们, 不要碰我。” 偏偏他两个下属像两个忠心耿耿的机器,丝毫没有眼色。 憎主拔剑道:“你又是何人?” 惧主上前一步:“不准对公子无礼!” 谢轻逢:“……闭嘴。” 这两个坏事的终于闭嘴了。 “你居然叫我闭嘴?”季则声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彻底炸毛了:“好……好…我不管你!” 谢轻逢:“……”他好累。 他推开身后二人:“你们去那边,捆好自己的手脚,我做什么都别管, 都别问, 否则回去打断你们的腿。” 二人得了令, 忙不迭坐了回去。 偏偏围观许久的公冶焱突然开口, 火上浇油, 不知是不是在报方才在马车上的仇。 “原来谢公子比较喜欢年轻清秀些的。” 谢轻逢:“……” 真是一方有难,八方添乱。 季则声手脚被缚,已经气得背过身去, 不再理他, 谢轻逢重获自由, 才走过去, 季则声就换了个方向,不看他。 不用猜都是眼底红红的, 谢轻逢叹了口气,将他身上的绳索解开,他们如今被点了穴,封住修为,也算是虎落平阳。 “他们确实是我的朋友,我曾于他们有恩,故而受我驱使,听我号令。” 季则声先是不吭声,谢轻逢就静静等着,过了一会儿他才半信半疑道:“那先前在武器铺里,那个紫衫姑娘呢?” 谁?花见雪?季则声居然记得那么清楚? 谢轻逢只能道:“也是朋友。” 季则声“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师兄的朋友真多,我竟全然不知。” 他只猜谢轻逢身世来历不凡,未曾料到今日一见,那两个修为不凡的少年同他如此亲厚,必然是相熟之人。 而谢轻逢遮遮掩掩,必定是有意隐瞒。 他在隐瞒什么?他想隐瞒什么? 他现在连师兄都不叫了,直呼其名:“谢轻逢,你到底有几个朋友?” 谢轻逢也实话实说:“很多,以后带你去见。” 他藏镜宫教众万千,座下尽是今日这样的“朋友”,谢轻逢不想说谎,当然也不想捅破身份。 至少不能是现在,在这里。 季则声听完,又沉默了。 他生性沉静,不擅交友,平生只有三两个朋友,还有一个师兄,但他为了师兄,可以放弃这些所谓朋友,所谓师长,只要不违背本心,他什么都愿意为师兄放弃。 他就像一根香蕉,简简单单,很容易就剥开,表里如一。 可如今才陡然意识到,谢轻逢不仅仅是他的师兄,他出身家世都好,有一群所谓的“朋友”,而且他直觉这个师兄很快就会离他而去。 谢轻逢一定有事瞒着他,而且是大事。 得到这样的信息,季则声连那点醋劲都压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恐慌。 师兄要干什么?师兄要去哪里? 谢轻逢猜不出他九曲十八弯的心肠,只是觉得他在为这两个蠢手下吃醋,眼见另外四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自己动一步,八卦的目光也如影随形,为免说漏嘴,他只能弯腰坐在了季则声对面:“小师弟。” 季则声抬眼看他:“何事?” “别生师兄的气了,他们真的只是师兄的朋友。” 季则声已经不在乎朋友不朋友,他更在意别的事:“师兄,等这次回了七弦宗,你就要回家了是么?” 他一直记得谢轻逢之前说过要回家一段时间。 季则声突然提起,谢轻逢反觉意外,算算时间,文玉彩莲开花在即,他就算能待在七弦宗,也待不了多久。 谢轻逢道:“也不是马上就走。” 季则声一听,心已经沉了下去:“你又要丢下我是不是?你们都要丢下我……” 他喃喃自语,眼瞳血色蔓延,显然是心魔作祟,谢轻逢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顾不得那么多:“不是,师兄不会丢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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