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焱眼看着两个男人在面前亲嘴亲脸,但皇家威仪和素养不能失, 就算瞳孔地震, 也要掩袖轻咳一声缓解尴尬:“我竟不知还有此风俗, 受教了。” 谢轻逢笑了笑, 意味不明道:“那是自然, 我们不仅是师兄弟,更是亲密无间的家人。” 季则声像只鹌鹑一样缩在角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他一张口, 只觉得火上浇油, 已经忘了什么兄友弟恭, 只是一把捂住谢轻逢叭叭乱说的嘴:“师兄……别再说了。” 再说他就一头撞死在这架奢华马车里。 谢轻逢被捂着嘴也不恼,只是点点头, 颇意犹未尽的模样。 谢轻逢此人,行事果决,雷厉风行,又有头脑,这种人放在商场上,就是商海舵手,披荆斩棘,更像狼群的年轻狼王。 但这种特质放在感情上则不然。 别的情侣遇到矛盾,规避矛盾,谢轻逢不允许矛盾存在,所以要激化矛盾,让矛盾变成烟花炸开。 如果伴侣没有安全感,谢轻逢不会在嘴上说别担心,他只会像一头霸道的狼王,叼着喜欢狼的脖颈,当着所有青年老小狼的面和对方咬嘴巴,然后整个狼群都知道狼王喜欢他,狼王当着我们的面和他亲嘴,狼王不要脸。 而现在的季则声,就是那个被咬了嘴巴,只能埋在霸道狼王身下不敢面对狼群的青年小狼。 他完全搞不明白谢轻逢为什么这么大胆,为什么毫不在意世俗的眼光。 他只是轻轻朝着太阳伸手,谢轻逢却强硬地把他拖到光下,指着太阳问师弟想不想要,要就给你射下来。 他看着谢轻逢似笑非笑的眼,都能猜到如果松开手,师兄唇角一定带着淡淡的笑意,又浅又坏。 他的心跳得厉害,一瞬间居然说不出什么质问责骂的话,只是慢慢松开手,盯着其他两人意味不明的目光,缓缓坐直了,又恢复了正直挺拔的气势,不像是刚亲完嘴,像是刚打完坐。 谢轻逢心知小师弟比含羞草还害羞,被自己这么亲一顿估计发好一会儿懵,看见小师弟坐直了,离自己远了些,但好歹没被心魔影响,也没说什么。 下山的路蜿蜒曲折,又遇大雪,为避免翻车,所以马车行来格外缓慢,几人坐在车内,摇摇晃晃,又都不是话多的人,干脆都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谢轻逢旧伤未愈,心口又有新伤,故而也闭目养神,只不过方才和公冶焱一见,无形之中发现了惊天大秘密,又忍不住思索。 原著里就曾简单提及季则声的生母是太衍国皇脉,生父是修真界大能,可如今他们和这位还没死的太衍国太子公冶焱碰面,却发现季则声眉眼轮廓和这位太子有五分相似,让人如何不意外。 公冶嫣是太衍国公主,而季则声是太衍国皇脉,已知季则声和公冶焱长得像,已知公冶嫣和公冶焱是龙凤胎,那季则声和公冶嫣…… 谢轻逢越想越不敢想,又想到原著里公冶嫣是季则声的正宫皇后,登时又一阵恶寒。 这种傻逼无脑种马文到底是谁写的?恶俗,简直恶俗! 他闭着眼睛,面上不显,内心却早已惊涛骇浪,只要代入到身边这个季则声身上,他就一阵心梗,伤口又要发作了。 但怀疑归怀疑,真相不能不无视,何况季则声上七弦宗最大的原因就是寻找父母的下落,待他偷完文玉莲子修复内丹,一定要找个时间带着季则声去太衍国看看情况。 记下一桩要做的事,谢轻逢又安心些,他睁开眼,又仔仔细细看了一眼这位太子殿下,发现他和季则声的相似其实很巧妙,是很别扭的相似,非要举例子,那就是让季则声或者公冶焱两人中的其中一个变成女人,再把两张脸放在一起,就能感受到惊人的相似之处。 若非每日和季则声朝夕相处,就连谢轻逢也很难看出异常。 端详完这张脸,谢轻逢就移开了目光,他怕再看下去就忍不住动手,长得这么像小师弟他看着不太爽。 他重新闭目,放空心神,听着车轮滚动的声音,计算着下山的时间。 然而静默之中,他却感觉右边垂在座椅上的袖子动了动,有东西顺着貂裘的下摆钻了进来,做贼一般,动一会儿停一会儿,他心念一动,似有所感,却没有睁眼。 片刻后,那东西终于找到了目标,谢轻逢正打算反击,小指就被另一节小指勾住了。 是季则声。 先勾住了小指,见师兄没睁眼,就慢慢地握住了师兄的手,谢轻逢把眼皮掀开了一条缝,却看见季则声正襟危坐,面不改色地闭着眼睛,一副正直禁欲仙门子弟的模样,可目光落到他的耳根,却见暖光之下一片粉红,粉得刺目。 谁又会猜到黑白袖摆交错缠绕下,正直的小师弟在偷偷牵师兄的手? 小师弟的手指不仅勾住了谢轻逢的手指,也勾住了谢轻逢的心,他恨不得把公冶焱和秦仲一脚踹下马车,然后按着小师弟双修二十回,再问他以后还敢不敢勾师兄的手指。 但谢轻逢是来蹭车的客人,做不出鸠占巢穴的事,只是闭着眼,任由季则声拉着他的手。 后半夜时分,马车终于慢悠悠下了山,来到忍冬桥畔。 老旧石桥下是流动的黑水,据说落进湖中的东西只要碰到水面就会沉入水底,无一例外,不管是人是鸟都只能从忍冬桥上过,又因雪域终年飘雪,银装素裹,故而此山此地亦有“白山黑水”之称。 而此刻,忍冬桥对岸,密密麻麻驻扎了一片帐篷,桥头尽是不曾被大雪掩埋的修士尸身。 那群家伙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截了道,杀了人也随意丢在桥头,不知是威胁还是震慑。 华贵马车驶上桥头,公冶焱也不慌不忙,道:“若你们想过桥,在下可将你们安然无恙带过去。” 季则声不解道:“其他修士都已死在这些魔头手中,公冶公子如何保证能安然无恙?” 公冶焱看一眼他二人交叠的貂裘披风和黑白袖口,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在下曾经偶然得到过藏镜宫的登峰令牌,他们的教众都识得,故而我就算过桥,他们也不会为难。” 谢轻逢心说还真不一定,因为对面那群根本不是藏镜宫的人。 “多谢公子美意,不过我和师弟还有要事,不能与公子同行了。”他下来就是为追查这群冒牌货的,公冶焱身份显赫,又是太衍国皇族,说不定对面真会因为他的身份放他一马,他和季则声不就白来一趟了? 季则声本打算让谢轻逢和公冶焱一起过桥,但人不在眼皮底下他终究不放心,最后退而求其次,道完谢就和谢轻逢下了马车。 那秦仲见有大腿可抱,又被谢轻逢两师兄弟嫌弃,自然不肯下车,二人目送明黄的马车驶上桥头,过了黑水河,直直来到敌人的结界前,却见两个身穿黑袍的人拦下马车,公冶焱掀开车帘,与那二人嘀咕了几句,结界很快就打开,放了马车过去。 “操,为什么他能过去?!” “难道他也是藏镜宫的同党?!” “妈的,这群阴险的家伙还要在这里守多久?!” 谢轻逢二人还没说话,身后的雪地里忽然冒出一群修士,对着马车破口大骂。 “喂,那辆马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凭什么他们能过去?”黑暗中,一个修士走上来,哥俩好地扶着谢轻逢的肩膀。 “不要碰我谢谢,”谢轻逢拂开来人的手,“不知,他只是中途载我们一程,我们不熟。” 那修士被他打开手,也不恼,只是不明所以指指季则声:“不让我碰你,那你怎么和他牵着手?” 谢轻逢垂眼一看,发现自己和季则声还没松开,估计是刚才牵了一路习惯了,下车时都忘了松手。 谢轻逢并不在意:“我想牵谁牵谁,与你何干?” 那修士挠挠头,倒是一副热心肠,指指他们身后:“我就是给你提个醒,这样牵着当心别人误会你们断袖。” 季则声一回头,竟见夜色中有数百个修士冒出头来,登时慌慌张张想松手,却被谢轻逢一把抓住,他微微一笑:“那又如何?” “算了!你们爱断袖就断吧,我们打算今晚一起闯过去,人多力量大,你们要不要来?” 这些修士在山上已困了许久,实在受不了,所以今晚相约一同进攻,反正困在山上是死,闯关也是死,不若拼死一搏,以求生机。 谢轻逢正愁着该怎么浑水摸鱼,见此良机,自然应允:“那是自然。” 说干就干,他们一群人窝在桥后,等待进攻的号令,只觉得冷风刺骨,吹得人像冰雕一般,唯独谢轻逢和季则声披着貂裘,远远一看毛茸茸的两大团,看着就暖和。 进攻时间在一刻后,那时候对面的黑袍人会换班轮值,他们这边的修士会以剑光为号,一见剑光,就竭力冲关,谢轻逢抱着手 躲在树后摸鱼,季则声却低着头认真擦拭同尘剑。 “师兄旧伤未愈,待会冲关时,你就在我身后,不要动刀兵,”他一下下擦拭着剑身,眼底带着寒意,像只即将狩猎的黑豹,和平时不太相同。 谢轻逢本来计划也不打算动刀兵,只好点点头,贴着他的耳朵感谢道:“那就多谢师弟保护我了。” 季则声一顿:“不用谢。” 暗夜之中,蛰伏着无数双眼,明月渐西移,月光照在雪地里,映出一张张坚毅又视死如归的脸。 结界入口处,那身穿黑袍的两人看一眼月亮,又算算时间,不一会儿又来了两个黑袍人顶班。 砰,一道红色剑光在远处亮起,领头的修士登时冲锋,不待那要走的两个黑袍人离开,又见两道剑光划过,登时鲜血飞溅,头颅滚落。 季则声隐在队伍最前,两剑就斩断了黑袍人的头颅,杀死了放哨的人,他松了口气,回头看向谢轻逢。 谢轻逢剑都没拔出来,只是抱着季则声的貂裘,像个善良无害的小跟班,见小师弟半秒杀俩,不由夸赞道:“不愧是小师弟,剑术就是这么精湛。” 旁边的人被他的厚脸皮惊得说不出话来,季则声却收起佩剑,观察隔离结界的入口。 他们从四个黑袍弟子身上搜出四块腰牌,想来是为穿越结界所用,可是一个腰牌只容一个人通过,大家不免着急起来,季则声拿着腰牌,低声道:“我们此刻还不知结界对面情形如何,不如先派四个人穿上黑袍,乔装进入打探,试试能不能关闭结界。” 这个建议自然得到赞同,也引来一堆人反对,人心就是这样,如果知道所有人都会死,反而会团结起来,要是有一两个人能活,那就会因为这一两个名额打得头破血流。 谁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形,谁都想 拿到腰牌穿过结界,关键时刻还能跑路,大家争执不下,谢轻逢看一眼眼前的阵法,心中有数,只能道:“把腰牌给我,我来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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