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则声恢复神智,戾气又消退得无影无踪,刚才有多骇人,现在就有多乖巧,他小声道:“不双修了吗……如果师兄想,也可以轻轻的……” 两个受了伤的难兄难弟,一个心魔入体,一个内丹开裂,这时候再双修不是火上浇油吗? 谢轻逢已经大概摸清了他的心意,也不着急逼他承认开口,只道:“逗你的,不双修了,也不找别人双修了,我们好好睡觉。” 季则声这个样子,他真是一句重话都说不下去了。 黑暗中,只听得见两道的呼吸声,两个人本来是面对面侧睡着,季则声睁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忽然转了个身,面对墙壁,背对着谢轻逢,认错一般:“那师兄还打不打……我的屁股。” 谢轻逢一顿,只觉得拿这个小师弟快没办法了,揽着腰把人拖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像抱着只玩具熊:“今天不打了,刚才给你打红了,师兄揉揉。” 季则声果然不吭声了,谢轻逢动作一会儿,却不由觉得倦意袭来,季则声转身贴进他的怀里,眼睛却睁着,意味不明道:“师兄,睡吧。” 每次只要有师弟在身边,谢轻逢都能一夜无梦,这次却破天荒睡得不太好,稀里糊涂做了很多梦,也不知是不是受伤颇深的缘故。 他睁眼时,已经日上三竿,怀里的人不见了,只听得见门外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他撑坐起来,心口的绷带果然已经被人新换过。 有人给他换药,这么大的动静他为什么都不醒,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哗啦——房门被人打开,季则声端着药碗进来,神色如常:“师兄,喝药了。” 谢轻逢揉揉太阳穴:“我方才听见了西陵家主的声音,他们在外面?” 季则声点点头:“嗯,他们要走了。” 谢轻逢一愣,门外又进来一群人,薛逸清首当其冲:“谢兄!你好些了吗?!” 谢轻逢看一眼西陵无心:“我已经睡了半个月了,为什么还是犯困?” 西陵无心皱了下眉头,看一眼季则声:“许是你修为不深,元气大伤,需要调养。” 那就不是修为不深的缘故。 季则声却慢慢凑过来,不动声色遮住了谢轻逢的目光,自己尝了一口药温,才慢慢递到谢轻逢嘴边:“师兄,再不喝药就凉了。” 西陵无心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谢轻逢把药喝完了,才说明来意:“你伤重难行,需要静心修养,掌门的伤拖不得,所以我打算先带万年雪莲和新眉二人回七弦宗,季则声留下来照顾你,等你伤好透再启程不迟。” “这也是个办法,”谢轻逢没什么意见,他在意的是别的事情,只是人多不好开口,他只道:“你们先出去吧,我和家主有话要说。” 季则声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端着药碗跟着其他人出了门。 曲新眉见他病容未愈,更惹人心疼,临走时依依不舍,转头安慰道:“那我们先走了,师兄你要好好养病啊,不必急着回来,我会和爹爹和天阳子师叔好好说清楚的!” 谢轻逢微微一笑:“谢谢师妹。” 曲新眉脸色一红,转头跑了。 谢轻逢抬手挥出一个隔音结界,问出了最想问的:“心魔祸何解?” 西陵无心意外道:“你知道了?” 谢轻逢点点头。 从雪域出来后不久,季则声就单独找过她一次,字里行间都与此有关,她当时就猜中端倪,但季则声让她暂时保密,她担心加重谢轻逢的伤势,故而人前也未曾提及。 如今谢轻逢提起,她自然也不必隐瞒:“心魔祸是雪域之物,世间罕有,能见者更是少之又少,故而典籍少有记载,更遑论解法,有记载的案例只有五起,其中四人因心魔作祟,不堪承受,自戕而亡。” 谢轻逢皱了皱眉:“还有一人呢?” “为断绝魔根,他杀妻杀子,忘却尘缘,后削发为僧,遁入空门。” 谢轻逢沉默下来。 是了,若心魔祸有解,原著的季则声又怎么会性情大变,手染血债却不曾回头。 他本是天之骄子,正道栋梁,仙门翘楚,道途璀璨,他孤身入雪域,再出来时却性情大变,他嘴上说只爱曲新眉一人,却和花见雪狼狈为奸,和西陵无心成亲,最后让公冶嫣变成他后宫的正宫。 他嘴上爱的是女人,背地里却觊觎女人背后的权利,无所不用其极。 谢轻逢心道天意弄人,又觉得原著真是强大,这剧情已经乱得连妈都不认识,可偏偏重要剧情一个都没变。 他沉默片刻,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他孤身入黑渊。” 西陵无心一愣,心说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可看着这个魔道至尊苦恼的魔王,心念微微一动,就想明白了。 她本以为谢轻逢是逢场作戏来卧底,没想到他来真的。 她也只能叹一口气:“我先前就警告过你们,情深必多缘孽……罢了,这种事又怎能是我随口两句就能制止的。” “那位遁入空门的僧人和我西陵家有些渊源,我已传信让人去找了,此回七弦,我也会替他想办法,不过我医术浅薄,能不能解,尽看天命。” 西陵无心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仁至义尽,谢轻逢自然不能说什么,点头应下。 他们隔音在房内密谈许久,约莫半个时辰后,西陵无心出了房门,嘱咐其他人启程回七弦宗。 谢轻逢支额躺在榻上,只觉得眼皮子打架,又想睡觉,却听“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师兄。” 他睁开眼睛,果然见是季则声,后者关好房门,端着才做好的小点心和吃食进来,谢轻逢垂眼,不动声色道:“他们走了?” 季则声点点头:“嗯,已经走远了。” “师兄,这是我做的桂花糕,还有鸡蛋羹,都比较适合病人,你要不要尝尝看?”他拿起一个漂亮小巧的桂花糕,送到谢轻逢的嘴边。 谢轻逢也不拒绝,一口吃完,咂咂嘴:“小师弟的手艺又精进了。” 季则声笑笑,说完又拿起一个:“师兄喜欢就好。” 谢轻逢又吃下一个,琢磨着西陵无心方才说的那些话,突然不想吃了。 “小师弟,过来。” 季则声乖乖过来了,双眼亮亮的,一点都不像做过坏事的眼睛:“师兄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就被一把按在床上,谢轻逢捏着他的下巴,似笑非笑,俊美神情竟是说不出的惑人。 “和师兄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我药里动了手脚?” 季则声身子一僵,眼睛眨得飞快:“动…动什么手脚?” “一撒谎就脸红,你自己不知道吗?”谢轻逢说完,捏着季则声的下巴晃了晃,“忒惯着你了,居然敢给师兄下|药。” 季则声刚要解释,谢轻逢居然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带响的,亲得他头脑一片空白,却听谢轻逢道:“说说,下|药是要干什么,要财还是要色,师兄都给你。”
第42章 公共场合接吻 季则声被谢轻逢这一吻弄得如坠云端, 竟连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确下了药,事实如此,抵赖不得,可谢轻逢没半点生气的模样, 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季则声和他对视一眼, 忐忑不安道:“师兄……你不怪我?” 刚知道的时候谢轻逢是有点生气,但转念又想,小师弟怎么只给他下药不给别人下, 小师弟肯定是太喜欢自己了才这样。 “念在你是初犯, 下不为例,”他捏着季则声的下巴晃了晃, 似乎真的不在意。 季则声垂下眼睫,低低地“噢”了一声,不知该庆幸还是暗喜, 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 居然有点奸诈的模样。 “你还没说为什么给师兄下药呢, 快说, ”谢轻逢催促他。 “我怕师兄半夜里睡不好, 就在药里加了些安神的灵草,除了让师兄睡得久一点,不会有其他副作用。”季则声老老实实道。 谢轻逢却皱起眉头:“又撒谎。”睡得久一点不是睡得像死了一样。 “小师弟, 怎么从雪域出来, 你就变得越来越爱撒谎了, ”谢轻逢捏着他两团腮肉, 决定好好惩罚一下这个满嘴谎话的师弟,心魔刚入体就这样, 那以后翅膀硬了,更要反了天,“张嘴我看看,是不是嘴巴里藏了个教你说谎的小人儿?” 季则声不明所以,但他有错在先,自然我心虚,谢轻逢让他做什么,他当然就做什么。 他张着嘴,眼神却偏开不敢对视,谢轻逢故作严肃地看了一眼,奇怪道:“嗯?怎么什么都看不见,是不是藏舌头底下了?” “嘴巴张好,师兄给你找找。” 季则声一愣,“师兄”二字还未出口,就感觉到有东西撑开他的嘴巴,他登时说不出话,只觉得两根手指把他舌头翻来覆去折磨了一遍,又摸摸他的虎牙。 谢轻逢像个济世救人的名医,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把他的嘴巴认认真真找了一遍才肯罢休。 良久,谢轻逢抽出两根亮晶晶的手指,意味不明地感叹:“奇怪,没有小人,那你为什么撒谎呢?” 季则声眼睁睁看着他动作,一听谢轻逢质问,他登时觉得羞耻,更觉得委屈,只能一字一顿道:“要是师兄还睡着,西陵家主就会带着其他人先走……” 要是师兄多睡两日,就能只陪着他。师兄才醒来就要单独和西陵无心说话,他们要走,也要和西陵无心说话,曲新眉的桃花香囊才送回去,就又来了一个西陵无心,季则声不能再看着他们越走越近。 谢轻逢没料到是这个理由,但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只是举着那两个手指,另一只手捏着季则声的脸让他看清楚:“哦,那我的手被一只小狗舔了,现在该怎么办?” 季则声脸上又红又白,最后羞耻地闭上了眼睛:“师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谢轻逢要的就是这句话,他不介意季则声当面刺他的心,但不允许季则声背地里偷偷干坏事,众所周知,猥琐发育太久就会量变形成质变,季则声现在心魔入体,要是不好好看着,说不准后边会做出什么事。 “这才乖,以后给师兄下药前要提前说一声,师兄又不是不让,你又何必偷偷摸摸呢?”谢轻逢捏了一把季则声的后颈,把指头上的口水擦干净了。 季则声一呆,震惊地看着他。 这样也可以吗? 什么药都可以吗? 谢轻逢却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接话道:“什么药都可以,春|药也行,只要是师弟下的,师兄都不介意。” 季则声恼怒道:“谁要给你下那种药?我才不是那么下流的人!” 谢轻逢点点头:“是是是,是我盼着你给我下呢,我们小师弟冰清玉洁,怎么会做这种事。” 季则声听不出这话里的阴阳怪气,只是脑子里全是那句“什么都可以”,已然神游天外,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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