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追问:“那在我被虫族附身的时候,也是他操控你,与应允一道商量对策的?” “是吧……”狻猊犹犹豫豫,“说实话,你生父那会儿也想要你的命。” 他大概有些明白狻猊的拐弯抹角了。 “其实不光因为他威胁,还因为你不想让我难过吧。”应许了然地宽慰道。 “我没想那么多。”狻猊矢口否认。 “没事的。”应许自顾自地说,“我都能接受应允放弃我,至于宁松雪放不放弃,我一点都不在乎。” 反正他又没见过宁松雪。 “唉呀,”狻猊叫起来,“这是见没见的问题吗?” “那换个说法吧。”应许耐下性子,“我是被谷雨教授用基因合成的产物,虽然有生父生母的存在,但他们至死都不知道我的诞生,我同样不去了解他们,至今我连我生母的名字都不知道,对生父也只知道一个名字,某种意义上这挺公平。” “而且因为生父年轻时结下的善缘,我还侥幸度过了一段不算美满但小有幸福的时光,我还得感谢他为我所做的一切。” 应许面无表情地说完,心口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狻猊欲言又止,到底是没再接茬下去。 * 再次来到授书台的太空领域,这里已经全然不见虫族的影子,柯柏说看来白长官没有放过连星纬这壮劳力。 应许不置可否。 他们在白塔顶楼降落,同样透明的玻璃房间里,挂满花纹繁复的帘子,阻挡外界过于明亮的恒星光芒。 应许为白舸竞剪了短发稍稍吃了一惊,跟师姐短暂地问过好后,自觉地缩到沙发的角落,一会儿拈块桃酥,一会儿喝口蜜桃乌龙。 白舸竞听完柯柏的简要汇报后,专注地和他谈条件,一时也没分神给应许,而柯柏代表着他们五人小队的利益,向白舸竞提出的要求也是,战争结束后让他们五人离开联邦。 “这条件会不会太低了些?”白舸竞轻敲桌面,并没一口答应。 “对于我们来说,这已经是最高的条件了。”柯柏不卑不亢,“您清楚得很,我们五人都拥有神级机甲,战争结束后,联邦真的会轻易放过我们吗?” 白舸竞和善地笑笑:“也别那么委屈自己嘛,你们不提些别的,我也不放心跟你们合作,还怕你们半途毁约。” 柯柏语气冷硬:“很抱歉让您失望了,我们五人从小到大都没有太高远的抱负,用野心和权柄拴住人的手段,还请您不要往我们身上套。” 应许差点被桃酥噎到,心想柯指挥官还是太耿直了些,要换杨林过来,可能谈判的气氛会好很多。 白舸竞笑容不减:“你误会了,柯长官,我没有额外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这等报偿配不上你们的付出,当然你们不求那些身外之物,我也不好勉强。” “只要这一个条件的话,我现在就能给你们准确的承诺。” 柯柏神色这才缓和:“多谢白长官,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另外应许才是成事的关键,您如果想要多付出报偿,请都给他吧。” “欸?”应许好不容易才用茶把桃酥顺下去,听了师兄这话差点又被呛到,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啊,怎么就给他请上功了。 “听到没,小许大家都心疼你。”白舸竞终于分了视线给应许,其中蕴含着一丝怀疑的审视,好在转瞬即逝。 “我尽量不负所托。”应许慢吞吞道。 “对了,小许,”白舸竞凌厉的面色柔和了几分,“你既然身体好得差不多,那还是要抽时间给应允先生打个通讯。” “我这不是在等你准许吗,师姐?”应许笑笑。 白舸竞装模作样地叹气:“我看你净顾着吃喝,也没主动开口问的意思,还担心你忘记了。” 只是担心忘记了,不是担心他记仇么? 应许坐沙发上把一碟桃酥都干掉了,白舸竞都没提起他失忆前的事情,柯柏也没主动找这个茬。 “我忘记谁,也不会忘记应允。”应许不假思索地说。 白舸竞嘴角的笑意微僵:“该记得的记得,那便最好了。小许,你有什么想要的?不妨趁这个机会说说看。” “战争结束后,我想跟应允领证结婚,和他平平安安地度过余生。”应许一五一十道。 “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白舸竞说,她似乎松了口气,“不过领证结婚,还是得征询对方的意见。” 应许故作失望:“啊,他不愿意,我还不能强.制吗?” 这一言把俩厮杀于战场而色不变的指挥官,都惊得通体一抖,白舸竞好笑地撑着下巴:“就算你是联邦功臣,也不能知法犯法。” 柯柏却说:“以应先生对你的重视程度,多半也无需你多此一举。” 应许赞同柯柏所说的话,为此露出恢复记忆以来,难得真心实意的笑容。 应允最爱他不过,最心疼他不过,不管这份爱的内涵如何,应允反正不会丢下他。 更何况以应允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完全离不开他了。 狻猊不合时宜地于应许脑海开口:“应许,你现在的性格,好奇怪。”
第97章 柯柏向白舸竞隐去了他们对卧底身份的猜测,他们一致商量好,准备只给白舸竞甩些似是而非的线索,让她自己顺藤摸瓜——除应许外,柯柏等人并没有完全相信白舸竞,担心直接说出口,会把原本的合作都打翻。 应许也配合地不多言语,在柯柏提起线索时,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白舸竞明显听进去了,她眉头蹙得紧:“你给出的范围还是太广了,举办宴会的舞厅,在主星上多如牛毛。” “这条线索的重点,难道不是审判结束后,应许被神秘人带去的舞厅吗?您不能调查是谁带他去的?”柯柏不解地追问。 白舸竞笑容疲惫:“如果不是你们提起,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审判结束后应许被人带走过。他出狱的手续都是过了明路,完全符合联邦的法律程序,唯独不符合的是他把应允先生接回家中。” “当时应允并没有被释放,理应待在监狱里等候死刑,我之前闹到审判庭上,就是让他们查到底是谁准许的应允出狱。” “只是这一件事,上头至今都没给我确切答复,只找了两个狱卒当替罪羔羊,关进监狱里十年。” 柯柏耿直说道:“您的意思是,高层那一群人都有可能是卧底。” “那我们人类社会,未免也太可悲了。”白舸竞苦笑。 这个猜想还是太激进,如果全都是,那这仗根本打不起来,开战第一天人类这边就投降了。 于是应许开了口:“反正我们都提防些,找出卧底目前也不是首要任务,破译剩下的虫族文字才是最要紧的。” 许是他长时间没吱声,白舸竞和柯柏谈起“应允死刑”这类的话题都会被避讳他,这会儿大眼瞪小眼,再次齐齐面露尴尬之色。 这么容易尴尬,不让他来不就得了,应许忍住叹息。 “只你一人破译吗?”白舸竞清清嗓子,定神发问。 “不是我破译,我顶多提供一些线索。”应许瞅了一眼柯柏。 柯柏会意接话:“破译是由我们这边的人来做。” “这样的话,小许留在你们那边不更好些?方便沟通交流嘛。”白舸竞说。 “我们也有任务在身,没办法时刻保护应许。”柯柏板正直白地回答,“另外,把他留在您这儿,也算是一个人质。” “他?人质?”这话荒唐得令白舸竞都失笑变了声调,“谁敢拿他做人质?” “我会乖一点,不给你添麻烦。”应许卖乖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也没必要弯弯绕绕了。 白舸竞深呼吸了几次,才没将面上的假笑打碎,转眼看向应许:“我只能将你留在授书台三个月,如今战局不算明朗,正是用人的时候,三月之后你没有给出任何成果,便老实去我给你分配的战区迎敌吧。” 柯柏正要说话,白舸竞又回眼看过来:“至于柯柏,你们几个并没有遵循命令留守自己的战区,不过因为到现在没出太大的乱子,我也就帮你们瞒了没上报,之后尽可能小心些,别被人抓把柄。” “您的地位又要被谁取代了?”柯柏这张嘴啊,语不惊人死不休。 应许捂脸,心想下次再有这种事情,还是把杨林抓过来吧,也难怪在原先的破空舰队里,柯柏只是副指挥官,而连星纬是正指挥官。 * 送走柯柏,白舸竞调出了光屏处理公事,没让应许走,也没给应许安排什么事儿,而是又命令小机器人给应许端来盘新的点心和茶。 应许都快吃饱了,他跟狻猊吐槽说,白师姐还拿他当小孩。 狻猊却说:“你要当小孩还可爱些。” 言下之意就是他现在的性子不那么可爱。 这机甲每天比人想得都多,估计是数据库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把它给带坏了,应许不与它争辩,若无其事地品茶吃点心,等待白舸竞开口说话。 左右不过聊些往日琐事,再隐隐表达对当年“杀”了他的歉意。 应许对白舸竞来往不多,但他记得军校里那个在细节上很照顾他、在正事上不退让的师姐。 “说说你在谷教授家养伤的事吧,还记得吗?”白舸竞开了口,应许意外她问得那么直接。 应许放下杯子,“大多数时间在昏迷,醒来后第一个看见的是应允,谷教授没对我采取多么有效的治疗手段,所以我现在大脑痊愈,应该和联邦的医疗技术无关。” “没问你这个,要有关系现在也已经出成果了。”白舸竞的视线没离开光屏,“我这是……没话找话。” 应许笑一笑:“那为什么不聊聊天青姐?我现在都还没有见到她。” “她在第十旅驻扎,离授书台七八个光年呢。”白舸竞一怔神,“我这两年,见她的机会都不多。” “这样啊,那可真遗憾。”应许往后靠在了沙发背,仰头数着头顶帘子,卷云一样的花纹。 白舸竞宽慰他:“不过我有她通讯,下次给她打通讯的时候叫上你。” “我什么时候给应允打通讯呢?”应许又问。 白舸竞回答:“待会儿就可以,我把通讯方式给你,不过应该是翁先生的,打到他那边再转接。” 说到这儿,俩人都没多少话,应许就这样靠着沙发,看头顶的帘子晃啊晃,他都要被晃睡着了,可能也有吃饱了的缘故。 白舸竞这时候说道:“看你没出什么事,真的太好了。” * 应许拿到应允的通讯方式还有自己住处的密匙,跟白舸竞道别后,没有立即赶过去,就坐到了白塔顶层的边缘。 白舸竞手下的士兵远远地盯着他,他回头看一眼,那人就飞得更远了些,但还是在他的视野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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