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都不再重要了,爱是真,恨是真,可欺骗也是真。 他曾经有多爱戚容,现在就有多痛恨自己。 痛恨自己不争气,管不住这颗心,起心动念,现在伤筋动骨,余痛难消。 戚容的名字就像柄刀狠狠插进他的心头,拔出来了,也留下了一个堵不上血窟窿,以后每一次呼吸,他都再也忘不掉那个名字。 黎歌痊愈后,魏弋并未阻拦他出院,他将所有医药费结清,也并不想黎歌做出任何回报,他心里清楚,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因他和戚容而起,黎歌只是被牵连进来的无辜者。 戚容说得对,他所有的心动与爱意都给了他,这半年的时间,是戚容在他身边。 他眼里心里的人都是戚容,与黎歌没有半分关系。 可黎歌打下了欠条,承诺会还清这笔钱,并在走前,对他说了一段话: “魏先生,当初在孤儿院里发生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走失后我被收养,这些年生活的很幸福,也是在那晚我才知道还有一个哥哥,戚……先生早知情,可他从未出现在我面前……所以,也请你放下过去,眼下和未来才重要。” 黎歌说戚容早知道,那么,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骗他的呢? 是从一开始,醉酒时撞进他怀里,看着他露出那样惊喜的眼神追问时,戚容在想些什么,是在心里嘲笑他痴心妄想还是瞎了眼? 既然早知他找错了人,推开他一走了之就好了,又为何和他加了联系方式后任由他亲近? 魏弋找不出答案,便固执地非要折磨自己,他过了浑浑噩噩得过了几天,每天睁眼闭眼想的都是戚容的笑和他说的话。 他也知道是折磨,可他甘之如饴,每日靠着那点回忆艰难入睡。 父亲母亲提前回国,留下他和菲奥娜在国内交接,今日戚氏集团发布会后,克罗亚酒店新的主理人也会完成工作交接,再也没有了留在国内的理由。 魏弋站在人群末端,遥遥望着远处高高在上的青年,看着看着便眼眶泛酸,曾经他觉得摸不透戚容的心,两人之间好似总隔着段距离。 可现在他才真正觉得,他离戚容好远好远,远到这一个宴会厅都跨不过去。 “……于东江之滨再造一项顶级经济大盘,全面拉开东进战略的恢弘序章。” 掷地有声的话音落地,厅内响起了热烈掌声。 台上青年下压话筒,谦恭地略微颔首,视线一抬,不动声色地扫过全场。 视线在掠过某一处时倏地顿住,不等细看,公关在这时走上台,戚容和对方握了握手,走下会台。 方才那股被凝视的感觉强烈,让他疑心是自己的错觉。 他几乎下意识地以为是魏弋来了。 可转念,他又在心里否认。 魏弋得知真相,怕是会恨上他,他那样的天之骄子,人生第一个跟头栽在他身上,又怎么还会想着他。 戚容向前走了几步,身后台上传来了戚裴沉稳冷冽的嗓音,他一个字都没有入耳。 快要走出宴会厅时,他还是迟缓地停下了脚步。 原地顿了两秒,他缓缓转身,抱着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期待看向某处。 欧式风格的挑高罗马柱旁空无一人,只有围观的群众人头攒动。 半晌,戚容勾唇一笑,像在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他很快转身,再不迟疑,大步走出了宴会厅。 发布会进行的很顺利,戚容在发布会结束见到了酒店方的代表,却没见到熟悉的金发女人。 这次的代表是一位干净利落的短发女人,听到他询问代表时,也只是得体地一笑,并回应说前任主理人因其他事而将酒店全权交接给她负责,去向不明。 闻言,戚容没再多问,道别后离开了酒店。 打消了内心的最后一点顾虑,他才终于放弃最后一丝假设,知道是自己自讨没趣,戚容还颇觉有意思般笑了笑。 坐在身侧的戚裴问他笑什么。 戚容但笑不语,手肘支在车窗上,他借由动作撑住脸。 他笑人心脆弱,轻易便破碎难修,也笑人心可笑,明知不可为而为。 事发到现在这么长时间,足够魏弋飞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他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屑于去抓一个不愿回头的人。 魏弋最好就此远走高飞,再也别出现在他面前。 否则下一次见面,他也无法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95章 进入草长莺飞的春日,U市天气彻底转暖,随着东区项目的正式推进,戚容整日学校公司两头跑,忙得早出晚归。 因之前在戚德义父子身上栽过跟头,戚容这次格外谨慎,并不完全托付给身边的项目团队,所有的文书资料必须要亲自过一遍才交给旁人。 这次项目直接对接戚怀起,戚裴作为他的顶头上司,对他的团队项目也有督察之责,这是戚容第一次独自带领这么庞大的项目,戚裴并不放心,怕再出什么意外,派了人时时刻刻盯着他的动向。 这些事瞒着戚容进行,可戚容还是察觉到了。 大哥的顾虑他同样想到了,所以他让段枢在他身上做了点手脚,一旦他出事,他身上的装置会立刻转接戚家和有关部门。 同样的,段枢也是对他的处境时刻了如指掌的人。 那些人刚出现时,段枢就提醒了他,他知道自己身边多了些眼睛,也知道那些眼睛的背后是戚裴。 不过戚容并不在意,由着那些人时刻将他的行踪汇报给自己的好大哥。 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戚容一点点摸透U市目前的商业发展板块,最终确认自己的大胆想法或许可行,然后他让段枢帮他查了一个人 结束了一天工作,戚容拎起搭在沙发靠背上的西服外套,拿上手机走出办公室。 路过秘书处时,戴无框眼镜作秘书打扮的男人看见他站起身,颔首询问:“小戚总,这是要下班了吗?” 戚容看着他,唇边带上点笑,嗓音随意道:“是啊。” 闻言,青年又朝他一颔首,抿直唇线拘谨道:“那您路上小心。” 戚容点点头,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越过他向前走,走了几步,他又突然停下来,回身看还站在原地的男人。 戚容微眯了眯眼,似乎是觉得有趣似的,唇边笑意加深: “薛助,工作忙完了吗?”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面向他,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嗓音紧绷:“已经结束了。” 戚容点了点头,很快又转身向前走,只丢了一句话:“那就陪我走一趟吧。” 在走到侯梯厅时,身后有道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跟上,先他一步按下了电梯的下行键。 戚容对此毫不意外,他知道薛济一定会跟上来。 早在薛济被派到他身边时,他就察觉到薛济也是那些眼睛之一。 他今日要见的人虽然暂时还不能示于人前,不过薛济背后是大哥,也没什么遮掩的必要。 李肖订下的餐厅距离公司有些距离,到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靛蓝与橘色铺缀在天际线上,晚霞瑰丽。 司机停车时,戚容刚悠悠转醒,他在车上眯了一会,车门被人拉开时还带着些没睡醒的懵懂,借着薛济递过来的手站稳后,他放开了薛济独自向前走。 只是在将要踏进餐厅大门时,有个人影低着头冲了出来,猛地撞上了他。 戚容被那阵冲击力撞得向后退了几步,再定睛看去时,发现对方身上穿着明显送外卖的骑士服,两手各拎了两只包装精美的外卖袋,连他的脸都没看清,就本能地弯下腰一个劲道歉。 快步赶来的薛济眉心紧拧,第一时间确认了戚容没有受伤后,便转向那送外卖的年轻人,刚要责难,便被戚容抬手制止。 “我没事。” 听到戚容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那一直低着头的人仿佛受到鼓励般一点点抬起了头,他本就生得高大,完全抬起头来,他要微微俯视戚容,一点白毛被压在骑士帽檐下,翘出一点凌乱的弧度。 看清对面人的样貌后,他肉眼可见地呆住了。 他在看着戚容,戚容同样也在默默打量他,就这么看了半晌,戚容却又一言不发地收回了视线,像什么都没发生般,径直走进了餐厅大门。 身后的薛济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了呆站在原地的年轻人一眼,也快步跟了上去。 被侍应生引着进入包厢后,戚容自顾自拿起菜单开始点菜,薛济走进来时,正好撞见了点完单退出房间的服务生。 薛济走到他对面坐下,沉默半晌,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您到底想做什么?” 戚容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指尖捻着杯沿把玩了会,他又把杯中水倒在了一旁的水盂中。 清洗过两只陶杯后,他将其中一只推到对面,拎起茶壶给对面人倒了半杯水。 “你就当我是来吃饭的吧。” 他说自己是来吃饭的,倒真的没有作多余举动,菜上齐后,他专心用餐,甚至还多要了一碗米。 对面的薛济不知戚容要做什么,一顿饭吃得坐立难安,斟酌着时间放下了筷子,一抬眼便发现戚容含笑看着他。 再然后,他就被请出了包厢。 薛济没走远,就守在包厢不远处的走廊,没站一会,便看到一个餐厅经理模样的人领着一个人走到包厢门前,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 薛济拧了拧眉,定睛再看,发现跟在经理身后那人格外眼熟。 似乎就是餐厅门口撞到戚容的那个人。 没多久,经理也走了出来,包厢内只剩下了戚容和那个年轻人。 薛济抱臂的手动了动,在将要摸到口袋里的手机时又顿住,一番犹豫后,他还是放弃了拿手机的动作。 接下来的一小时内,包厢再无动静,没人知道两人在里面聊了些什么。 直到一个小时后,戚容孤身一人自包厢内走出,薛济看到他身影出现在门口,便迎了上去。 透过半开的门缝,薛济看到那个年轻人坐在他方才坐过的位置上,面前似乎放了一份文件。 不等细看,戚容已经先一步离开,薛济跟上他,识趣地没有多问,一直走到路边,他主动拉开车门,看着戚容坐进后座。 车门合拢后,戚容降下了一半车窗,唇边含笑着抬眼看他。 他今夜喝了些酒,病白脸颊染上些薄红,黑漆漆地瞳仁落了点夜晚的霓虹,灿亮中暗藏锋芒,薛济被那样的眼神看上一眼,莫名地生出些紧张来。 预料中的威胁没有到来,戚容只嗓音轻飘飘地对他说了句:“你可以告诉大哥我今晚做了什么,不用给自己压力,薛助。” 被人轻易察觉到自己的意图,薛济心脏紧缩,在刹那将要跳出胸膛。 留下这句话,车窗又缓缓升起,薛济只听到青年拖着懒调的一声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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