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肆无忌惮地蹦跶。 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给戚阳州翻身的机会。 只站了一会,便有几人围上来攀谈,戚容接了杯酒,端在手中,耐着性子和他们聊了几句。 时间一点点流过,戚容估摸着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只是宴会的两位主人公却迟迟没有到场。 放眼宴会厅,身着西装华服的男男女女置身其中,人人都戴着一副虚假不切实际的交际面具,水晶顶灯明亮到有些刺眼,戚容被灯光照得眼酸,没忍住拧起眉头,偏了下头。 对面正说话的男人瞬间噤声,想当然地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抱歉,容少……” 话没说完,戚容的肩上搭上一只手,男人微微施力,对他低声说:“去那边聊。” 戚容顺势放下手中一口未动的酒杯,冲面前几人抬了下手示意,跟着徐原往人少的角落走。 站定后,徐原率先沉不住气地问:“你想做什么?” 戚容一手抚了抚腕表的光滑表盘,嗓音依旧漫不经心:“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徐原皱了皱眉,借着高对面人半头的身高优势微微垂下头,嗓音与表情无端染上些许压迫:“你到底想做什么,总要给我交个底吧。” “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似乎从他口中听到合作关系几个字格外有趣似的,戚容勾唇笑了下,没说话,只伸出一根手指,缓缓向下点了两下。 青年昳丽锋利的眉眼此时舒展着,薄红的唇轻勾,端得是副能勾魂摄魄的模样。 “我知道这下面有什么。” 几乎在意识到他话中含义后,徐原猛地变了脸色。 他表情堪称冷酷,一把握住身前青年的手臂,死死攥住,出口的话压得很低,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你疯了?” 戚容被他握得不舒服,拧眉挣了两下,可徐原不为所动,依旧紧紧攥住他,赶在众人注意到两人不正常的拉扯前,戚容向旁边走了两步,避开了人群的视线。 再抬眼时,他语气不太好:“徐老板,把手放开。” 徐原死死盯着他,闻言深吸一口气,终于松开手,缓缓后退了一步,“既然你知道这下面有什么,当初就不该打这个主意。” 徐原看着戚容,缓缓摇了摇头:“我们谁都惹不起这背后的人。” 当然,戚容并没有自不量力地认为自己自己一人可以撼动这背后旁根错节的利益大厦,况且他也并不需要去插手背后的生意。 他只是要在老虎身上拔拔毛,又并非要置它于死地。 从始至终,他要的只有戚阳州一人。 只是这些,对徐原多说无益,注意到宴会厅内隐隐的骚动,戚容向前走近一步,抬手拍了下徐原的肩膀,垂下眼道:“徐老板只需要知道,我有信心全身而退。” 徐原侧脸看向他,嘴唇抿住,欲言又止。 戚容没在意,只在临走前留下最后一句话: “天气预报说今晚晴朗,是个探望病人的好时机。” 他在劝徐原尽早离场。 徐原是个聪明人,一定能懂他的意思。 戚容走向了宴会厅的出口,两人渐行渐远。 身后有道视线一直追随在他背后,一直到走出大门,那视线才消失不见。 在进入地下前,所有人都要搜身,戚容也未能幸免。 彻底推开那扇大门时,戚容被门内绚烂的灯光刺得眯了下眼,适应了会,才睁开眼看向面前高挑的仿古地下王国。 在门口取了只面具戴上,戚容领了几只筹码,一路掠过牌桌,不动声色地观察在场的所有人。 走到隐蔽角落时,垂眼看了眼手机,左上角的时间已过7点半。 他注意到了顶端那个象征失去信号的小图标,早有预料。 整个晚上他都在留意时间,不论有没有人到场,他都必须在9点前离开。 当务之急是确认戚阳州的方位。 戚容换上一副笑脸,路过最近的一张牌桌玩了一把,把手中的筹码翻了个倍,便顺势去了另一张牌桌下了更大的注。 他对这些不热衷,只是在圈子里耳濡目染,他向来只是不愿意放下身段,却并非不食烟火的高岭之花。 就这么玩了几局,渐渐有人被即使戴了半张面具也依旧光彩夺目的戚容吸引,身边跟场的人多了起来。 有了面具这层遮羞布,所有的一切皆可抛开不谈,家世、取向、甚至是婚姻。 拒绝了几个男人的有意示好,戚容忍着心中不耐,终于等来了一位低眉顺眼的适应生。 “先生,请跟我来。” 看来他猜想得没错,外间只是障眼法,要足够引人瞩目,才有机会被宴会的主人邀请—— 去玩更大的。 戚容甩下手中筹码,一口全押了,连结果也懒得看,径直跟随侍应生穿过人群,离开了人声鼎沸的大厅。 乘着电梯一直下降,又走过一条明亮的欧式走廊,两人最终停在了一扇双开复古雕花的大门前。 侍应生敲了两下门,便转身离开。 戚容没急着推开门,在空荡寂静的走廊站了会,确认没有从周围两边的房间中听到任何声响,才扯唇笑了声。 笑完,他握上门把,推开面前厚重的门。 走进去的一瞬间,戚容便闻到了鼻腔飘来的一点奇怪的味道,他下意识拧了拧眉,伸出一根手指抵住鼻底。 里面游戏正在兴头上,还未走近,戚容便听到了几人咋咋呼呼的吵嚷声: “愿赌服输啊,阳州!” “对啊,大家不过是一起玩玩……” “你这是不给我面子,以前依着你,但今日是兄弟我生日。” 听声音,里面大概有五六个人,大概都是王易戚阳州小团伙的核心成员,几个人正在说话,具是一副大着舌头说话癫狂的姿态,戚容心中有了点预感,转过拐角,彻底看清了屋内的情形。 肉眼可见地,只有戚阳州一人还意识清醒,只脸薄红,看起来像是喝了不少酒。 “这事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行,这事是底线,否则我爸非抽死我不可……” 他话说到一半,视线一转,注意到了走进来的戚容,当即眉头一皱,不耐烦道:“谁让你进来的?哪个侍应生领错了房间……” 这话一出,屋内众人便都看了过去。 戚容默不作声地站了会,才一勾唇角,将脸上覆着的面具取了下来。 室内一瞬陷入了死寂般的静默中。 “美人……” 不知是谁喃喃自语了一句,接近着,已双眼发直的王易便从座位上站起身,径直走向戚容。 戚容向旁走了一步,避开他,重新看向还清醒着的戚阳州,态度堪称和风细雨: “堂哥当真这么听大伯的话?他不让你做什么,你就真的乖乖听话吗?” 只是这话说中的含义夹枪带棒,戚阳州本就被煽动了一番,此时再听这话就莫名不顺耳,当即一拍桌站了起来:“戚容,你知道这是哪吗?谁给你的胆子敢进来!” 戚容戏谑地一耸肩,轻飘飘瞥了眼就站在一旁一直盯着他看的王易,笑道: “堂哥这话倒是有趣了,来往皆是客,我自然是来祝贺王少生日快乐的。” 那一眼看的王易抓心挠肝的难受,不甚清醒的头脑此时更是成了一团浆糊,呼吸急促了几下,只知道一个劲点头附和:“对、对,这里是生意场,当然欢迎……” 得到主人的肯定,戚容随手丢下面具,装也不装了,直接拉了把椅子,就坐在了戚阳州对面。 他倾身,一只手肘压上赌桌,剪裁极佳的西服起了点褶皱,在桌上投下一片阴影。 指尖垂下拨弄了几下桌上未来得及收起的纸牌,戚容掀起眼皮看了看戚阳州那张五彩缤纷的脸,万分愉悦地笑了。 “既然堂哥不服气,不然证明给我看?” 戚阳州被他这副如入无人之境还理直气壮的模样气的抓狂,毫无防备地掉进了早就为他量身打造的陷阱中: “你看不起我?!戚容,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戚容夹着指尖的纸牌玩,闻言无辜地眨眨眼:“所以,证明给我看……” 话音顿了顿,他愉悦地挑起嘴角,嗓音中恶意与趣味不加掩饰: “你不是个只会听爸爸话的废物。” 戚阳州豁然起身,双眼已几近赤红,粗喘着气的模样与在场的其他人没有任何分别。 他一拳砸在桌上,将结实的赌桌都震地抖了下。 “你以为我做不到吗?!” 戚容冷静看他发完狂,偏过头从一旁还呆坐着的二代手中拿过那只加了料的酒杯,一手撑着桌沿前倾身子,将手中的酒递向对面。 他笑着挑起眉梢,朝对面人抬了抬下巴,微微眯起的眼睛弯出了月牙状,在桌边舒展着修长身体,漂亮得像是兜售蜜糖毒药的恶魔。 有着让人心甘情愿赴死的魔力。
第51章 被酒精侵袭的人大脑皮质功能受到抑制,往往会做出一些超出寻常认知的行为。 而戚容要的就是戚阳州失去判断力,乖乖跳进他早已挖好的陷阱中。 走进包厢前,他还担心万一戚阳州并未碰那样东西,或是出了些别的意外情况时该如何,只是事情顺利得过分。 戚阳州恰好喝了酒,更冲动,也更容易被激怒。 眼看着戚阳州红着眼从他手中夺过酒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一饮而尽。戚容眯起双眼,唇角的笑在顶灯下阴暗又漂亮,他缓缓直起身子,向后仰靠在椅背上,隐隐紧绷地脊背一点点放松下来。 戚阳州完了。 他这次真的完了。 戚容想着想着就笑了,最后笑弯了腰,眼角流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水渍,他一手撑着桌沿,另一手抹去了湿意。 指尖捻了捻,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片刻后,他收敛笑容,鼻尖还残留着薄红,表情却冷淡似霜雪,让人疑心方才的笑只是错觉。 戚容站起身,冷眼环顾眼前,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他,没有人还清醒。 他们丑态毕现,令人作呕,好像无论人前多么高尚都会变得如此丢脸,不堪,像退化得只剩原始本能的兽类。 再度摸上了手腕上的表盘,戚容指尖拨动,将其缓缓取了下来,随手搁置在面前散落着筹码和纸牌的偌大赌桌。 而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用磁卡刷开员工通道后,戚容拿出手机,给一个未备注的号码发去了信息—— 【许警官,我不喜欢欠人情】 手机息屏前,屏幕顶端弹出一条信息提醒,戚容没再看,通道内僻静昏暗,鲜少有人来,若不是提前规划了路线,戚容并没有信心能全身而退。 这件事实在太过大胆,挑衅,以至于注定危险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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